魏鳴岐杵在原地默然片刻,才實誠的換了個稱呼:“姨,您想遠了,我是鳳官的朋友。”


    “……鳳官兒”


    宮人檀口微張,眼眸一層水霧彌漫,下意識開口:“我不是讓她去西南嗎?她沒走?”


    西南小朝廷?魏鳴岐心頭微動,隨即搖頭道:“他說要留下振興施家,想辦法接你出宮。”


    宮人聞言鼻間更酸,但終究沒在外人麵前繼續顯露軟弱,強撐著收拾好心情以後抬起頭:


    “公子是?”


    “西府蒼龍樞鎮撫使,魏鳴岐。”


    聽到前頭宮人還沒什麽反應,但聽到最後的名字,她輕輕點頭後又美目圓睜:“魏鳴岐?你就是五年前被押進宮裏的魏鳴岐?”


    “……”


    這女人的表情霎時間有些可愛,但魏鳴岐卻高興不起來,都說名聲在外有好有壞,他的名聲顯然不屬於前者。


    對方很快流露出一種害怕自家孩子被壞孩子帶壞的擔憂,看的魏鳴岐氣悶至極,便有心想逗逗她:


    “貴妃,你也不想鳳官在外邊受欺負吧?”


    “啊?”


    宮人眨眨眼睛,清澈的眸子像看到了什麽人間險惡,豐潤的嬌軀也不由往後退退:


    “你,你想幹嘛——你既然知道我是景宗朝的太妃你就別犯傻!我,我在宮裏還是有些份量的!”


    她這番話說得色厲內茬,可由於麵相的溫婉稚態,不僅沒什麽威懾力,反而有種引人犯罪的魔性。


    魏鳴岐心頭忍笑,轉過身揮揮手向這傻女人告別:


    “姨,我會好好照顧鳳官的——”


    扔下一句他就匆匆離開,唯餘下宮人心有餘悸的站在原處。


    ‘好好照顧?’


    她細細咀嚼這四個字,再和前麵的話一結合,那曾令‘六宮粉黛無顏色’的禍國姿容頓時就變得苦楚淒美。


    他在威脅自己?


    “喵嗚。”


    忽有一團黑影從旁處過來,看到它仿佛看到了依靠,宮人伸手將它抱在懷裏,哀聲道:“你啊你,真是害苦了我啊——”


    宮殿外邊。


    入夜的冷風一吹,魏鳴岐的頭腦清醒了許多,回想這次入宮後的驚險遭遇,他心裏突然升起對四靈奇物的渴望。


    龍元、鳳血、龜靈、虎魄。


    這四種奇物在背景設定裏擁有種種玄異的描寫,不僅能給人伐經洗髓,近乎百毒不侵的武道根基。還有力量極限、容顏永駐、長生不老這種近乎玄幻的能力。


    除此之外,體現在遊戲中的還有對應人體各部分的強化,例如蒼龍七宿的龍亢,在遊戲裏就能強化人的咽喉,奮力一呼就能震碎方圓數丈敵人的耳鼓。


    如果他有四靈奇物,這次哪怕處在奇門後遺症裏也絕不會這麽輕易中招,考慮到類似的暗箭以後肯定還有,無論是出於實力增長還是安全,尋找四靈奇物都很有必要。


    ‘魯京’


    ‘龍角’


    正思維發散,想著某個他最想要的四靈奇物的魏鳴岐走過拐角,卻見熹微的雪光照映下,有個闊似白猿的背影正默默等候。


    “幹爺爺?”


    “出來了。”


    老太監轉過頭,上下打量他一圈以後,滿意點頭:“還行,沒失身。”


    “……”


    魏鳴岐梗的說不出話來,前者卻側身指指宮道:“走會吧,聊聊你這次進宮幹什麽。”


    魏鳴岐點頭,並肩上去。


    沉默的走了段路,他停下腳步指著一處說起白天的經曆,語氣出奇冷靜:“那人針上淬的毒是江湖淫賊慣用的麻藥,很烈,如果是常人多半頂不住藥效就得麻死過去,幹爺爺你說奇不奇怪?”


    “奇怪。”


    萬仞山點點頭道:


    “要說想害人性命,沒必要特意製出麻性那麽大的藥,江湖上多的是比這便利的奇毒,可要說不想,那麻藥偏偏烈性。”


    魏鳴岐“嗯”了聲,繼續道:“所以我才想不通,對方要是衝我來的還能解釋,可他隻顧著逃跑沒取我性命,就說明他目標是東苑裏的某個妃嬪。”


    萬仞山靜靜聽了一陣。


    “當初景宗南巡,妃嬪大多都留在了西南,東苑的太妃本就沒剩幾個,更沒武藝在身,這事兒確實透著詭異。”


    “幹爺爺你留意下吧。”


    魏鳴岐說完本想到此為止,但萬仞山卻側臉看他,道:“今天宮裏來了西南的使團,你說賊人會不會就在裏邊?”


    又是西南?


    魏鳴岐心裏留了意,卻抬頭裝傻:“事關西南逆王亂黨,這事兒是我能聽的嗎?”


    在關中,西南小朝廷是個禁忌,涉及到了皇權‘正統’,即便是朝中大員都很忌諱,魏鳴岐有此表現按理說也平常。


    但萬仞山偏偏看不得他裝糊塗。


    “今天蒼龍樞在京中出了好大威風,嘴裏一邊喊著奉龍首命,一邊對其餘三樞趕盡殺絕,連一紙批文都沒有,卻抓了上百、殺了上百,引得京中百官戰戰,以為朝廷要掀大獄,奏折跟雪片一樣飛到陛下的案首——”


    “……”


    魏鳴岐來前忐忑,這會卻理直氣壯:“你選得嘛幹爺,我是替你背黑鍋,我洗完三樞你再安插上心腹,西府就又回到了朝廷手裏,最吃虧的是誰?是我啊!”


    他這話其實隻透露一個意思。


    他現階段沒想去掌控整個西府,哪怕萬仞山能容他,太後也容不了他。


    老太監也聽出了他的潛台詞,所以話題又跳到了另一處:“那禹王槍禹卿,馬關刀王再明又是怎麽回事?”


    “你去問問太後她老人家。”


    魏鳴岐語氣懶散:“問她嘲天宮眾是在明好,還是在暗好,是為朝廷所用好,還是像預言裏的那樣暗操天下勢力預備當反賊好?”


    這個答案不言而喻。


    眼見他有點生氣,萬仞山沉默片刻,突然歎了口氣:“宮裏我做得了主,隻是你這樣高調會讓很多人狗急跳牆,白虎指揮使羅衡、朱雀指揮使陳滄日前已經出京,我想他們下次回來就不是一個人了,而我——”


    “輕易不能離了這一片龍城。”


    ‘一片龍城’既是萬仞山的江湖美譽,也是困囚他的牢籠,這點不僅他自己,連江湖人也心知肚明。


    “無所謂——”


    半大青年負起脊梁,昂起眉眼,嘴邊不屑道:“你安心養你的老,萬般因果,由我一肩擔之。”


    “……”


    身旁老太監默然片刻。


    “好。”


    他輕笑著點了點頭,道:“那就再苦一苦蒼龍指揮使,宮裏賊人這案子往後也交於你了。”


    “……”


    魏鳴岐很想給這老頭豎個中指。


    區區一個正三品,也想他為朝廷出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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