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花香!”白夜想了想,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說著,扭回身,一臉興奮的看著唐澤,“我知道田文濤是怎麽從樓上掉下去的了。”


    唐澤癟了癟嘴,“恭喜你,在還沒笨死之前終於知道了。”


    “你不這麽打擊人會死麽?”白夜狠狠剜了他一眼,徑自出了田文濤的房間,穿過走廊,從遊戲室後門的一扇小門上了天台。


    天台是個不大的空中小花園,與樓下花園裏的荒蕪相比,這裏簡直被照顧得極為細致。整個天台幾乎都鋪陳著一種黃白色的小花,偶爾一陣風吹來,會卷起一股甜膩膩的花香。


    “白夜,回來。”唐澤急急的伸手想要把白夜拽回來已經來不及了,清冷的月光中,細細沙沙的羽翼煽動聲顯得格外的清晰。不是一隻兩隻,幾十隻一百隻,而是成千上萬的有翅昆蟲在從四周聚攏過來。


    “回來。”


    “唐澤。”白夜略帶興奮轉過身,目光含笑的看著臉色已經清白一片的唐澤。


    唐澤腦袋裏嗡的炸開了,什麽也來不及想,幾乎是飛撲著朝白夜衝了過去。


    “嗡嗡嗡!”


    “嗡嗡嗡!”


    嗡鳴聲在兩人頭頂盤旋了片刻,最終又如潮水一般褪去。唐澤躺在鬆軟的冰冷的水泥地上,汗水淋濕了整個脊背,他重重的喘息著,沒有受傷的手撐在白夜頭頂,好半天沒說話。


    白夜愣愣的看著他,月光把他的臉模糊了些許,顯得有些不真實。如果不是他此時此刻正壓在自己身上,胸貼胸,臉貼臉,灼熱的氣息那麽明顯又放肆的噴灑在她的臉上,他都不敢相信,剛剛那個不顧一切撲過來的人是他。


    靜謐的夜,幽香的空中花園,似乎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浪漫環境了。


    兩個人一時都有些失神,彼此望進彼此眼中,看見了瞳孔裏驚慌失措的自己。


    “那個,你要起來麽?”最終,還是白夜缺根筋的說道,並伸手推了推身上的唐澤。


    唐澤已經大汗淋漓了,這真是糟糕透頂的一晚,他的胳膊已經完全不能動彈了,關節骨再次因為巨大的衝擊力錯位,疼得他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兒才能不痛罵出聲。而造成這樣慘痛境況的人,正是被他壓在身下,前一刻舍身忘死相救的一根筋姑娘。


    他咕噥一聲,也不起身,幹脆直接一翻身從她身上翻下,仰麵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月光從頭頂灑下,打在臉上有些薄涼,他卻覺得整個人都仿佛著火了一樣。


    該死的傷口已經發炎了,再經不得折騰了,如果可以,他這個時候就應該回到市區,回到醫院,找一個靠譜一點的醫生給他看病,順便裏這個災星遠一點。


    他天馬行空的想著,耳邊傳來白夜有些竊喜的幹笑聲,她說,“我在身上抹了杏仁油。蜜蜂最討厭這種味道。”她在來這裏之前,曾偶然響起第一次見葛雲飛時,他身上噴的名貴香水裏有種特別的,略帶些苦澀的味道,後來出了殺人蜂襲擊田文濤的事件,一開始她也沒想到,直到回到市區,她才猛地想起,葛雲飛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苦味是杏仁油的味道。於是,她到附近的超市買了罐杏仁油,又調兌了一點古龍水,聞起來果然就是葛雲飛身上那種淡淡的苦澀味道。


    蜜蜂是特別討厭這種味道的,在老家,有不少人在用這種東西驅蜂。所以,當薑滬生決定要重返案發現場的時候,她就多留了一個心眼,把杏仁油勾兌在香水裏,全身上下噴了一點,沒想到還真的用到了。


    “你還記得田文濤身上掉落的一些蜂蜜幹粉麽?問問味道,是不是和這裏種著的花一模一樣?”她幾乎是興奮的坐起來,“我知道田文濤是怎麽死的了。那天晚上,葛雲飛給他留了字條,約他晚上在三樓的頂樓見麵,結果田文濤準時到了三樓,卻沒想到,三樓不僅種植了這種甜蜜度相當大的熱帶花,還養了一大群的殺人蜂。


    他誤入了花海,身上自然而然的沾染了花粉。這個時候,殺人蜂們便如剛才一樣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對他發動了攻擊。田文濤早先就吃過了殺人蜂的虧,這一次一見自己被殺人蜂包圍,驚恐突圍的時候,不小心失足,從頂樓生生摔了下去。”事情看起來匪夷所思,但其實就是這麽簡單。


    “那他為什麽不直接原路返回?”唐澤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故作輕鬆的說道。


    白夜一樂,“很簡單。”說著,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幾步跑到門口,一伸手,在門廊上方取下一個已經空了的蜂巢。“田文濤當然想從這裏跑出去,可是這裏有一個巨大的蜂巢,已經被嚇傻了的他,又怎麽會鋌而走險的從這裏走出去呢?”


    唐澤眯著眼睛,盡管手臂已經疼到幾乎痙攣了,但他仍是沒有出聲打斷她。


    白夜躺在冰冷的水泥石板上,迎著月光,聽著唐澤沉重的呼吸聲,心裏卻異常的平靜。


    許久,久到白夜以為這世間都為之沉默的時候,唐澤突然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手。


    “喂,你……”突然意識到他異常的沉默,白夜猛地翻身坐起來,扭頭一看,唐澤已經緊緊閉著雙唇,整個人都被汗水浸濕,除了冰冷的大手,整個人都滾燙發熱。


    傷口感染引起的發燒!


    她手足無戳的看了眼他扭曲變形的手臂,心底一酸,眼淚差點滾出眼眶。“唐澤,你,你還好麽?還能聽見我說話麽?”


    “叫什麽呢,死不了。”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唐澤吃力的睜開眼,朝她伸出完好的左手,“拉我起來,還有些事沒做呢。”


    “咱們去醫院吧!”白夜攙扶著他站起來,拖著他就往外走。


    唐澤微微歪著身子,把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灼熱的氣息一下子吹進她的頸窩,灼熱難耐。


    她縮了縮脖子,拖著他下了三樓。


    行至二樓樓梯口的時候,唐澤突然止住步伐,扭頭看著主臥室的門,忽然問白夜,“田文濤的屍體是被吊在主臥室外的陽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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