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之穿過暗道再次回到房間時,賀仙翁和柳稹早已經焦急地守候在床邊,看到陳慶之出來那一刻二人懸著的心才算落了下來。


    “少俠可見到爺爺了?他現在如何了”柳稹上前急切問道。


    陳慶之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道:“二位放心,一切順利,我不僅見到了柳老前輩,而且如今他也已經基本無礙了,隻需要再運功調理幾天便可以恢複功力了”。


    陳慶之並未將柳破虜功力盡失以及傳授自己淩虛功的事情說出來,並非他心有芥蒂而是臨走時柳破虜再三叮囑過,一來他不想讓柳稹等人過於擔心,以防看到他功力不在而亂了陣腳,再一個其實是為了保護陳慶之。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淩虛功留在柳破虜身上不會有人敢動什麽心思,可若是被人知道了陳慶之也學會了淩虛功,很難保證不會有小人覬覦,再者陳慶之畢竟不是柳家嫡傳弟子,若被柳家弟子知道柳破虜傳了淩虛功給陳慶之,難免會引起多想。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等爺爺恢複咱們就可以一舉反攻,我定要手刃了柳天豪這個叛徒!”柳稹聞言大喜道。


    “接下來咱們怎麽辦?”賀仙翁也是眉開眼笑問道,陳慶之沒說柳破虜如何恢複的,但他已經自付定是因為自己的丹藥,故而心中更是高興萬分。


    “柳老前輩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不過他還需要靜靜調理幾天,我跟他商量過明日午後我再去密室中找他,到時候還得二位繼續守在這裏了”陳慶之說道。


    “那我今晚...可不可以先去探望一下爺爺,我可以送點吃食給他”柳稹又說道。


    陳慶之聞言連忙打斷道:”萬萬不可...”。他看著柳稹不解神情想了想接著說道:“老前輩他也很掛念各位,不過他跟我說了他調息時絕不可被外人打擾,以防再次走火入魔,而且他讓我叮囑柳公子,如今柳家危在旦夕,你應該顧全大局去更多關心那些受傷的弟子和長老,柳家的重擔需要你挑起來”。


    柳稹聞言一怔,緩緩深吸一口氣道:“爺爺...當真這麽說?”。


    “千真萬確”陳慶之回道,誠然柳破虜雖然沒說過這些話,但他的確提過柳家弟子中能擔大任的人也隻有柳稹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我明白了,少俠放心吧,在下絕不會辜負爺爺的期望的”柳稹沉聲說道。


    陳慶之見總算打消了柳稹下去的念想輕舒了一口氣,卻又聽賀仙翁憂心忡忡小聲道:“不過眼下還有個問題,少俠今天下去的太久我擔心已經讓白龍寨的人有所懷疑了,今天前來巡邏的弟子明顯多了許多,而且還有人過來問是否需要茶點?咱們不得不防啊”。


    “是誰過來的?仙翁沒有被發現什麽問題吧”陳慶之驚道。


    “是呂不凡的兒子那個呂良,在門外問公子是否口渴,好在稹少爺提前學過少俠的口音,最後將他支開了,否則讓他推門進來發現了暗道那可真是遭了”賀仙翁心有餘悸道。


    “不錯,要不是那個呂良忌憚少俠生氣隻怕真要闖進來了,可關鍵按照往常那個時間根本不會有人前來的,我懷疑呂良絕不是突發奇想,十有八九是呂不凡派來的”柳稹也連忙說道。“看來呂不凡的耐心有點不夠了,咱們得想個辦法給他一點甜頭了”陳慶之思忖著說道。


    “甜頭?少俠何意?”賀仙翁不解道。


    陳慶之來回踱步想了想道:“我能夠將柳天豪和呂不凡離間開最大的倚仗其實是他們各自的野心,呂不凡壓根不願意與人分享成果,他讓我接觸你們也是為了讓我勸說你們歸順他,順便讓柳公子寫一封退位書將家主之位傳給柳姑娘,他再等著呂良娶了柳姑娘順利接管柳家,所以...不如咱們就給他這封退位書”。


    “那怎麽能行?這樣豈不是真讓呂不凡得逞了,況且...這樣我不成了貪生怕死的小人,萬萬不行少俠!”柳稹當即拒絕道。


    陳慶之卻是一笑,看了眼窗外湊上去小聲繼續道:“公子細細想一下,且不說這封退位書有沒有用,就算公子寫了那不過是權宜之計,等柳老前輩出關解決了他們這退位書不就是個笑話,就算他想以此在江湖上詆毀公子,可柳老前輩尚未明確將家主傳給過公子,公子又談何退位?所以這退位二字本就是無稽之談,隻要柳家保持一致聲稱從未寫過,誰會信一個外人的鬼話?”。


    “少俠說的是,再說大丈夫能屈能伸,這點委屈算得了什麽?”賀仙翁也應聲道。


    柳稹聞言不禁一陣愧色,連忙對著二人作揖道:“仙翁和少俠教訓的是,就聽二位的”。


    “不過事情也不能太順了,否則就顯得有些作假了,不如這樣...”陳慶之忽然狡黠一笑附耳對柳稹二人小聲叮囑了一番。


    ...


    ...


    光明頂,一處屋子內,呂良正對著呂不凡交談著什麽。


    “你是說...那個陳慶之不願意讓你進屋去嗎?”呂不凡坐在椅子上問道。


    “孩兒也很不理解,我不過就是想進去給他送點茶水罷了,他似乎...有些緊張似的”呂良說道。


    呂不凡瞳孔微凝,一雙丹鳳眼中閃出一絲狐疑,不由自顧自說道:“緊張...他有什麽緊張的呢?”。


    “寨主可是在說在下啊”忽然一道爽朗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呂不凡父子聞言一句循聲望去,隻見一道挺拔身影走來,青衣長衫、神采奕奕。


    “陳公子...怎麽突然到我這裏來了“呂不凡緩過神來繼續道:“適才我是在跟良兒說,為人做事要多跟陳公子學學,要穩重一些才是,今天他私自去打擾公子,沒有讓公子難堪吧”。


    “寨主說的是,良少主的確需要好好改改這急躁的脾氣了,今天險些就壞了咱們的大計呢”陳慶之話鋒陡然犀利起來。


    呂不凡和呂良皆是一驚,沒想到陳慶之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老成如呂不凡也是一愣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陳公子,我不過是去給你送茶,你在屋裏阻撓我不讓我進去,我還沒說你行蹤可疑你怎麽還先說起我來了?”呂良沒好氣道。


    “怎麽?難道呂寨主你們是在懷疑我不成?”陳慶之不慌不忙反問道。


    呂不凡瞳孔微微一眯隨即笑了笑道:“公子哪裏話,我對你的信任難道還不夠嗎嗬嗬,不過我也剛聽說此事,也有些好奇公子為何會阻攔良兒呢?”。


    陳慶之忽地垂頭一歎氣道:“若非良少主今天這番打擾,我此時前來,手裏拿的應該就是柳稹的退位書了“。


    呂不凡頓時瞳孔張大站了起來道:“公子...成功了?”。


    “就差一步啊,可惜被良少主給攪和了”陳慶之搖了搖頭,然後在呂良鐵青的臉色中繼續道:“在我連番勸說下,賀仙翁已經同意咱們的條件,原本我和他合起來勸說柳稹寫下退位書,柳稹反複問我是不是能夠全權代表呂寨主,是不是事成以後依舊讓他做一個大長老的位子,我自然按著計劃全部答應著,可哪想這時候,良少主風風火火趕來了”。


    陳慶之長歎一聲接著道:“寨主你有所不知,這個柳稹看似年輕但其實十分謹慎,他也知道若是不答應咱們落在柳天豪手裏隻有死路一條,可是他也一直懷疑咱們會卸磨殺驢,所以才一直拖著不寫那個退位書,如今在賀仙翁的擔保下他好不容易鬆動,可沒想到良少主過來不但不幫忙,反倒是陰陽怪氣指責在下,雖然在我發怒之下良少主沒有推門而入,但讓那柳稹想來之前我說過我在白龍寨一言九鼎不過是一句空話,不然為何還被自己人猜忌指責,最後任我百般勸說他也沒能寫下退位書,你說我焉能不生氣呢寨主?”。


    呂不凡眉頭緊鎖,反複思量著陳慶之所說的話,好一會又聽他問道:“那...那個柳稹也算鬆了口了,公子可還有把握再拿下他”。


    “如今單單靠我是難上加難了,柳稹戒備太足,總疑心我說話沒有分量”陳慶之頓了頓接著道:“不過在下覺得,既然他已經鬆口,不如寨主明日一早隨我前往他們住處,由您親自跟他保證想來定會馬到功成了”。


    呂不凡眉間閃過一絲喜色後笑道:“如此也好,還是多虧了公子這幾日費盡口舌了啊”。


    “不值一提,隻可惜啊...良少主實在應該學學寨主您這份處事不驚的心態,我相信今天這事若是被寨主提前知曉定然會製止他的,良少主在線奉勸你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啊,否則日後定會受到其害啊”陳慶之煞有其事地說道。


    呂良聞言臉色愈發難看,呂不凡眉頭一跳隨即嗬斥道:“聽到了嗎良兒,還不趕緊給陳公子賠禮道歉,回頭罰你麵壁三日,改過自新”。


    “爹!我...”。


    “還不快點?!”。


    呂良被呂不凡一聲怒喝驚地臉色一變,無奈之下隻好對著陳慶之抱拳道:“陳公子大人大量,今日都是小弟不懂事,還請恕罪”。


    “無妨,良少主知錯就改就好”陳慶之淡淡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打攪寨主你們了,明日一早我就在屋外靜候寨主了”。


    “勞煩公子了~”呂不凡對著陳慶之笑道,看著陳慶之轉身離去的背影漸漸眉間湧上一絲凝重。


    他並非懷疑陳慶之,隻是...陳慶之來的太巧了,巧的恰好解決了他對陳慶之的懷疑,他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有過一個結論,凡是過於巧合的事必定不是巧合了。


    “這小子難不成是將軍派來監視我的人?如此聰慧的年輕人,真不該活在這世上啊~”呂不凡卻是想到了另一麵,不由得讓不遠處的陳慶之打了一個噴嚏,暗道一聲“誰罵小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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