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的正盛,往日喧囂的江陵城今日蕭瑟了許多。


    江左居外一片杏黃的落葉被吹散一旁,不敢靠近這肅殺的中心半步,無聲地注視著局勢的起起落落。


    西風和江雨禾此時背靠著背,江雨禾一隻手繞過西風右臂纏繞在一起,好似黏在一塊一樣寸步不離,二人想起兒時與那野狗群相遇時,因為總是遭到野狗的背後偷襲,所以就練出這互為依靠的陣法。


    二人衝向王遠知等六人,絲毫不懼六人的圍攻之勢,隨著西風用出那「踏雪無痕」的玄妙輕功,二人身影同時迅疾起來仿佛渾然一體,如一陣刀光劍影的旋風在王遠知六人中穿梭,隻見二人雙刀和軟劍隨著二人不停圓轉,互為依靠氣勢洶洶,絲毫不給王遠知等人一絲破綻,眾人從未見過如此陣法,竟然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正當六人被二人圓轉淩厲的攻勢逼的節節後退時,西風和江雨禾再變換動作,隻見西風一手抓住江雨禾,猛然將其當作“鞭子”一樣甩了一周。


    江雨禾一手抓住西風,另一隻手揮舞銀蛇,西風力道驚人,這一甩讓江雨禾突然出現在王遠知等人麵前,在眾人吃驚神色中,江雨禾銀蛇抖動嗡嗡作響,接連刺出幾道淩厲刁鑽的劍法,隨後再回道西風背後又成了背靠背的姿勢。


    江雨禾這突然而來劍法令人防不勝防,王遠知六人各自都受到了不同的劍傷,尤其首當其衝的陸靜修更是手臂上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劍痕,頓時連手中長劍也搖搖晃晃拿不穩當了。


    “牛鼻子,這就是我聽雪堂的「暴打野狗陣」,怎麽樣,想不想學啊,叫我三聲「姑奶奶」我可以考慮教你啊”江雨禾見到取得上風不由心中喜悅,當下對王遠知嘲諷道。


    “妖女口出狂言,今天貧道定要除了你這妖女!”王遠知氣地吹鼻子瞪眼道,隻是看著陸靜修這一傷,自家的「兩儀太清劍陣」少了一角,不由暗自懊悔起來,他本打算速戰速決擒了江雨禾來掣肘西風,卻沒想到西風能從五人包圍中脫身,更沒想到西風和江雨禾這陣法來勢凶猛,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道長,這二人陣法終究是以西風為主,那江雨禾不過是跟著西風偷襲出手罷了,咱們不如集中精力圍攻西風,這陣法自然就破了”劍四想了想說道。


    對麵西風和江雨禾聞言相視一眼,隻聽西風小聲冷笑道:“這劍四倒是比野狗聰明點...”。


    “長老說的有道理,這魔頭西風武藝高強,但咱們一起上他也難以逃脫”王遠知附和道,說完六人紛紛提劍,作勢就要向西風二人逼去。


    突然,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和腳步聲從四麵傳來,整齊有力且伴有鏗鏘之聲,顯然是有大隊甲兵前來,聽到聲音後的眾人紛紛停下腳步張望起來,倒是二樓的蕭穎胄玩味地一笑,看了眼死不瞑目的王天虎自言自語道:“這出戲該收場了”。


    片刻之間,隻見黑壓壓一隊騎兵從兩側大街走來,更有無數刀兵和弓弩手穿插左右,迅速穿過街道巷口,將江左居前眾人盡數圍了起來,隻見當先一人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長矛,身披墨色黑甲,正是早先偷偷離開的蕭穎達。


    原來這蕭穎達早先離去,便是拿著蕭穎胄的持節令去調兵遣將,此刻帶著上千精兵浩浩蕩蕩而來,隻見蕭穎達大手一揮,一眾甲兵紛紛刀劍出鞘,張弓搭箭,一片殺氣騰騰對著場上眾人。


    “奉長史大人令,緝拿爾等叛賊同夥,勸爾等束手就擒,違令者殺無赦!”蕭穎達長矛一指朗聲喝道。


    “殺殺殺!”


    ...


    聽著眼前精兵強將齊聲呐喊,饒是在場眾人都是江湖高手也都是心頭一震。江湖高手論單打獨鬥都遠勝這些士卒,但麵對如此眾多而且裝備精良的軍隊,武藝再精湛的高手都難以輕鬆應對,更何況這些士卒都是經曆沙場之人,那種千軍萬馬的殺伐之氣足矣令人膽寒,此刻看著黑壓壓密不透風的包圍圈,眾人不由地心頭緊張起來。


    “王道長,辛苦你在這周旋半天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本府吧”蕭穎胄不知何時走下江左居,在一隊甲兵護衛下走到陣前道。


    “府君?你這是何意啊”王遠知不解地問道。


    “道長不都聽到了嘛,我是來緝拿叛賊同夥的,道長既然久攻不下,這功勞就讓給本官吧”蕭穎胄回答道。


    “這...”王遠知聞言一怔,正猶豫不決時陶永上前耳語道:“師兄,不如賣長史大人這個麵子吧,反正咱們下山也是受他邀請,也不算違反師命,更何況,眼前魔教中人難以對付,二師兄還受了傷,還是別硬抗了師兄,有府君出手收拾他們,何樂而不為呢?”。


    王遠知聞言思忖著,見陸靜修手臂血流不止急需醫治,而這上前甲兵嚴陣以待,蕭穎胄既然肯費這麽大功夫調兵就絕不會隻是作壁上觀,自己若是拒絕恐怕會引得他不滿,若是發生衝突可就得不償失了。


    “如此也好...貧道無能,區區幾個叛賊還需要府君大人費心費力,等我回去一定稟明掌教,讓他去給陛下好好說說府君的功勞“王遠知定下心思說道。


    “無妨無妨,都是為陛下分憂嘛嗬嗬”蕭穎胄微微一笑道:“還請幾位道長退出來,刀劍無眼,免得殃及池魚”。


    “那有勞府君了,幾位長老,咱們就退出去吧,這裏有府君的精兵包圍,料這西風和江雨禾等人也無法逃脫了”王遠知又對著劍三劍四說道。  劍三劍四相視一眼,又看了眼身後的劍一和劍二,幾人時自幼結伴的兄弟,無需言語僅僅一個眼神就可以知道對方心思,一番眼神交流後四人也是打定主意,雖然巴蜀劍派與魔教恩怨仇深,換作平時他們定然是不願意借助朝廷力量來報仇的,但是此刻蕭穎胄重兵包圍,就算守劍奴心高氣傲,也不得不迫於無奈,隻得答應了下來。


    “那好,有勞了”劍四見劍一點頭後便對蕭穎胄輕聲作揖道,隨後便隨同上清四子向外走去,包圍的甲兵在蕭穎胄示意後空出一邊,隻見王遠知、陸靜修、陶永和周子良一一通過,輪到身後的劍四時,那空缺卻突然合住,頓時讓眾人一驚。


    “這是什麽意思長史大人?”劍一見狀有些慍怒道。


    “我是讓幾位道長出去,可沒答應讓你們幾位也出去”蕭穎胄淡淡回應道。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上清四子也是一愣,王遠知趕忙說道:“府君,這幾位巴蜀劍派的不是叛賊啊,您...是不是記混了”。


    蕭穎胄眼神犀利地看了眼王遠知,隨後冷笑一聲道:“本官沒有記混,剛剛就是這巴蜀劍派的長老阻攔幾位道長緝拿那個叛賊同夥陳慶之的,對吧?”。


    “府君大人,那都是被那陳慶之所蠱惑,與我巴蜀劍派無關啊,您要明察啊”白羽一驚趕忙說道。


    “受不受蠱惑本官不清楚,我隻記得我看到的,如今大戰在即,本官也隻能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了”蕭穎胄說道。


    “哼,長史大人,就是這麽對待客人的嘛?別忘了可是你請我們來幫你鏟除叛賊的”劍一一聽頓時怒道。


    “嗬嗬,看來是你記混了,本官自始至終都隻是給正一教的幾位道長發過邀請,可從未邀請過諸位啊,至於幾位為何被正一教邀請,那就不關我的事了”蕭穎胄眯了眯眼笑道。


    王遠知的白羽等人一聽都是一愣,想不到這蕭穎胄翻臉無情,但事實卻又真如他所說,當初邀請巴蜀劍派的確是正一教所為,守劍奴和白羽來江陵也是陶永喊來的,確實與蕭穎胄沒什麽關係,可經過他這一說,巴蜀劍派如今困局卻是正一教造成的了,不由讓王遠知心中無語,這要是傳出去,巴蜀劍派不就和正一教徹底結下梁子了。


    “府君...這幾位都是正派弟子,絕非叛賊,這點貧道可以擔保的,還請府君三思啊”王遠知想了想連忙說道。


    “本官也要勸道長三思而後行,且不論巴蜀劍派正派與否,對於朝廷來說都是江湖勢力沒什麽區別”蕭穎胄冷冷說道:“更何況,你口中的江湖正派雄踞一方,多年來也不歸朝廷管轄,這跟叛賊有什麽區別?正一教乃是國教,雖然屬於江湖,但畢竟是要為朝廷分憂,道長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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