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銀光突然橫梗在王遠知的麵前,阻擋著他向前的腳步。


    “柳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王遠知問道。


    柳依依一隻手壓著金針為陳慶之止血療傷,陳慶之傷口處滲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玉手,而另一隻手則擺好架勢將「飛花」擲出,這才攔住了上清四子。


    “得罪了道長,陳少俠絕不是你們說的叛賊同夥,他也是我柳家的恩人,我必須護他周全”柳依依咬牙說著,她一邊行針一邊控製「飛花」體力消耗巨大,鬢角已經滲出一滴滴汗珠,打濕了一片青絲。


    王遠知歎了口氣道:”柳姑娘,柳家與我正一教一向較好,所以我不願與你為敵,你與這賊子有何淵源我管不著,但是他幫助叛賊卻是不爭的事實,更是與魔教為伍,所以我今天必須捉拿他,柳姑娘乃名門之後,貧道勸姑娘好好思慮,切莫為了旁人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柳依依幽幽地望了眼陳慶之蒼白的臉龐,隨後堅定地說道:“雖然他與我不過萍水相逢,但是我卻知道他是一個坦坦蕩蕩的漢子,若他是賊子惡人,那道長你那暗箭傷人的師弟算是什麽?我要是是非不分,要這前程有何用?”。


    王遠知等人聞言一怔,那陶永臉色一變當即說道:“你胡說什麽...”,隻是語氣顯然底氣不足。


    王遠知瞪了陶永一眼隨後說道:“柳姑娘,可他是魔教中人,你柳家家訓,難道你忘了嘛,怎能相信一個魔教中人呢?”。


    柳依依嬌軀一震,輕咬嘴唇看著虛弱的陳慶之,然後仿佛用盡力氣一般說道:“我就信他!”。


    片片鋒利的「飛花」寒光四射,一字排開擋在上清四子麵前,沒有絲毫的退卻。


    王遠知和陸靜修相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難堪來,他們沒想到柳依依竟然如此堅定不移,可柳依依畢竟是柳破虜的長孫女,不看僧麵看佛麵,王遠知並不想因此和柳家結下梁子,隻好停下來腳步,再望向兩邊,耿壯和白羽不知何時又交起手來,白羽懷恨在心,一招一式都是狠辣至極,而耿壯吃了內力不足的虧,左肩的劍傷讓他一隻手臂用不上力氣,漸漸落在下風,好幾次都堪堪從太阿劍下死裏逃生。


    另一邊的劍二和江雨禾劍鋒交錯,身影翻飛卻是戰至酣時,但王遠知等人看得出來,劍二已經掌握了戰局的主動權,仗著內力優勢以及那柄細劍的奇特壓製著江雨禾,讓江雨禾隻能疲於應對,落入劍二的劍勢之中,一雙秀眉鎖緊,嬌美的容顏上愁雲滿布。


    “師兄,他們已經勝券在握,咱們還是盡快捉拿這陳慶之,否則等巴蜀劍派得勝難保不會再生變故,更何況,長史大人還在看著,這份人情咱們正一教總不能隻做個旁觀者”陶永對著王遠知小聲道。


    “可是柳依依擋在這裏,總得顧著柳破虜的麵子,不能傷了她”王遠知苦惱道。


    “不如咱們這樣...”陶永上前對著王遠知如此這般說道。


    王遠知聞言一怔,又遙遙看了眼作壁上觀的蕭穎胄,這一趟來本就是應蕭穎胄之邀剿除叛賊的,若是陳慶之等人都被巴蜀劍派拿下,那正一教豈不是徒勞無功了,不由輕歎一聲點了點頭。  陸靜修見狀緩緩上前,柳依依見他一動食指猛地一指,那“飛花”赫然朝他衝來,眨眼睛逼到陶永的眼前,直令陶永心中一驚連忙停下腳步,隨後輕聲一笑對著柳依依說道:“柳姑娘別激動,嗬嗬,貧道並無惡意,隻是想著跟姑娘商量個規矩如何?”。


    “什麽規矩?”柳依依對陶永並無好感,冷冷問道。


    “貧道知道柳姑娘心中看重這陳慶之”陶永說著瞧柳依依眼神慌亂便繼續說道:“他此刻身受重傷危在旦夕,需要趕緊療傷才行,貧道知道若是他不脫離危險,姑娘便會寸步不離守著他,所以貧道想,不如先止住這陳慶之的傷勢,也好讓姑娘放下心來”。


    柳依依聞言冷哼一聲道:“你覺得我會信你嗎?你會那麽好心來幫陳少俠?”,說罷作勢就要催動「飛花」再上前。


    陶永見狀趕忙說道:“柳姑娘別急,我知道你不信我,誠然當初在柳家我卻是有犯過錯誤,但是自那以後我早都改過了,我師兄他們都經常教導我的,當然你要還是不信我那也無妨,我大師兄精通丹藥,醫術更是強過我許多,他的為人你總是信的吧”。


    陶永說著眼神示意了一下王遠知,王遠知隨即對柳依依說道:“柳姑娘大可放心,方才你說的貧道深思熟慮過,興許是陳少俠被人陷害卷入這謀逆罪名之中,既然柳姑娘都能如此相信他,貧道也願意相信,但是貧道畢竟有師命在身,所以還是想要帶陳少俠回去好好問個清楚,倘若他真是孑然一身,那貧道自當向他賠罪,在此之前貧道得確保他的安全,所以不知可不可以讓貧道查看一番呢?”。


    柳依依看重王遠知誠摯的眼神陷入思考,他在霸王廟時親眼目睹王遠知對陶永的斥責和對西風的招攬,心中也認可這個聲名遠揚的正一教大弟子的為人,更何況,也曾對柳依依稱讚過王遠知是“正人君子”,如此想著不由讓柳依依放鬆了警惕。


    “呃...”陳慶之虛弱地發出聲音,傷口的疼痛令他難以忍受,柳依依關切地望著他,她的醫術不俗,但是此時並未帶任何丹藥,隻能靠行針和包紮為陳慶之止血,可若是想要恢複過來,就必須需要活血生肌的靈丹妙藥,而正一教的丹藥,向來是鼎鼎有名的。


    “王道長,你身上可有貴教的「白芨生骨丹」?”柳依依想到便問道。


    王遠知聞言從寬大道袍中取出一個精致木盒,打開木盒,一陣草藥清香撲鼻而來,木盒中正放著一顆乳白色的丹藥,隻聽王遠知開口道:“柳姑娘,這便是我正一教額療傷聖藥「白芨生骨丹」,用來給陳少俠醫治傷口再合適不過了,這天底下想來也隻有藥王宗的「龍血丹」可以媲美了,可惜藥王宗遠在千裏之外,此時也隻有貧道這顆「白芨生骨丹」可以幫到陳少俠了”。


    柳依依自幼跟在賀仙翁身邊學習醫術,對這「白芨生骨丹」再熟悉不過了,隻一眼便確認王遠知手中的丹藥的確是「白芨生骨丹」,不由心中一喜,想了想便說道:“道長若是肯賜藥,那再好不過了,不過...還請道長卸下兵器肚子過來可以嗎?”。


    王遠知聽後淡然一笑,微微點了點頭將長劍解下遞給一旁的陸靜修,隨後攤開雙手示意柳依依自己已經兩手空空,隻見柳依依一番猶豫後再見到陳慶之疼痛難忍,終於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王遠知隨後緩步向前,不過柳依依並未放下全部警惕,那「飛花」隨著柳依依的指尖催動來到他的四周,將王遠知圍了起來,她想著若是王遠知有絲毫異動,自己頃刻間就可以要他性命,不過王遠知卻好似看不到那鋒利的「飛花」一樣,閑庭信步向柳依依走去,終於走到了柳依依麵前一步停了下來。


    柳依依見王遠知將裝著「白芨生骨丹」的木盒緩緩遞到自己眼前終於鬆了一口氣,對王遠知報以一笑後便伸手去拿,王遠知也沒有什麽猶豫,很自然地彎下腰將木盒朝蹲著的柳依依遞了過去。


    “多謝道長...”柳依依碰到木盒後開口說道,隻是話還沒說完,柳依依就是臉色大變,霎那間,柳依依猛然感覺到一股拉扯力從那木盒之上傳出,作勢就要將自己甩出去。


    “你...無恥!”柳依依憤然喝道,她知道已經中計不再猶豫,一瞬間「飛花」就朝著王遠知射去,但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一股白色真氣從王遠知身上散發出來,那白色真氣饒他四周不停圓轉,一會濃一會淡,一片片「飛花」竟然被這股真氣拉扯的也是不斷轉動起來,若此刻有人居高臨下便可以看到,那股白色真氣不斷旋轉,一濃一淡竟然畫出一副陰陽太極圖案。


    柳依依大驚失色,王遠知回以一笑道:“柳姑娘有所不知,我正一教的「兩儀太清術」練到極致,不用長劍也可隨心而動的,抱歉了姑娘,貧道今天必須取了此子性命”。


    王遠知說完,拿著木盒的手腕猛地一抖,柳依依隻覺得有一股力量拉著自己往外轉去,那力量綿綿不斷包裹自己,卻讓柳依依渾身無力,連「飛花」也隻能隨著這股力量被甩了出去,掉在地上後化為一朵靜立的“蓮花”。


    “不要!”。


    柳依依無奈地被甩出去,看著暴露在王遠知掌下的陳慶之失聲喊著,這聲音帶著哭腔,讓一旁的江雨禾都是聽了忍不住失神看去,卻未躲開劍二拍來的一劍,被砸在背上一個踉蹌,嘴角滲出鮮血。


    王遠知那一掌對著陳慶之額頭拍下,卻在毫厘之間猛然被一顆石子打在手腕上,不由吃痛地門哼一聲,還未等他轉頭,就聽到一陣嗬斥聲悠揚傳來。


    “牛鼻子道士就會做這下三濫的把戲,陶弘景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巴蜀劍派一幫大老爺們隻會欺負女子,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此人聲音洪亮而又低沉,眾人看去隻見一道黑夜飄然而來,速度快到讓人隻能看到一道都黑色虛影,他先是閃到王遠知身邊,一陣掌風撲麵而來,氣勢凶猛讓王遠知不得不避開,王遠知始料未及,一驚之下連忙閃躲,哪知那人不過是佯攻一招,趁著王遠知閃身時一把從王遠知手中奪下那「白芨生骨丹」,隨後又是一閃到了柳依依身邊,平淡地說了句:“你要的丹藥,拿去”。


    “是你?你怎麽來了...”柳依依接過丹藥震驚地看著眼前黑衣人,正是那久別多日的魔教大護法西風。


    “師妹啊,師兄總算找到你了,被人欺負怎麽不跟師兄我說呢?”西風不敢多看柳依依,便不予回答,卻是忽然轉頭對著一臉驚訝的江雨禾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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