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一看著突然睜開眼睛的陳慶之微微一怔,但是眼看陳慶之的“護體罡氣”已經支離破碎,他也不遲疑,加快了手中的劍影揮舞,淩厲的劍氣卷起一陣陣旋風,將陳慶之逼的節節後退,嘴角滲出的鮮血又多了許多。


    陳慶之眼神死死盯著劍一密不透風的劍影,在他的眼中,那一分分劍影由快變慢,虛虛實實都變得漸漸清楚下來,原本玄妙難解的“劍影三分”霎時間被他抽絲剝繭開來,最終那一道道劍影在他眼中越來越少,由數百道再到幾十道,最後化作三分,再變成一柄孤零零的長劍。


    “沒錯,這一招劍術以九宮算數為基礎,通過手腕與腳步的變動讓劍氣以“三三”倍數疊加,但是因為劍術變化有限,七百二十九分就是這一招的極限了,每到這一分劍氣就會用極快的速度再回到三分,隻是變化之快肉眼難以察覺,反倒給人一種忽快忽慢、虛虛實實的感覺”陳慶之心中驚喜道。


    “這臭小子在那比比畫畫念叨什麽呢?不會是嚇傻了吧”白羽對陳慶之取笑道。


    “恐怕不是那麽簡單...”劍二欲言又止,眼神深邃看著戰局陷入沉思,他在七名守劍奴中武功並不算高,但是他對天下武學研究卻最深,不論對手何門何派,隻要一出手他就能看出來對方的武學路數,甚至分析出敵人接下來的動作,隻是他從未將這一招“劍影三分”的破解方法往算術方麵想過,於是一時也想不通陳慶之能夠用什麽辦法反敗為勝。


    一旁的白羽等人見他這樣心中一怔,他們都認為陳慶之已經是必敗之局,莫非還能生出什麽變化?


    “二哥,可是有什麽不妥?”一向沉默的劍三問道。


    劍二對劍三搖了搖頭不語作答,不是他故作深沉而是他也看不出陳慶之在幹什麽,劍三和劍四對兄長脾氣了如指掌,見劍二擔憂樣子不由趕緊向場內看去,心中都是疑惑不已。


    隻見劍一此時當即長劍一晃向右滑出三步,用出一招“青天無雲”,頓時數十道劍氣淩空刺出,隨即轉過身來再高高躍起,落地之時身子微弓長劍點地一起,猛地斜刺圈轉跟著一招“峻嶺橫空”去勢奇疾而收劍極快。


    這兩招劍一早已練到出神入化,若讓尋常弟子來用隻會覺得首尾不能銜接,但劍一用劍“隨性而為,無所拘束”,遂讓這兩劍好似渾然天成、水到渠成一般,兩劍用出恰好劍氣縱橫交錯,鋪麵而去的劍影劍氣轟然砸在陳慶之的護體罡氣之上,竟然將陳慶之猛地轟出數米,隻能連連用青銅劍插在地上才不至於整個摔倒。


    劍一再看去大為驚異,隻見陳慶之依舊費力站直身子原地不動,右手握住青銅劍,劍身因為身子的顫抖二不住晃動,但是那左手五指仍是伸屈不定,來來回回算著什麽似的。


    他久攻陳慶之的護體罡氣,剛剛終於發現陳慶之下盤一絲破綻,當即用那兩招劍術一氣嗬成,為的是縱橫劍氣將陳慶之不穩的下盤掀翻,那樣就可以破了這“護體罡氣”,但是他卻沒想到陳慶之拚死撐住了身體。


    “你明明還有一戰之力,為何非要死守不攻?”劍一疑惑問道。


    “晚輩還想再領教一次前輩的「劍影三分」,可不可以”陳慶之激將道,劍一聞言果然是朗聲一笑道:“有何不可?”。


    劍一瞬間展開劍勢,身隨劍走左邊一拐右邊一彎越轉越急。一道道劍影猛然出現在他的身側,陳慶之死死盯著劍一的動作,心中不住盤算道:“七百二十九分轉回三分的那一瞬間,他會有一個停頓,那個停頓幾乎難以察覺,但那的確是此招唯一的破綻了”。


    劍一“唰”的一聲反手一劍砍向陳慶之,用的是“蒼鬆古劍”中必殺的一招,他深深認為陳慶之不過是風中殘燭,便打算用這殺氣騰騰的“蒼鬆古劍”一舉攻破陳慶之。


    五招蒼鬆古劍古韻盎然,沒有華麗的劍招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反複之間皆是為了殺敵,一道道樸實而花的劍氣自帶著洶湧的殺氣而來,劍一繃緊身體,手腕抖動、腳步紛繁變化,隻見一劍三分,再三分,劍影重重疊疊,每一道劍影都是“蒼鬆古劍”的殺意。


    白羽眼神熾熱,劍一這五劍招招致命、威力巨大,他已經想到了陳慶之身首異處的樣子,不禁讓他覺得一絲暢快,眼神撇了眼江雨禾,看著江雨禾緊張萬分的神色他便更是惱火,愈發期待陳慶之的死去。


    第一劍,陳慶之退了五步。


    第二劍,陳慶之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第三劍,江雨禾想要上前被陳慶之一聲喝住。


    第四劍,陳慶之護體罡氣被破,劍氣劃破小腿瞬間半蹲下來。


    第五劍,劍氣聚攏,直指陳慶之頭顱,陳慶之目不轉睛看著劍一,柳依依拿出「飛花」作勢出手,卻被白羽一劍攔住。


    所有人都認為一切要結束了,除了陳慶之自己。


    “七百二十九...就是現在了”他在劍氣來臨前暗自呐喊道。


    幾乎便在同一刹那,青銅劍掠地而起,陳慶之用盡力氣讓身體畫出一道圓弧,青色劍氣聚於劍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砍出。


    下一瞬,沒人知道這一劍如何得手,也沒人想的通陳慶之如何能從密密麻麻的劍影中找到了那絲縫隙,隻看到劍一右膝中劍一個踉蹌,右腿一屈竟然半跪了下來,急忙以劍支地撐起,力道用得猛了劍尖又剛好撞在陳慶之拍來的青銅劍“三萬”上,隻聽“啪”的清脆一響,長劍“水寒”赫然斷為兩截,隻聽劍一目光渙散,口中兀自說道:“怎麽會!不可能…”,而一旁的陳慶之終於鬆了一口氣,將青銅劍反手插入背上劍鞘,擦去嘴角鮮血,對著劍一深深作了一揖。


    “前輩,勝負已分”陳慶之說道。


    “那一劍,是什麽劍術?”劍一癡癡問道。


    “竹溪劍法,劍起星河”陳慶之回道。


    “不可能,劍起星河我也會,怎麽可能破了「劍影三分」和「蒼鬆古劍」”劍一呢喃著:“可那的確是劍起星河,小子你沒說錯,那的確是劍起星河啊!可是為何能破了「劍影三分」呢?”。


    “也許這世上本就沒有無敵的劍術呢,再厲害的劍術隻要找到破綻,即便是最普通的劍術也可以獲勝,我說的可對,前輩?”陳慶之想了想問道。


    “哈哈哈,想我劍一癡迷劍道數十年,一向秉著劍道‘隨性而為,無拘無束’”劍一聞言頓時大笑道:“可沒想到我自己還是陷入這劍術高低的困局中,你說的不錯,劍術雖有高低,但根本還在用劍的人,我又怎可看輕你的竹溪劍法呢?今日一戰,是老夫敗了,哈哈”。


    “前輩承讓了,若不是我僥幸歪打正著,斷然不是前輩對手的”陳慶之苦笑著,他說的的確是事情,若不是“劍影三分”剛好契合九宮數術之理被他算到破綻,不然他斷然不是劍術高超、經驗豐富的劍一對手,即便此刻贏了,他也是內力受損,筋疲力盡了。


    “嗬嗬,小子,拿酒來,我與你再喝一口”劍一朗聲說著,整個人大剌剌盤腿坐下。


    “前輩接酒!”陳慶之會心一笑遂一口飲下「仙人醉」,然後將酒葫蘆甩到劍一手上。


    劍一當即又是灌了一口,與陳慶之對視一眼朗聲大笑起來,笑聲在寂靜的街道上穿梭回蕩,直衝雲霄,全然忘了剛剛二人還是你死我活的對手。


    “既如此,我巴蜀劍派今日不再為難陳小子你了”劍一隨後說道:“看來我巴蜀劍派劍道扛鼎之位,是當了太久了”,經過一番比劍,劍一對陳慶之大為欣賞,再不拘泥於門戶之見了。


    “長老?!”白羽憤恨道:“怎麽可以放過這個小子,劍一長老就算輸了,還有二長老和三長老、四長老呢啊”。


    “少宗主,大哥是我七兄弟劍術之首,這位小兄弟既然贏了大哥,我們幾個自然當然不如他,更何況他現在已經受傷,我們怎能再落井下石呢?”劍二淡淡說道。


    “他一個狂妄逆賊,咱們何必管那些規矩,他活一天就是對我巴蜀劍派的威脅,幾位長老別忘了身上的責任”白羽急忙狠戾道。


    “白少主需要明白,守劍奴守的是白氏七把寶劍,護的是白氏劍道星火相傳,並不是你白氏的家奴,可以由你隨意指使的!”劍一冷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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