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凝神向場上看去,隻見劍一與陳慶之纏鬥在一起,長劍“水寒”劍影重重疊疊,將陳慶之漸漸逼到一個死角,陳慶之自知劍術不敵,當即把心一橫,將一身內力盡數提起,隻見青色真氣又纏繞在陳慶之四周。


    隻見陳慶之腳下飛快踏出九星步,麵對密密麻麻的劍影步伐也是越來越快,二人一攻一守地兜了十來個圈子,隻見陳慶之身法玄妙,時如蝶戲,時如燕翔。劍一幾度就要得手,總被陳慶之於間不容發之際遁走。時候一長,劍一不為所動繼續抖動劍影,眾人卻看的都是目瞪口呆。


    江雨禾更是睜大雙眼,滿心歡喜道:“小混蛋的輕功變得這麽厲害,我看這什麽劍影三分,都是花架子”,忽聽對麵劍二長歎:“姓陳的小子內力深厚,再算上如此年紀當真世間少有,這路身法玄妙無比,適才他連走四十五步之內其實暗含八卦之理,如此複雜步法我都難以參透,但這小子用來卻好比他手掌上的紋路一般。隻不過大哥早就想到他這輕功善於躲避,故而用出這最難躲避的劍影三分,為的是逼他將一身內力都用在輕功上,他便無暇用出那護體罡氣,而劍影三分鋪天蓋地,他所能閃躲的也不過這四十五步之間了,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


    江雨禾張著耳朵聽二人說話,卻聽得越發糊塗,忽聞陳慶之迭遇險招,不由暗暗心急。


    “劍二長老乃我巴蜀劍派中最善拆解各家武學之人,縱使那姓陳的小子輕功再取巧,也逃不過長老的眼睛,這些歪門邪道又哪裏會是我巴蜀劍派絕學的對手”白羽隨即附和道。


    忽聽劍二對白羽問道:“少宗主,你說這劍影三分,一劍三分,作何含義?”


    白羽神思不屬,隨口應道:“所謂三分,便是一劍揮出,劍氣化為三道虛影。其實原本殺人一劍足矣,何必定要削成三道,此招往往都是用來以一敵多的,用在這小子身上,真是大材小用了”他皮裏陽秋地諷刺陳慶之幾句。


    “少宗主說的不錯,不過與人交手切不可自大,姓陳的小子雖然隻有一人,但內力深厚,不僅身負如此奇特步法還有佛門的護體罡氣,若非大哥會這一招劍影三分,也難以壓製的住,少宗主以後行走江湖還是要學會審時奪度,劍法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沒有哪種劍法的用處是固定的,少宗主若想接過我派大旗,還是需要虛心學習,以免輸了也不知道如何輸的”劍二在巴蜀劍派向來見識奇高,語語中的,頓時叫白羽反駁不得,唯有沉臉苦笑。


    “這麽說,不管如何出劍,他一招下去,都要分成三分?”柳依依聽著同樣為陳慶之暗自擔心,不由張口問道。


    劍二愣了愣看了眼柳依依點頭說:“不錯”。


    柳依依繼續問道:“撇開第一劍起手,後麵他一招三分,兩招九分,三招二十七分,如此算來,不知得分多少招?”。


    正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意,陳慶之眉頭一聳,他已經被劍一逼得從四十五步到隻有三十六步的空間,而劍一的劍影卻依舊淩厲,可他卻絲毫看不到什麽破綻,此時聽到柳依依所說心中遲疑道:“所謂劍影三分,倘若三招二十七分,再分一次,四招八十一分,以之類推,五招二百四十三分,六招七百二十九分……”說罷掐著指頭推算,他學習九星步時熟讀河圖洛書,又兼具上一世的知識,很快算清這劍影到底有幾分。


    劍一此生劍術高強,神通無敵,卻因生平曠達,從不長於算計,他學這“劍影三分”時隻是知道此招一用變化無窮,卻未深究其中蘊含著數術之理,隻是認真鑽研練出其形罷了,所以此刻就算聽到陳慶之算出劍影變化之理也並不忌憚。


    但是陳慶之不同,這九星步本就暗含數術之理,其中門路他再清楚不過了,當即心中暗道:“這劍影三分為何是一個【三】字?九宮數術之法的核心也是一個【三】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劍影三分定然也是暗含九宮變化,才可以將劍影變化的如此玄妙而又規律”。


    想通這一點陳慶之心中大喜,若是“劍影三分”暗含九宮數術之理,那定然可以通過數術運算找到其中的破綻,當即心中一定,他刻意慢下腳步,引劍一不斷使出這“劍影三分”,從而細細觀察起劍一的手腕和腳步變化,左手不住屈指計算起來,為了找出破綻,他算的是劍一所處方位、劍法路徑、身形長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計算,單單其中一項就極為繁複更何況全部算出,不由地分神起來,一個不小心,被劍一一劍再次劃破右肩。


    “小混蛋,你在發什麽呆呢?”江雨禾又驚又怨喊道,看著陳慶之受傷,一隻手忍不住地放在了腰間的“銀蛇”上。


    “不行,一邊運九星步,一邊算他的劍法路子,這腦子根本用不過來,得安靜下來好好想想,如此也隻能拚一把了”陳慶之先是急忙後退心中連連想道。


    陳慶之深吸一口氣,猛地將青銅劍“三萬”向下杵在地上,雙手撐在劍上緊閉雙眼,將內力內收然後盡數與那股純陽之氣結合,隻見一道青色的濃鬱真氣和一道道耀眼的金光從他身上迸發出來,正是剛剛用過的“護體罡氣”。


    “這小子是想硬抗下【劍影三分】啊”劍二略微吃驚道。


    “好小子,我倒要看看你的護體罡氣能護得了幾時!”劍一輕喝一聲,他隻以為是陳慶之走投無路打算拚死一搏,於是為了一鼓作氣他將劍氣提到頂峰,頃刻間閃到陳慶之身前,一道道劍影又顯現出來。


    “臭小子不自量力,劍一長老的【劍影三分】已臻化境,不僅劍氣三分,更是可以將一切劍術融入其中,我看這小子這次是死到臨頭了”白羽冷冷說道。


    江雨禾聞言惱怒道:“我以為什麽厲害人物,原來是一隻隻會躲在人背後的惡狗,都是狗仗人勢果真不假,夾著尾巴跑的是狗,叫的最歡的也是狗”。


    白羽臉色一變被江雨禾說的一陣慚愧,若換作旁人他定要記恨在心理論一番,隻是見罵他的是江雨禾卻不知怎的竟然提不起怒氣,反倒是看到江雨禾生氣時秀眉微蹙,冷豔逼人,完全忘記了還嘴。


    江雨禾並沒多注意白羽的神態,隻是屏住呼吸看著陳慶之和劍一,陳慶之巋然不動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身的護體罡氣圍繞四周,全身上下圍堵左手在那不住測算,嘴裏也念念有詞。


    劍一攻勢也愈發淩厲,一劍更比一劍快,但是劍鋒鬥轉之間卻不隻是簡單的劍招,隻見他接連用出“仙人指路”、“霸王舉鼎”、“青天無雲”、“峰回路轉”、“盤古開天”...,一連串的青雲墜劍法接踵而至,一招一式皆化作三分,威力大增,更夾雜著五招“蒼鬆古劍”,劍鋒之上殺氣騰騰。


    “要說天下將劍法集大成者,唯有大哥了啊”劍二不住感歎道。


    劍一忽如大鵬展翅、又如遊龍戲水、時而勢大力沉、時而迅猛淩厲、時而角度刁鑽,巴蜀劍派一應劍法在這展現的淋漓盡致,但最讓人捉摸不透的還是那一劍三分的奧義。


    “萬變不離其宗,這些劍招用劍影三分的法子用出來,就一定暗含其中的數術之理,隻要算出來,一定可以一招製敵”陳慶之眉頭緊鎖這般想著,豆大的汗水順著鬢角流下,他將護體罡氣提到最高,死死支撐著毫無防備的身體。


    長劍低鳴,劍氣縱橫,眼花繚亂的劍影打在陳慶之的護體罡氣之上,縱使陳慶之再渾厚的內力,在一次次硬抗之下,青色與金光交織的罡氣也逐漸在暗淡下去,巨大的震動讓陳慶之隻覺得喉頭一熱,不由湧出一口鮮血,漫天的劍氣劍影如傾盆大雨,而他站立的身子一如雨中浮萍,眼看就要被暴雨撕成了碎片。


    “是了,是了,我算到了,第七百二十九分後他就會回到三分,七百二十九分就是他變化的極致,反反複複,周而複始”陳慶之心念急轉終於算出這劍影三分的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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