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人是永遠不會倒下的,葉飛就是這種人,這種倔強的年青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鐵開山笑了,他似乎很久都沒有這麽痛快而得意的笑了。所以他臉上的肌肉也隨著這一笑不自然的抽動,這種笑甚至比哭更難看。但他不在意這些,因為這次他似乎又找回了曾經的自信和尊嚴。


    看著搖搖欲倒的葉飛,他並沒有急著衝上去要他的命。人為魚肉,吾為刀俎,既然是遲早的事,他又何必急於這一時。欣賞一個倔強的年青人慢慢倒下去本來就是一件很趣的事。


    葉飛以劍支地,人似倒非倒。他不能倒,他知道他這一倒下就再也不會再站起。


    鐵開山皮笑肉不笑道:“你把藍若離交給我,我給你一條活路走,如何?”


    葉飛的咽喉一鹹,一口鮮血已在口中打轉,他不能說話,隻要他一說話這一口鮮血必將會隨之噴出。隨著這一口鮮血噴出,他也必將倒下。他不能說話,不代表他已妥協。他的劍已抬起,雖然平時這把劍在他的手中就像鴻毛一般輕巧,可是現在在他手中卻如千斤巨石般沉重。


    劍已漸漸舉起,他雖然沒有回答他,但他的劍已給了他答案。


    鐵開山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憐憫之色,長長的歎道:“看來左莊主說的沒有錯,你和年青的葉天頂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鐵開山一個閃身已準備衝進船艙裏,他已不再顧及這個年青人的這把劍,他知道葉飛已無力再刺出這一劍,但這次他卻錯了。


    劍光已複起,隻是一閃,劍向鐵開山的後背刺來。這是葉飛最後的一擊,即使明知會失敗,但他還是要刺出這一劍。當他看到藍若離不顧一切的用身體為盾救葉小小的時候,他已決定了義無反顧。


    鐵開山沒有轉身,反手一斧看似隨意的劈出,但這一斧卻已剛好擋住了葉飛刺來的劍,劍尖刺在鐵斧的斧背上又複彈出,葉飛的人也隨之飛出,他的人已重重的撞在甲板上,他口中強忍的一口鮮血也隨之噴出,人已暈厥了過去。


    鐵開山已提起森光閃閃的鐵斧慢慢的向船艙裏走去。


    左如陽看到鐵開山走向船艙本該很高興的,因為他們的計劃都按計劃完成了。但他眼神中卻有一絲不安和恐懼,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會這樣。他的手心竟泌出一絲冷汗。


    晨風更急,吹的竟是東南風。古有東南風借神矢,現在江麵上吹來的東南風卻引來一群天外飛客。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麽來的,現在一群如蝙蝠的黑影已在江麵的上空飄動,並盤旋在小舟上空。


    左如陽看到這些黑影,臉上憂鬱之色突然消失了。他的人已慢慢走向船艙裏去。他坐的小舟也隨著水流慢慢向下流飄去。


    其它的小舟上的弓箭手竟還未感到上空有黑影盤旋,還未及回神,隻聽半空中‘嘭’的一聲輕鳴,萬千細如牛毛的銀針從天而降,這些銀針在晨霧中就是細細的雨絲。雨絲無聲無息,來去無蹤,這些銀針卻可殺人與無形。


    隻聽小舟上的弓箭手隨那‘嘭’的一聲響,應聲倒下無數,有些人的反應雖快,正欲跳入水中,怎知那些銀針比箭矢還快,在他們跳下水的一瞬間已將他們的頭顱射了個通透。


    小舟上慘呼不絕於耳,一些人全臉被銀針射出無數個小洞仰麵栽倒在水中,一些人的眼珠被銀針射破,裏麵的漿水隨著眼珠一起湧出。


    正欲走進船艙內的鐵開山聽到這一群人的慘呼聲,立回身衝出船艙來。


    現在江麵又恢複了平靜,就像剛好那慘不忍睹的一幕從未發生過一樣。江水在靜靜的流淌,但水麵上已飄浮著無數具屍體。屍體上的傷口還流著血,鮮血似已將江水染紅。


    那一群蝙蝠似的人影已落在那小舟之上,一葉小舟已向大船迎麵飄來。


    小葉上站著一個,一個老人。他發絲已半白,眼角上已幾絲歲月的皺紋。他那張淩利的臉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他背負著雙手站在輕舟上飄而來,就像是一個孤舟隱去的隱士。一襲白衣似與晨霧混為一體。


    沒有人看到他是怎麽上大船的,但現他已站在船上。


    鐵開山看到這張臉,他的整個人都一下子呆住了,他實在想不到這個老人會出現在這裏。


    老人肅然的臉上卻閃出一絲慈祥的微笑,他沒說話,他知道鐵開山看到他一定很吃驚,所以他在等鐵開山說話。


    鐵開山腦海中一片空白,隻是應了一聲道:“段塵光!“


    老人微笑道:“看來當年的神斧還記得老夫,老夫真是榮幸之至。”


    此人正是‘滇北一指門’現任掌門“一指分光”段塵光。此人的指上造詣可謂是佛中如來,指中之神。


    鐵開山道:“能見到老英雄的尊麵,正是在下的一生之榮幸。”


    段塵光道:“人之老矣,英雄這個字萬不可當。”


    鐵開山看了一眼江上那小舟上的黑影,道:“老英雄既然來了,又何帶如此多人來。老英雄不是一向獨來獨往的麽。”


    段塵光似有些無奈的說道:“因為我也怕,怕你那萬箭把我射成個蜂窩。”


    鐵開山道:“以你老人家的武功,又有誰敢對你無禮。”


    段塵光看了一眼江麵上飄浮著的屍體,道:“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做,隻是他們對我朋友無禮,所以他們非死不可。”


    鐵開山一驚道:“你朋友?”


    段塵光道:“不錯。”


    鐵開山愕然的問道:“這裏有你老人家的朋友?”


    段塵光道:“是的。而且就在這船上。”


    鐵開山似已明白了,這段塵光是來救這船上之人的。但他永遠也想不通個兩個年青人怎麽會是他的朋友,他又何必要來救他們。但段塵光說是他的朋友這就已是一塊救命符。鐵開山心中暗想:“此人不遠千裏而來救人,必是他不可擋的,能保命已是當務之急。”


    於是鐵開山複笑道:“既然這船上有段老英雄的朋友在,那在下就不必打擾了。萬不亂了你們朋友相聚的雅興。”


    段塵光笑道:“你可看到那江麵那些人為何會死麽?”


    鐵開山似已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手中的鐵斧已握緊。


    段塵光道:“因為他們傷害我的朋友,所以他們非死不可。卻不知你可曾做出此等事來。”


    鐵開山強笑道:“我又不是和他們一起的,怎會和他們一樣做出如此事來。”


    段塵光道:“那好,你把我朋友都請出來吧。如果他們都未傷分毫,那我可以饒你一命。”


    鐵開山心中一驚,知道這段塵光不是好惹的主,現在他豈非正是尋自己滋事。心中一怒道:“姓段的別以為別人怕你,我也會忌你三分,不要逼人太甚。”


    段塵光悠然道:“以前你好像不是這樣的,現在看到你站在我麵前卻像狗一般,這又是為何。”


    鐵開山怒道:“我傷害了他們又如何。”


    段塵光長長歎了口氣道:“看來你這種人除了死已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如果是曾經的鐵開山說不定我們還可以成為朋友。”這句話自然是段塵光的真心話,因為他在這個人麵前根本不必偽裝什麽。


    鐵開山手腕一反,鐵斧已淩空一斧劈出,這一斧沒有任何的變化,因為這一斧的力量已決定無人可擋。但他卻忘了段塵光的手指,這雙手指竟有一種神奇的力量,無論多大的力量被這一雙手指截住,力量就會像一拳打在綿花上一樣,憑空消失。


    沒有人能形容這雙手指的速度和力量,這一雙手指竟從斧光中切入,隻聽‘叮’的一聲,竟一聲鏗鏘之聲從斧身傳來。這種聲音本隻有兩種金鐵相撞才能發生的,難道段塵光的手指正是金鐵所鑄不成。不是,他的手指還是像平常人一樣。他的手在切向斧芒的時候已起了三十四種變化,這種變化都是隨斧的力量而變化的,手隨著斧鋒遊走,竟不去接觸斧的鋒芒。至到斧已消強勢,他手指就這樣輕輕的截住了斧鋒。要接這一斧之力不僅需要過人的膽實,還需要過人的智慧。段塵光這一招其實就是一種四兩博千斤的手法。雖然簡單卻很有效。


    段塵光右手指將鐵斧夾住,左手也閃電般出手。那鐵開山怎會輕易舍棄自己的防身之器。欲將斧從指中拔出,正是他這一緩之勢正好給了段塵光左手出手之機。


    當段塵光左手切出去時,鐵開山自知道不妙,左拳也順勢揮出,欲擋住段塵光左拳。怎麽料段塵光右手突的一轉,一擰之勢竟將鐵開山手中的鐵斧反手揮出,硬生生撞在鐵開山左拳上。隻聽‘咕’的一聲,一陣骨碎的聲間從斧間傳來。一陣巨痛從鐵開山左手關結傳來。


    段塵光的左手已閃電般切向鐵開山的右肩。中指在他的右肩上輕輕一劃,鐵開山隻覺右肩的力量突然消失。鐵斧不覺從手中落下,剛好落在段塵光的手中。


    鐵開山見勢不妙,淩空一腳飛起。段塵光似已料到會有這招,左手突然的變拳為掌反劈而出。‘嘭’的一聲,雙掌與鐵開山的右腿迎了個正著。鐵開山龐大的身子被這一掌之勢送出丈外。鐵開山的身子並未減去勢,一個縱身跳入滔滔江水中。


    段塵光臉上似有失落之意,自語道:“這種人已不配我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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