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這阿嘉呼圖克圖口中緩緩吐出一個個金色萬字,朝著昊天塔飄去。眨眼間,那些萬字便鑽進了昊天塔內,不見了蹤影。我見此情形,心中已然有了些把握。不過昊天塔之上並未有反應,或許以他一人之力還不足以引動昊天塔。


    這麽想著,我便招呼那喇嘛前來助他師父一臂之力。那喇嘛見我突然喚他,臉上一愣,不過隨即反應過來,搖頭道,“周施主,小僧雖有陽神天師中期實力,但比師父還是差上不少。更何況小僧佛法遠不及師父,即便出手也是收效甚微。”


    聽他這麽說,看來這阿嘉呼圖克圖不但是佛法高深,修為恐怕也是陽神後期或是巔峰甚至已經衝舉。若是按照這喇嘛所言,眼下就隻能憑借這阿嘉呼圖克圖一人之力了。如此想著,我便站在一側,心中期盼著昊天塔上盡快生出變化。


    那阿嘉呼圖克圖似乎聽到了我們言語,眨眼間,身上的氣勢更盛,口中吐出無數萬字,盡數鑽進了那昊天塔內。片刻之後,那昊天塔竟發出翁響,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


    眾人皆是看到了這變化,麵色都頗為欣喜,不過都不敢發聲,如此關鍵時刻,生怕會因為一些莫名的舉止,打擾了阿嘉呼圖克圖。如此想著,我便立在原地屏息看著昊天塔的響動。


    片刻之後,那昊天塔突然安靜了下來,不過那些金色的萬字依舊不斷的往塔內鑽去。眼下這情況,讓我突生一念,莫不是這昊天塔要恢複百米巨塔模樣了?


    正思忖間,那昊天塔周身爆開一股強烈的蠻荒氣息,隨後淩空而飛,騰在半空中。這情況似乎印證了我先前所想,連忙招呼眾人往後退開些。身側的胖子和喇嘛不敢猶疑,齊齊往後退開數十米。不過那阿嘉呼圖克圖依舊端坐在地上,並未停下動作。雖說我已知曉這昊天塔即將恢複,但又不能確定若打斷這阿嘉呼圖克圖,是否會對昊天塔造成影響。可若是不帶走他,憑借這昊天塔龐大身軀,難免會傷及於他。再三思慮之下,我隻好呆在他身邊,謹防不測。


    剛想到此處,那昊天塔便不再吸收那些金色萬字。我見此,心中依然明了,連忙將阿嘉呼圖克圖叫醒,示意往後退開。他不敢怠慢,腳下生風跟在我身後,往胖子的位置飛了過去。與此同時,身後便是一聲巨響傳來,地麵急劇抖動,緊接著漫天塵土四散而下,像是一顆顆流彈般,將地麵砸得千瘡百孔。


    不過,待我們轉過身來之時,才發現先前站立的位置已經沉下去近百米,而那昊天塔隻露出了塔尖的位置。這一切皆在我的預料之中,眼下見到這般場景並未覺著意外。但身側的幾人卻是第一次見到昊天塔的真正模樣,這場麵著實令他們有些咋舌。不過,他們也並非未經曆世麵之人,轉瞬便恢複如常。


    此時那阿嘉呼圖克圖走到我身邊,輕聲說道,“周施主,事不宜遲,開始吧。”


    他言語間有些急促,我扭頭一看,卻發現他麵如白紙,容貌十分憔悴,仿佛蒼老了十載。看他這樣貌,興許是剛才耗費了不少的修為,他本就時日不多,眼下看來似乎已經堅持不了多久。


    想到此處,我連忙點頭,示意他緊跟在我身後,片刻不能晃神。他聽完我的話,雙手合十朝我躬身道,“周施主大善,老衲若有幸達到西天,定會為施主祈福。”


    說完此話他懇求我與他一通進入昊天塔。我有些狐疑,不知他此言何意。他見我這般,解釋道,“老衲此去為的便是坐化之後,留下舍利。但老衲對這昊天塔內部情況一概不知,還要勞煩周施主為老衲護法。屆時,更要有勞施主將舍利帶出,交與我這劣徒。”


    他的要求倒也合乎情理,我也沒有猶豫直接應下此事。那阿嘉呼圖克圖見我允諾,微微頷首再次朝我躬身作禮。隨後便叫來自己的徒兒,告知他寺中雜務便全權交與他管理,務必要悉心培養下一任活佛。那喇嘛聽完此話,跪拜在地,口中念叨謹遵師命。


    這一幕,我全然看在眼裏。世間諸多離別,我也曾體會不少,眼下見到這般景象,心中並無太多波動。反倒是胖子,眼眶有些濕潤。我也能夠理解胖子這般模樣,我並無師門,這些年來,幾乎全靠自己摸索才有了今日這般修為。但胖子卻與我不同,他在管真人身邊已有十年光景。師徒之情同如父子。眼下這一幕師徒生死離別,的確觸動了他。


    不僅是他,我察覺到那喇嘛雙眼也有些泛紅。這位年過年近半百的僧人還是壓製不住離別的情緒,都說出世高僧皆已看破紅塵,心中隻有無上佛法。但他們終究活在塵世之中,七情六欲怎麽完全割舍。


    那阿嘉呼圖克圖倒是一副輕鬆模樣,摸了摸那喇嘛的腦袋,將之扶起來,緩緩說道,“徒兒,為師此去伺奉佛主,塔爾寺就交給你了。”


    說罷,他便不再看喇嘛,而是示意我可以開始了。那喇嘛知曉此事至關重要,倒也不再多言,退到胖子身邊,端坐下來口中念著佛經。


    我也沒再耽擱,腳下踏出步罡,待最後一步落下之時,那昊天塔內傳出一股吸力。此時我示意阿嘉呼圖克圖不要反抗,說罷,他微微頷首道了一聲佛號。隻是眨眼間,我倆便被這股吸力拉進了昊天塔內。


    剛一站定,我便發現這昊天塔內與先前有所不同。隻見塔內漂浮著無數個金色的萬字,將昊天塔照得金黃一片,並且充滿了佛家氣息。見此,不難明白,先前那阿嘉呼圖克圖口中念出的佛經,盡數皆在此處。不過,這一切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一時之間無法琢磨清楚其中緣由。


    不僅是我,那阿嘉呼圖克圖見到這般場景也是有些錯愕。許久之後,他才喃喃道,“看來,這一切皆是老衲的造化,著實有些惶恐。”


    話畢,他也無暇再打量周圍的景象,直接端坐下來閉上雙眼。我見他這番舉止,想必是等著大限。如此,我也沒有打擾他,而是在這塔內隨處轉悠起來。


    先前在玉佛寺中,我急於探索步罡之法,並未有閑暇時間端詳一番這昊天塔內部的構造。眼下倒是無所事事,趁此正好加深下了解。先前那火屬性的太歲在此之時,在他身軀之下,我未曾發覺這昊天塔內部有多大空間。不料,這閑暇一轉,卻是足足轉悠了半個時辰。隻是這昊天塔內除了漫天散開的金色萬字之外,並無其他奇異的地方。這一圈轉下來,倒是讓我有些無味,隻好回到那阿嘉呼圖克圖身邊坐下調息。


    這一坐,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周圍皆無一絲動靜。正當我打算起身活動一番之時,便聽到身側的阿嘉呼圖克圖小聲喚了我一句,“周施主,有勞了。”


    說罷,他身體的氣息波動便突然消失。我心中一怔,睜開眼來一看。他的頭低垂,但雙手依然合十狀。我見此,心中已然明了,這阿嘉呼圖克圖已經西去。如此,我便站起身來,躬身道了一聲走好。


    話音剛落,周圍卻是突然卷起一陣狂風。塔內的金色萬字,隨著狂風翻湧,齊齊朝著阿嘉呼圖克圖的頭頂匯集。隻是數秒,那些金色小字便揉成一團,似一顆散發金光的球體。待最後一枚小字融合之後,塔內的狂風也隨之停止。


    這場麵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於佛教高僧坐化之後,留下舍利一事,我之前也是聽聞。眼下見到這番場景,倒是令我頗感新奇。不過我也知曉此事對阿嘉呼圖克圖和塔爾寺都至關重要,所以不敢有絲毫的打擾,連連往後退開。


    待我重新站定之時,那顆蘊含著金色能量的球體,轟然落下,直接砸在了阿嘉呼圖克圖的屍身之上。不過,那金色的球體,似乎並未傷及肉身,而是將之包裹了起來。


    片刻之後,那球體之上的光束略有減弱,但並非明顯。看到此處,我心中琢磨,此事並不能一蹴而就,應當有個漫長的過程。這麽想著,我倒也沒有著急,此事並非在我把控製中,靜候便是。


    這一等便是數個時辰,待最後一縷金光消失之際,那股能量的氣息也變得十分微弱。自此,我才發現那原本端坐的屍身已經消失不見,代之的是一顆散著鵝黃色微光的橢圓物。這東西正是那阿嘉呼圖克圖心心念念的舍利,我先前與龍普莊爭鬥之時也曾見過,所以很容易分辨。


    見到這般景象,我才長舒一口氣,好在事情進展順利,這阿嘉呼圖克圖也能夠安心了。這麽想著,我便將舍利拾起,放入懷中。我在此呆了不少時日,心中也頗有些煩躁,此時更是不想耽擱。隨即,腳下踏出步罡之法,隻是轉瞬便到了先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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