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搬來了一把椅子,王鎮川謝恩後在一旁坐下。


    在這偌大的乾元殿內,舉頭望著坐在高台上的胭脂國國君,一股莫名的壓抑和威嚴撲麵而來。


    在王鎮川落座後不久,幾位朝中的中樞重臣自側殿中走出,紛紛落座。


    其中坐在最前頭的一位白須老者在扭頭朝王鎮川使過一個眼色後,站起朝高台上的趙鄲施了一禮道:“陛下,時辰到了,可以審了!”


    趙鄲輕輕揮了揮手,表示今天大殿內的議事多是由國師進行。


    國師走至大殿中央,將目光朝向滿殿文武官員,最後他的視線落在同側,那裏坐著的六位老者是六部的尚書。


    “今日陛下傳召百官前來,為的是審南巡總督王鎮川的“不臣”之罪,老夫不敢托大,請六部的同僚與我共同監判,以免出現紕漏。”


    說罷,他朝著那六位老者躬身作了一揖。


    六位老者趕忙起身還了一禮,其中坐在中央位置的禮部尚書推了推手,道:“老國師不必這般客氣,您做事嚴謹,由您主持大局最好,我等在身後輔助,補缺一二便可。”


    另一位老者模樣稍年輕,是戶部的尚書,是國師的學生,一向以國師馬首是瞻。


    其餘幾位老者,除開那位劉姓的尚書外,兩位與國師交好。


    劉姓老者也隻得硬著頭皮站起身向國師說幾句客套話。


    趙鄲看見這一幕,玩味般的儒了儒身子。


    自古君王對權力過甚的大臣多有忌憚,但在他這裏全然不用擔心。


    一是因為國師是他的老師,雖有一子一女,但那二人早年就拜去了某個仙家,成為了山上仙人。


    二是國師從未插手過軍務,所推行之事,擇選官員必然會向他稟明理由。


    國中有大臣這般聰明,他不妨送人家一場富貴,讓這位國師在青史上留名一筆。


    國師從袖中取出一卷布帛,雙手攤開後,麵色嚴肅道:“今日讓諸位前來,要議五事。”


    “第一件,去年的稅收已經登錄在冊,各處官員考核已出,擇取各地政績優異官員入京行職。”


    “第二件,胭脂國各大仙家宗門欲來金陵與陛下會晤,擇選會晤地點。”


    聽到國師說的第二件事,所有官員紛紛一愣。


    胭脂國建國數百年,還從未仙家宗門與皇帝會晤的事跡。


    皇帝前往會晤,必然要帶大臣前往,被選中的大臣,哪怕隻是在外頭遠遠的聽著,都能夠在史書中留下濃厚一筆。


    第三件,對登記在冊的譜牒仙師進行限製,仗著朝廷方便作惡的譜牒仙師,將其劃掉並委托三清門進行鏟除。


    談論到這一件事,不少官員對此表示讚同。


    那些山上的修行之人自詡天選之人,並不服從朝廷的管理,對凡人格外蔑視,尤其是那些無宗無派的山澤野修,被胭脂國登記為譜牒仙師後更是有人為所欲為,肆意對凡人出手,比魔修還魔修。


    為此朝廷不得不想辦法應對,削減掉那些作惡之人的卷宗。


    第四件事,關於邊緣落魄山村搬遷至南域一事。


    有幾位官員皺了皺眉頭,那些村落,多是他們管轄。


    大大小小一百多個村落,為了搬遷,周邊許多的村落打了不少的架,給他們的工作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若是能夠早些搬過去,他們也能減少些負擔。


    最後一件事,關於王鎮川在南域的所作所為。


    提及最後一件事,乾元殿內陷入了一片寂靜。


    “昨日夜裏,想必大家都收到了禦書房手抄的折子,在對王大人審問之前,諸位有什麽看法皆可提!”


    一位中年武將站了出來,他將手中的笏板橫放在手臂上,走向前,道:“陛下,臣是個武人,讀的書不多,但常年整備軍務,也知曉一些財務,昨日晚上折子上的數目未免太過駭人聽聞,數百萬的銀兩、千萬擔的糧食,這數目可是夠我胭脂國百姓吃好幾年,天下糧食半出南域,前些年出了水災,南域都需要朝廷賑濟,王大人作為南巡總督,管轄之地不過三州,怎麽可能得來這麽多糧食?”


    趙鄲輕輕揮了揮手,靠在龍椅上,玩味的傾了傾身子:“朕也想知道王大人從哪裏弄來這麽多糧。”


    “從戶部傳來的邸報看,王大人在南域三州大興土木、私肆募兵、加固城池,修渠改道,光是修建了護城河的城池就有七十八座,招募民夫的銀子從何而來?


    沒有朝廷撥款,圈養兵卒的軍餉又從何來?


    依臣看,王大人是冤枉的,定然是戶部的無恥小人欺君瞞上,私造核表用來陷害王大人,請陛下明察!”


    中年武將所指都是此次事件的疑點。


    那麽多錢糧,總要有個來處,而且戶部傳遞來的奏表許多都無從查證,難免讓人懷疑。


    最重要的是王鎮川以前是武將。


    在這祥和的年代,朝廷並無戰事,要想與文官平衡,武將必須抱團群暖。


    “確實有這個可能!”趙鄲用手推了推下巴,輕輕點了點頭,似乎認可了中年武將的話。


    此話一出,嚇得所有的戶部官員跪在了地上。


    “陛下,他含血噴人!”


    “陛下我們戶部兢兢業業數月時間,考核數地官員,怎敢欺瞞聖上,我們與王大人無冤無仇,難不成我們戶部官員都拿九族的性命不要,去汙蔑王大人不成?”


    “好了,都起來罷,朕隻是覺得有這個可能罷了,諸卿何必怕成這個樣子。”趙鄲笑眯眯地說了一句,隨後從身後將一張寫滿字的白紙往前一扔,“盧愛卿,這是王大人親手寫的,可不是戶部的官員傳來的奏表,不信你可以問鄭大人,他可不是戶部的官員!”


    “什麽。”中年武將有些不敢相信,朝鄭逸投去目光。


    “確實如陛下所言,這狀子是王大人親手所書。”鄭逸朝前一步,作拜了拜道。


    不少與王鎮川交好的官員麵露驚訝,打消了想為王鎮川開脫的念頭。


    人家自己都交代清楚了,他們還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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