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擺在你麵前,有兩條路。”


    “道理和物理,不管怎麽說,你今天都得服一個。”


    趙長青淡淡開口。


    曹淵隨時準備出拳。


    而軒轅靜姝則守在門前,嚴防蘇老頭兒逃跑。


    他心裏咯噔一下,好奇問道:“敢問,何為物理?”


    趙長青喝了口茶,抿了抿嘴,道:“此乃我自創詞匯,和武力是一個意思。”


    “要麽好好聽我講道理,回頭是岸。”


    “要麽就武力解決,講堂外那顆梅花樹你應該看到了吧?那底下埋著好幾個人的骨灰呢。”


    蘇瞻倒吸一口冷氣。


    這才多少年不見?


    此子竟變得這般恐怖如斯?


    一旁的曹淵若有所思,牢牢記下了‘物理’這個詞匯。


    身為儒家文人,就該以理服人啊。


    道理,物理,都是理。


    “長青啊,當年你父親去世時,雖然老夫與你斷了往來,但是這些年,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


    老夫一生從未娶妻,膝下無子,就連親朋都沒有,將來雲柳山莊的那些錢財,都是留給你的,你我犯不著兵戎相見啊!”


    蘇瞻一臉苦澀。


    趙長青擺了擺手,“得了吧,家父去世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要讓我離你遠遠的,還說你那祖輩上積累下的財富,基本都被你敗光了,這些年,你也是苟延殘喘著吧?”


    還留給我...


    留什麽?


    一屁股債嗎?


    蘇瞻神情一愣,隻好說出實話,“還是瞞不過賢侄的眼睛啊,不錯,眼下老夫除了山莊之外,什麽都沒了,因欠下那些親朋們不少錢財,所以思慮再三,隻能答應漁幫的要求。”


    “他們先給了老夫五百兩白銀,事成之後,打算再給老夫五百兩。但是這兩日老夫也想了,即使文鬥勝了你,隻怕他們也不會給老夫剩下的錢財了,反而會惹上殺身之禍。”


    “而你得罪漁幫,他們要對付一個人,向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老夫想著,拿著那五百兩銀子,咱爺倆離開濟州府,甚至離開山東道都可以。”


    “將來你若願給老夫盡孝,那五百兩,都是你的,不知賢侄你意下如何?”


    趙長青算是知道,他口中所謂的,違背祖宗的決定是什麽意思了。


    前身的爺爺與父親,無論生活有多麽艱難,還是將書院堅持開了下去。


    現如今,他卻讓自己放棄書院…


    聞聲。


    曹淵嗤之以鼻。


    軒轅靜姝搖了搖頭。


    趙長青冷笑道:“即使我不答應你,那五百兩也是我的。”


    蘇瞻愣了愣神,旋即反應過來,“賢侄的意思,莫非是想明搶?”


    趙長青搖了搖頭,“為了你那五百兩,我至於搶嗎?”


    他在心裏默默加了句,那不叫搶,叫拿。


    “那賢侄是什麽意思?”蘇瞻鬆了口氣。


    趙長青道:“漁幫既然想要文鬥,那我們就鬥給他看,但前提是,你要故意輸給我。”


    從前身記憶中,他了解到,眼前這個老頭兒,雖然不是儒修,但是,也並不尋常。


    主要有三點讓人感到不尋常。


    第一,抗揍。


    據前身的父親說,整個方與縣,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抗揍的人了。


    第二,江湖經驗豐富。


    所謂人老成精,莫不如是。


    第三,精通儒家學說。


    可惜,他這一輩子,隻鑽研學問,沒有寫過什麽詩詞歌賦,更沒出過什麽書籍文章。


    隻是反複不停地讀書和參悟書中道理。


    所以至今未成儒修。


    是不是儒修沒有關係,但是現在書院就缺一位老先生。


    畢竟,前身即使讀書多年,對於道理的參悟,肯定還是不如蘇瞻的。


    至於那五百兩銀子,就充作保護費了。


    或者是住宿費?


    趙長青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文鬥時,故意輸給書院。


    然後就留在書院,當一名先生。


    書院會保護他的安全。


    這樣的話,也不用怕漁幫的報複了。


    那五百兩,還能私吞。


    事後如果漁幫敢來書院挑釁,那麽趙長青肯定不會讓他們活下去。


    之所以想要留下他,另外一個原因是,書院要發展,需要形形色色的人融入,缺乏一個給他人講解經義文章的先生。


    很顯然,他就很適合。


    蘇瞻想了想,還是略微覺得不妥,“你能抗住漁幫的壓力,護我周全?”


    趙長青莞爾笑道:“不然,你以為,為什麽他們讓你來和我文鬥?這年頭誰還文鬥啊,都是比誰的拳頭硬。”


    “你打得過漁幫?”


    蘇瞻麵露驚恐,感到不可置信。


    他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厲害了?


    他還是他嗎?


    蘇瞻已經好幾年不跟趙長青有往來了,所以,這幾年來,對於他身上的變化,也是一無所知。


    “把心放在肚子裏吧,我以書院的名譽起誓,絕對會護你周全,文鬥的時間,幹脆就定在七日後,那個叫李星河的家夥,應該說讓你怎麽聯係他了吧?”


    趙長青問道。


    蘇瞻點了點頭,“他說他就在對麵的驚德武館...我還是覺得你在誆我,整個方與縣,誰敢跟漁幫作對啊。”


    驚德武館?


    又開張了?


    他看向曹淵。


    後者緩緩說道:“今早學生開門的時候,剛看到對麵重新開張。”


    好啊。


    跑了個雷豹,又來了個李星河!


    漁幫屢次針對我書院,當真我是軟柿子,可以隨便揉捏是吧?!


    趙長青豁然起身,一拍桌子,嚇了蘇瞻一跳。


    “以前都是漁幫主動出手,這次,咱們不等了,直接將對麵驚德武館幹翻!”


    而且不是偷襲。


    是明著幹!


    該讓世人看看,崇德書院的儒家文人,究竟能不能打了!


    他有考慮,漁幫前來尋麻煩,都是派護法級別的人,至於護法以上的高層,卻不見蹤跡。


    想來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據說從京城來的女捕頭已經盯上了他們。


    沒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借此機會,剛好可以出手教訓一下對麵武館,讓他們收收心思。


    同時,也讓蘇瞻惶恐不安的心可以放鬆下來,好生留在書院,幫著自己將書院壯大。


    畢竟,整個方與縣可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加精通經義文章的儒生了。


    軒轅靜姝打開客堂大門,輕聲道:“我去拿家夥。”


    曹淵道:“子曰君子不器。老師,今日學生就效仿您那夜手撕僵屍,用拳頭將他們統統都砸成兩半,也讓他們知道,咱們儒家的仁是什麽意思。”


    他一副蠢蠢欲動的樣子。


    蘇瞻完全懵了啊。


    什麽跟什麽啊?


    論語怎麽能和砸場子扯上關係?


    還有,他們身為儒家文人,怎麽一聽說有架可打,一個個都顯得很激動?


    他們不應該像老夫一樣,有些擔憂或是害怕嗎?


    這畫風嚴重不對啊!


    怎麽賢侄收下的那兩個徒弟,都有些像漁幫的混混呢?


    還有賢侄手撕僵屍一事……嘶!


    細思極恐!


    另一邊。


    趙長青深深皺起眉頭。


    他越來越感覺,曹淵也有‘掄語’係統了。


    “曹淵,你說說,那番話是什麽意思?”趙長青問道。


    聞聲。


    曹淵明顯一愣。


    暗自猜測。


    老師是在考驗我嗎?


    他看著蘇瞻那一臉懵逼的表情,瞬間就明白過來。


    原來老師是想讓我說給他聽啊。


    想到這。


    他毫不猶豫的說道:“那番話,一般來說,有兩種解釋。”


    “第一,是說給平凡百姓聽得,有點偏向於道理,是說,君子不能隻有一種用途,不能像是器物一樣。”


    “這第二種解釋,就是說給像是漁幫的那種混混聽得,有些偏向於老師方才所講的物理。”


    “是說,君子揍人,無需借助任何器物,拳拳到肉,方可彰顯君子的強大,也能體驗揍人的樂趣。”


    “蘇老爺子,您悟了嗎?”


    “老師,學生說的可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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