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不早了。”


    方清月招手重新喚出飛劍,清冷的朝李桐分說道:


    “我們繼續趕路吧,那靈泉所在之地的方位並未深入此處腹地,以你我之速度最多再有兩日便也能到了地方。”


    她將圖卷收起,注視著李桐。


    “好。”


    他輕輕點頭應道,正準備甩出月紙門跟上她離去的腳步,冷不丁的耳邊又傳來一陣聲響。


    “不過,尚要注意的一點是,穿過此地在久遠之後就是那些魔道宗門的老巢,故而你還是要小心一些。”


    “此地還有魔道修士流竄!”


    李桐聞言頓時便是一驚,心道這一茬你可沒提前和咱說好啊。


    但此時已經是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是他要反悔的話,沒有方清月帶路,怎麽過那金光猿王便是一件難事。


    上賊船容易,但想下船可就是難了去了。


    此時怕也隻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知曉了。”


    臉色浮現出幾根黑線,李桐緩和心緒這般和她說道。


    方清月自然是看出了他麵目上所表現的不愉,就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沒有多加言語。


    縱身一躍間,身合劍光飄然遠去。


    但這時間顯露出來的劍光,卻是幾若隱於空中不見,絲毫光芒不顯。


    心中知曉這怕又是問心山潛藏蹤跡的神功妙法,李桐在心中暗罵了句狗大戶,便驅使月紙門緊跟而上。


    行動間,卻是較之往常更是謹慎了幾分。


    畢竟,修士不必妖獸。


    而魔道修士又遠比那些散修之流,更為凶厲!


    ......


    方清月說的話沒錯。


    兩日過後,他兩人準確的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路上雖然有些小小波折,但也是無傷大雅,亦沒有驚動他人。


    不過卻是讓李桐見識到了她更為精湛的修為神通,遠遠的看到有修士經過,還不等李桐反應過來時。


    便有淡淡藍色劍光閃過,一劍殞命。


    如此幾番下去,直叫他咋舌不已。


    同為道基修士,那田家老祖簡直連給方清月提鞋都不配。


    而他心中在成功刺殺掉那田家老祖後升起的一點點自得意滿之情,卻是在這兩日間被打擊的丁點不剩。


    見識到了何為大宗精心培養的修士,李桐方才知曉自己與他們的差距。


    心中自是一番思緒流轉,暫且不提。


    這時出現在二人麵前的地界是一處叫做:白龍澗的峽穀河灘。


    方清月的地圖標記上並沒有標明此地名字,隻是大致的畫出了個形狀。


    這還是他二人到此之後,方才在這峽穀外尋到了一塊立起的高大石碑,知曉的名字。


    不消多想,這裏之處自然是被人占據了。


    方清月看著那界碑,以及在那峽穀之中奔流而下像極了一條白龍的瀑布,眼中神情不善。


    他二人一路趕來,大地焦黑一片,處處可見千百年都不曾散去的修士鬥法痕跡。


    一切都是死氣沉沉的模樣,見不到丁點的生機可言。


    但當現在他們進了著白龍澗之後,方眼望去,入目之處一片綠意盎然。


    尤其是從那瀑布下方人流開辟引流出來的一條小河兩岸邊,開拓的更有十幾畝靈田。


    種植著各色的草藥、果樹,乃至修行人士最為緊要的靈米之類。


    沿河更是搭建著風格粗狂,樣貌醜陋的的房屋建築,有修士再內進進出出,來回走動。


    尚在遠處飛遁之時,他們便是發現了此處的動靜。


    二人便是立刻降下遁光,各自施展手段掩去氣機、身形,摸到近處小心觀察。


    李桐也不之方清月在問心山是何個成長曆程,就連這般靈米分類她都能辨認的一清二楚。


    便見她指著那些顏色似是顏料一般鮮紅的稻穀,麵帶不善的說道:


    “這些魔修種植的是白陽稻,這種稻穀需要萬物血肉為養分方能成長,長成之後最合他們這般修煉血法之人食用。”


    “既可提升修為,亦是可以用來煉丹,觀其生長火候,恐怕已經有三五年的功夫了。”


    難得一見的,方清月的眉頭緊鎖起來。


    李桐對於這般靈植之時分外不說,但對於一點卻是分外了解,那便是這些魔修能在此耕種的原因。


    曲舟當年能在青竹林裏開辟靈田,那是因為清河坊內有一截靈脈穿行而過,靈機分潤。


    現在這夥妖人魔頭能夠成功在這靈機斷絕之地開辟靈田,那便說明附近必然是有一條靈脈複蘇。


    噴湧靈泉後聚成河流,隻要河流誕生流經各處,將靈機撒落出去,萬物便能複蘇!


    而方清月的地圖上顯示,此時他們與那映月靈泉隻有不到一二十裏地的直線距離,這也就意味著這口靈泉有很大概率就是這條河流的源頭之處。


    想到這,李桐便又是不禁心頭一涼。


    這些魔修都能摸到這深山老林裏,發現這河流了,如何不會再往下探查。


    想來此時間,那處天紙門的遺藏裏早就空無一物。


    不說方清月此時回空手而歸,但大概率而言恐怕也隻能是取些靈泉水回去交差了。


    對於她想要尋去那五靈鼠的目的,李桐並不看好。


    於是便道:“方道友,看現在清形,這沿河定居的修士便是不下數十位,那靈泉孕育之泉眼,想來亦是會有人鎮守。”


    “咱們想要悄無人知的取走泉水,恐怕不易。”


    對方修士眾多,而且還不知其具體修為如何,有沒道基以及更上一層的修士存在。


    在如此情況之下,李桐的建議是暫緩行動,先觀察上一段時日再說。


    誰知方清月絲毫都不在乎:“靈泉與那秘藏之地,早就被門內長老布下禁製陣法,沒有我問心山的獨家法門,這些魔修沒那個手段破禁靈泉。”


    “縱然是與他們近在咫尺,怕也發現不了靈泉方位何在,你且放心就是,答應於你的東西少不了,不過......”


    她眉頭舒展,臉麵上一絲憂慮之色流轉而過。


    “招搖山深處的地界靈機開始複蘇,這般消息倒是有必要回報山門之中,複靈一處,就會產生輻射效應,波及各處。”


    “若是不加製止,用不了多年,這裏便會恢複久遠前的麵貌,甚至於悠有甚之,這般好處卻是不能讓那些魔修占了去。”


    “不然的話,那些逃竄在招搖山裏的魔修有了切實的據點,布下陣法禁製來,就有些不好處理了。”


    她這話隻是無意間自言自語,倒也不是說給李桐聽得。


    但說者無心,聽著有意,李桐卻是將其暗暗記在了心中。


    此地距離清河坊市何止萬裏之遙,便是知曉了這般消息他們一時間也推進不過來。


    等十數年過後,誰能知曉他的修為幾何?


    到那時,說不得就是他的機會。


    修士四大件,財侶法地,缺一不可。


    現在他是沒什麽本事,但日後未必沒有再此謀劃的機會。


    將這般心思按壓在心底,李桐轉頭跟上方清月的腳步。


    顯然間,她也不是那般沒有腦子隻知道依仗修為打打殺殺的修士。


    眼前敵情不明,她自也不會因為成就道基便高傲自大、目中無人,貿然間闖入其中。


    對於此時的她而言,尋到五靈鼠確保日後道途無恙方是她的首要任務。


    至於什麽為宗門尋去靈泉,解決鬼神血液汙染之事,也隻是順手為之。


    倘若不是正巧了這映月靈泉能解這般之厄的話,便是那木真傳說破了嘴皮子,都別想讓她方清月特意來此一趟。


    修行中人,大多為此無情之輩。


    兩人沒有大張旗鼓的在天上遁形,那是自討麻煩。


    借著腳力未行多遠,就已然是循著那瀑布而上,一路到了盡頭。


    這裏是一處草木很是茂盛的山區,水源便是從山中流淌而來,而且此地還散發著一股股天然的靈機。


    惹得李桐體內的靈力一陣陣歡欣雀躍,就像是老饕遇到了難得的美味一般,在不斷催促著他快快吸納。


    強自按捺下這股心思,李桐看著方清月施為。


    若是單純順著水流源頭方向尋找的話,盡頭處也僅僅隻是一座盤踞在深山之中的深潭。


    即使你是深入潭地,也會一無所獲,發現不了那映月靈泉的蹤跡。


    因為那般靈泉水都是從岩石縫隙中滲入深潭,緩緩匯聚而來,除非你破開岩石,要不然的話就跟本無處可尋。


    想找靈泉,就得像方清月這般,有祖輩庇護,老早就為後人準備好了,不用多費功夫。


    隻見她取出了一柄手掌大小,似是水滴一般模樣的晶石,拋到半空中。


    其上閃爍著淡淡靈暈,晃動中,忽然一轉向,細長的那一端指向了山中的某一個方向。


    方清月隨著便是持劍而行,道:“隨著這破禁之物一路前行,便能尋到那映月靈泉所在之處,但很有可能遇到魔修。”


    “李道友還請戒備些,跟著我一同進山。”


    李桐一聽,自是泠然,開始小心提防起來。


    保險起見,他將久經鍛煉的神識緩緩放出,查看著四周的動靜,若有修士接近百丈距離內,他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方清月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眉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但很快便歸於平靜,繼續向前。


    李桐尾隨其後,向著山林深處進發。


    這裏四周盡數都是低矮的山丘,山生著種種高大的植物。


    他兩人隨著那法器一路兜兜轉轉,走了數十裏的山路,最終降落在一處小山頭下。


    抬頭遙望而去,打量著這座山峰,平平無奇,絲毫沒有出彩之處。


    但隨著方清月將那破禁法器往前一拋,隔空竟然像是遇到了層水膜一般的阻礙。


    下一刻。


    呼!


    一聲狂風呼嘯之聲,湧動出一層銀白光暈。


    此時間,正值月上中天。


    不過卻是一輪殘月,未多投下幾許明亮。


    故而他兩人身處山林之中,周圍本是漆黑一片,但讓這光芒驟然一照射,兩人身上霎時間就裹上一層銀光。


    將周圍,映襯的宛若是白晝一般亮堂。


    方清月也不顯驚慌,她方才隻是在試探禁製的完好性。


    現在見禁製無恙,而且順利被觸發,等待摸清楚了方位過後。


    她便伸手一點那水滴狀破禁法器,將其融入了那銀白光幕之中。


    片刻之後,光幕如同潮水一般湧動開來,向兩邊飛速的收縮回卷,露出一個丈許高,幾人寬的通道口來。


    繼而方清月對他一揮手:“禁製已開,進吧,再耽擱片刻,恐怕那些魔修便要循光而來了。”


    李桐向後望去,果不其然的在天邊遠處,已然是看到了條條遁光飛來。


    在夜幕下,卻是分外的顯眼。


    心中一驚,趕忙間隨著她的腳步步入其中。


    而等他穿過光幕之後,方才發現那小山已經是不見了蹤影,印入眼簾的是一片殘破的廢墟。


    此時方才後知後覺,那小山隻是禁製顯化的障眼法,禁製內方才是真正的秘藏之地。


    但就不禁心生疑惑,這般明顯的掩藏方法,真的能夠瞞過人?


    是這位問心山的老祖太過聰明,還是那些魔修都是一群蠢貨。


    思付間,也是想之不通。


    便隨著方清月往裏而去。


    在那一片龐大的廢墟之上,矗立著一座很是古怪的洞口。


    淡淡銀白月光照耀之下,洞口處閃爍著一層迷蒙的光暈,而在那光暈環繞之中,便是當空懸浮著一枚,圓滾滾的紙月。


    方清月許是第一次見這般東西,頗為好奇的上前去,不斷打量著。


    但無論她如何施為,那紙月於門戶都仿佛是水中月洞中天,光有影像,卻碰之不到。


    這般過了些時候,便也隻道是天紙門針對她們這般外人的布置,就漸漸失了興趣。


    李桐則是心中一喜,一種好似是失而複得的心情頓然在腦海裏升起。


    果真如他的猜測一般,這裏當真是有著一枚記載著天紙門傳承的紙月在,而且還未曾被人取走。


    值此一件,若能安然取下的話,那他寧願這一行什麽都不再取。


    正這般思付著,身後包裹裏,這些時日在白天都是呼呼大睡,唯有晚上方才出來撒歡的月兔,忽然探出頭來疑惑的叫了兩聲。


    “吱吱?”


    繼而,廢墟深處傳來一聲頗為驚恐的回應。


    “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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