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之中, 很快三十名修士便挑選好了。


    北魔堂派來的魔修是一個容貌秀麗的女子, 她是監管此次祭鍾鬼殿靈車運送的負責人之一。當她聽到人群中九昭蓉在罵人, 便抬頭朝她看了過來,卻沒想在見到她容貌的時候著實怔了一下,還有些不可置信的再仔細瞧了瞧。


    琴崢已將登記好的冊子遞了過來,阻了她的視線:“滕嫦大人, 三十位修士已經選好了,您是否要過目一下。”


    那女修名為滕嫦,是合歡宗魔修,雖是金丹期境界,修為卻比琴崢要高,已達金丹期圓滿。她接過冊子, 卻並未看一眼, 而是一直盯著九昭蓉的方向看:“那修士是誰?從前怎麽沒在你們祭鍾鬼殿見過這等人物?”


    “不過一名元嬰期修士,倒是能讓滕嫦大人入眼。”琴崢以為滕嫦隻是驚訝她的修為,便隨口回了一句。


    滕嫦想要再打探,另一邊的束景河已經走了過來, 將她未接過的冊子直接推到她麵前:“出發。”


    靈車運送修士,祭鍾鬼殿也是要派出一個守衛沿途護送的,近幾年護送的守衛一直都是束景河。


    他的冷漠似乎整個天魔鬼獄的人都知曉, 滕嫦也清楚現在的職責是先把人送入天魔鬼獄去,便沒有再多問, 而是接過冊子, 對著所有選出來的修士說了一句:“諸位道友, 今後若是入了天魔鬼獄,得了魔尊大人的眼,我們便算是同僚了,途中行路大概半個月左右,若是有什麽需求,隨時向我滕嫦提便可。諸位,請吧。”


    石門打開,所有修士便跟隨著滕嫦出了祭鍾鬼殿。


    殿外已有數十輛靈車等候,那些靈車十分古怪,沒有牛馬拉車,隻有一輛輛空車懸停在地麵。所有靈車的周圍不知為何彌漫著陣陣綿雨,聽得水聲劈裏啪啦落在車棚上麵,發出清脆的聲響。


    九昭蓉跟隨眾人踏入了雨簾,她立刻感覺到這雨中帶著一股奇怪的力量,似乎就是這股力量驅動這些靈車前行,同時還能警惕周圍那些想進入靈車的人或妖獸。


    眾人陸陸續續上了車,九昭蓉隨意挑選了一輛準備踏上去,那女魔修滕嫦卻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她的身側,十分客氣的替她掀開簾子:“前路漫長,姑娘若是有什麽覺得不便之處,便來找我。這輛車我隻安排兩人與你同坐,也好讓姑娘覺得空曠一些。”


    她這話說得十分燙貼,但聽在九昭蓉耳朵裏不知怎麽的就像老鴇要賣女兒似的,讓她覺得一陣別扭:“太客氣了,我與旁人一樣就好。”


    “旁人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如何能與姑娘一樣。別擔心,一切我來安排。”滕嫦如此熱心腸,九昭蓉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難道這女人是想拉攏她讓她也入什麽合歡宗?


    現在天魔鬼獄都這麽缺人了?


    她一陣胡思亂想後,默默爬上了車。


    靈車上空的雨逐漸變得大了起來,隻感覺到周圍的靈力忽然濃鬱,緊接著所有靈車整齊劃一的動了起來,開始沿著這條路前往天魔鬼獄。


    九昭蓉坐在車中,透過車窗朝外看去。這雨隻在靈車周圍所下,稍微遠一些地方,連地麵都還是幹的。同車中的一個金丹修士抬了一下眼皮:“這靈車四周都有設防,雨水淌過便不留痕跡,車上的人便是想沿途留一些印記,也很快會被這雨水衝刷幹淨。”


    居然這樣厲害?九昭蓉探出半個身子朝著車子底下看去,果然發現這車輪滾過留下的印子,在雨水的衝刷下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她如今已上了靈車,便是想給蕭玄珩留下一點訊息都難,不過她也想到,等蕭玄珩根據他們約定的時間進了祭鍾鬼殿,應該就會知道她已經離開的消息。與其留下什麽線索稍有不慎會被魔修發現,不如什麽都不留,等蕭玄珩自己打探。


    這樣想著,她便重新坐回了車裏,開始閉目養神。


    靈車一路搖搖晃晃前行,中途幾乎沒有任何停留,很快在過了半個月左右時間,就抵達了天魔鬼獄的入口——活什河橋。


    活什河橋有強大的高階骷髏看守,這些骷髏都是由魔尊親自煉化,它們強大的實力曾讓九昭蓉吃了虧,還因此害得師姐在這天魔鬼獄灰飛煙滅。


    靈車一駛上活什河橋,九昭蓉就全身收緊,她的五指牢牢扣住了自己的裙擺,眼神也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但是很快,她又逐漸將身體放鬆,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掀開了車簾。


    橋上能看到一些進進出出的魔修,還有兩三米高的骷髏守衛。這些骷髏在橋上來回走動,巡邏著所有進入天魔鬼獄的人。橋的下麵能聽到不斷撞擊橋墩而發出轟鳴的河水聲,這些聲音中還夾雜著尖叫、哭泣、呐喊。


    有多少人死在這個下麵,又有多少人永生永世都不得輪回。


    靈車很快就駛過了活什河橋,九昭蓉坐在車裏覺得奇怪:“沒有人檢查一下車裏的人嗎?難道不怕有人混進來?”


    “所有上了靈車的人手上都烙了祭鍾鬼殿的印記,這個印記能讓守衛辨識通過。若是沒有印記的人,隻要踏上活什河橋,守衛就會將他們攔截下來,直接丟入河裏。”坐在對麵的金丹修士又睜了一次眼,“我前一次跟隨靈車進來,便遇到了有正道修士想混過這活什河,結果被直接丟了下去,活活被河裏的東西拖到深處,淹死了。”


    九昭蓉聽罷有些驚訝:“你之前被送進來過?又來怎麽又回祭鍾鬼殿了?”


    那金丹修士道:“想留在天魔鬼獄,一是能被魔尊瞧上眼,分配職務留下來;二是能被魔尊下屬四大魔堂留下來。我前一次來,魔尊並不在天魔鬼獄,四大魔堂也隻挑選了七八人給分配職務,其餘人便隨著靈車回去了。”


    “不是說隻要是魔修,就能進這天魔鬼獄嗎?”


    “大部分魔修自然是能進天魔鬼獄的,但像我們這樣曾經在正道門派呆過的修士,想進天魔鬼獄,卻是比較麻煩。不過,我已在修煉一種特殊的功法,若功法能成,再進天魔鬼獄就是輕而易舉了。”


    那金丹修士說著,靈車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九昭蓉透過車簾朝外看去,隻見一座鬼氣纏繞的黑色宮殿出現在眼前,正門處的牌匾上,提著“北魔堂”三個字。


    “咦?以前都是直接送入魔尊所在的魔宮裏的,這次為何停在了北魔堂?”金丹修士似乎顯得有些驚訝,“難道是魔尊又不在?”


    沒道理啊,這一次是臨時加送的,如果不是魔尊命令,又如何能讓祭鍾鬼殿提早送人進來。


    “諸位道友,魔尊大人正在北魔堂與堂主議事,請在堂西廂房稍後。”女魔修滕嫦已從靈車最前端走來,她微微抬手,那靈車便自動落了地。


    九昭蓉跟隨其他人一起下了車來,在滕嫦帶領下進入了北魔堂。


    沿途護送的束景河也一同進了北魔堂,他要等待這些修士被挑選結束後,將剩餘的人重新送回祭鍾鬼殿。


    九昭蓉一直跟著大部隊走,卻在進入堂西廂房的時候被滕嫦意外攔了下來:“姑娘,我想請您去另一處地方稍作休息。”


    “嗯?就我一人?”九昭蓉一愣。


    滕嫦道:“您的修為與他人不同,待遇自然也是不同的。在天魔鬼獄,一切以實力為尊。”她這樣說著,便轉身引著九昭蓉去了北魔堂的另一處地方。九昭蓉不敢質疑,生怕自己隻是想混進來的目的被人發現,隻能跟著她前往。


    北魔堂與之前的魔宮不同,雖然鬼氣繚繞,卻與普通門派的宮殿樓閣相似。滕嫦帶著她進了正殿後麵的一處內閣,這內閣的裝飾擺設都比西廂房規格高上許多,還有一道側門不知道通往什麽地方。


    九昭蓉覺得此處應是北魔堂地位比較高的人居住休憩的地方,自己這樣被堂而皇之帶進來實在不妥:“呃……這個地方……”


    “姑娘便在此休息片刻吧。”滕嫦完全不給她提問的機會,直接將她丟在這裏就走。


    “啊?等等。魔修妹妹……喂喂,那位魔修姐姐……”九昭蓉尷尬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魔修妹子走遠,卻根本喊不回頭。


    這什麽情況?就她一個人搞特殊?還是她否極泰來,一進天魔鬼獄就給她機會開溜?


    九昭蓉愣了片刻後,抬頭看了看這屋子的其他陳設。這間內閣像是書房,兩側都有書架,左邊有一扇窗,窗下擺放著一張書桌,書桌密密麻麻堆著許多書籍和冊本。她走到書桌前看了看,發現書籍都十分普通,冊本也大多是一些看不懂的賬目和記錄。


    微微扭過頭看了一眼那被簾子遮住的側門,心裏略微一猶豫,還是走了進去。


    這側門的後麵,原來是一間寢殿,裏麵的陳設也十分簡單,一張床榻,幾道床帷,還有一張酒幾。她看了看,沒發現什麽特別的通道可以溜出去,便準備轉身回去……卻忽然看到那床帷後麵的牆上似乎掛著什麽東西。


    遠遠看去,那是一個女子的肖像?


    她奇怪的走上前,掀開那一道遮擋住視線的床帷,當這幅肖像畫呈現在眼前的時候,她忽然整個人都怔住了……


    這畫上的女子……竟然就是她!


    九玄山的道衫,凰嚻宮的庭院,還有那把在畫中尚未被鍛造成本命法器的鈴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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