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鬼獄是由黑龍屍骨凝聚而成的境界, 一年四季無光, 天空永遠是黑色的, 空氣中漂浮著霧靄煙塵,潮濕的地麵, 陰鬱的環境,連地麵生長的植物都是偏白偏黑的模樣。在天魔鬼獄中,實力最強的便是渡劫期魔尊。


    整個天魔鬼獄,沒有人知曉魔尊的來曆, 似乎大部分人有印象開始, 魔尊就已是天魔鬼獄的霸主了。


    即便魔尊曾被封印在昆墟血塚數千年, 但整個天魔鬼獄還是以他為尊, 四大魔堂堂主統治著所有魔修助他重塑了肉身, 又恭迎他歸來。像琴崢這種半路出家的小魔修, 當然是近不得魔尊身的。


    九昭蓉原以為天魔鬼獄隻是魔修的聚集地而已,卻不知道原來裏麵也有如此分明的階級劃分, 比九玄山還要複雜。


    琴崢並不喜歡居住在天魔鬼獄,因為天魔鬼獄雖然階級分明,卻仍是一個可以不按規則行事的地方。魔修在天魔鬼獄可以隨意殺人, 不受約束, 即便同樣是魔修, 若是實力太差, 也會慘遭殺害。


    譬如四大魔堂堂主之一的枯木峰, 就是被自己的下屬殺害後奪了位, 魔尊也不聞不問, 反而還重用了新的堂主。


    在天魔鬼獄,就是實力為上。


    “像我這般的實力,要是活在天魔鬼獄,不是被人殺,便是被人吸食了修為。還不如呆在這祭鍾鬼殿中,安安穩穩升階。”琴崢說著,輕輕抬手撥動了一下琴弦,琴發出悅耳之聲,清脆婉轉。


    九昭蓉已留在祭鍾鬼殿七八日,她平時幾乎都呆在被分配的房間內,一步也不踏出去,唯恐被人看熟了,到時候想溜都不容易。而這魔修琴崢卻總是喜歡呆在她的房間裏,有事兒沒事兒就與她說說話。


    九昭蓉有時候想把儲物袋裏的神獸當康放出來透透氣都不能,她簡直要懷疑這琴崢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琴崢啊,這幾天都沒有新的修士想進祭鍾鬼殿嗎?你不用四處搜索搜索的嗎?”九昭蓉坐在床榻上,看著屋內自來熟的琴崢,語重心長的規勸。


    琴崢彈琴的手微微一頓,他抬起頭來:“青時道友是厭煩我了嗎?”


    九昭蓉嘴角狠狠抽搐:“哪裏哪裏,我隻是擔心你這樣分神照顧我,怕你誤了修行。而且現在我看這祭鍾鬼殿守衛不是很多的樣子,萬一有人闖入什麽的,你們豈不是很麻煩?”


    “祭鍾鬼殿來去自由,不會有人胡亂硬闖。現在束尊者坐鎮此地,亦無人敢惹是生非。”琴崢一曲彈罷,抱著琴站了起來,“好吧,你既如此煩我,我先出去辦自己的事,你好好休息吧。”


    “走好……”九昭蓉並不挽留。


    琴崢無奈的笑笑,便推開門出去。


    他一踏出門,臉上的表情便與之前在屋內截然不同,而是換成了一副冷漠之色。有兩個魔修守衛從旁邊跟上來,小心翼翼站到他身邊:“琴尊者,這新來的女修……有無問題?”


    “暫且倒是看不出什麽問題,她打探天魔鬼獄的事,許是想知曉魔修生活的情況。”琴崢像是在回答那兩名魔修的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奏琴想亂她心神引她說出真話,她卻絲毫不受影響……莫非身有法器,阻了我的琴聲?”


    那名魔修並沒有聽到他後半句所說,隻確認了九昭蓉並不異色,便安下心來:“如此便好了,安靖山一役我們死了好多人,新任的北魔堂堂主掌管祭鍾鬼殿送人一事,他們給我們下了指令,讓我們今年多送一些修為高的人過去,可您是知道的,現在那些正道修士避我們如蛇蠍,誰願意進祭鍾鬼殿呢。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元嬰期修士,總算這一批像些模樣了。”


    琴崢微微眯眼,神色顯得有些不悅。


    這新任的北魔堂堂主就是那殺了原堂主登堂入室的魔修。聽說此人容貌十分俊美,從前是正道門派九玄山門下弟子,暗中與原北魔堂堂主有來往,還拜了師。


    可是誰也沒料到此人叛離九玄山進入天魔鬼獄之後,竟會殺了原堂主,取而代之。


    天魔鬼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人麵如冠玉,臉上時常帶笑,待人又仿佛彬彬有禮客客氣氣,卻是一個真正殺人不眨眼的狠厲角色。


    所以說,這魔修又有何可怕,魔修喜怒全在臉上,說殺人就殺人,說吃你就吃你。但正道人士才是最可怕的,笑裏藏刀,和你稱兄道弟,卻在背後狠狠捅你一刀,收了你的性命。


    九昭蓉在祭鍾鬼殿又呆了差不多一個多月,因她極少出門,所以也沒有見到這些魔修口中尊稱的束尊者束景河。


    在第五十九日的時候,有一個魔修前來敲門,讓九昭蓉到祭鍾鬼殿第十層的正殿集合。


    九昭蓉一怔:“怎麽忽然要集合了?具體是什麽事情?”


    那魔修瞥了她一眼:“自然是好事。北魔堂派了人來,讓祭鍾鬼殿今日就送一批人入天魔鬼獄覲見魔尊大人。你們先去正殿集合,束尊者會從你們之中挑選三十人出來,一並以靈車運送進入天魔鬼獄。”


    這麽快?!可是現在蕭玄珩尚未到,若是她提前進了天魔鬼獄,豈不是和他分道揚鑣了?


    九昭蓉遲疑了:“我能不能在祭鍾鬼殿多呆些時日看看情況?我聽說魔尊喜怒無常,萬一他殺了我怎麽辦?”


    “祭鍾鬼殿召集所有人在正殿集合,每一個人都必須到場!別廢話,快走!”那魔修沒有什麽好氣,覺得這元嬰期修士怎麽這麽扭扭捏捏膽小怕事,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強的地方。


    九昭蓉沒辦法,隻能先跟著魔修走出屋子,前往正殿集合。


    正殿就是最初烙印的第十層。第十層十分空曠,整一層都沒有多餘的房間,隻有左側擺放著一排書架,書架上都是名冊,下麵有一個年邁的魔修一天到晚在寫著什麽東西,邊上還有一個火爐,火爐上懸浮著用來烙印的東西。


    九昭蓉到時,正殿已經站了百來人了,有些人似乎在這裏呆了很久,聚集在一起閑談嘮嗑;有些是像她一樣新來沒多久的,不是左顧右盼,就是獨自一人站在角落等待。


    她估摸看了一眼,金丹期修為以上的竟有三四十人,其中還有一個舍利修為的佛修。


    佛修居然也想成為魔修?!什麽世道……


    琴崢也在正殿中,與他站在同一側的是一個棕黑色長發的男子,一身暗紅色勁裝,腰間配著一串骷髏骨飾,皮膚是有些病態的白,一雙眼睛冷得如同從冰窖中出來一樣。他佩著一雙手套,周圍除了琴崢外便無人敢靠近。


    九昭蓉起初沒有注意,以為隻是一個管事的魔修,但她很快意識到,此人有些麵熟,仿佛是在什麽地方見過。


    待轉過視線再次仔細查看,她忽然全身一震!


    那個棕紅色長發的男子……竟然就是束景河!


    他與從前已經完全不同了,除了麵容仍有些相似,發色、皮膚、身形都已全然不同。隻短短這些年間,他竟已經蛻變成了這般模樣……就好像曾經一把鋒利的小刀墜入了鐵爐中,待再次出來,已錘煉成了黑色鍛刀。


    不知是九昭蓉盯著他的目光太久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束景河朝著九昭蓉這邊冷冷一瞥。九昭蓉僵了僵,然後假裝在看邊上的琴崢。


    琴崢也感覺到了九昭蓉的視線,抬起頭來對著她輕輕挽了一下嘴角。


    “那是前幾天剛入祭鍾鬼殿的元嬰期修士。”琴崢對身邊的束景河道,“她叫華青時。”


    像是聽到了什麽熟悉的名字,束景河微微蹙了一下眉,再次轉過視線朝著九昭蓉看了過來,像是在判斷什麽。琴崢以為他是對九昭蓉的修為感到驚訝,便解釋了一句:“她跌了境界無法再提升,便想轉為魔修,以其他修煉方法突破境遇。”


    “嗯。”束景河淡淡應了一句,便不再看九昭蓉了。


    隨後,正殿中所有想轉為魔修的人都已經到齊了。這些人的靈根、修為、骨齡都已記錄在冊,由祭鍾鬼殿看守中的兩位尊者從中挑選出最適合的三十人,報到名字就站到另一列,等待稍後被送上靈車,前往天魔鬼獄。


    兩位尊者一人便是琴崢,另一人是九昭蓉所見到的束景河。他們一起翻閱記冊,又核對了一下現場所站的人,然後將名字圈出來,記在另一個冊子上。


    等所有名字被挑選出來後,就由另一個魔修現場報出。


    九昭蓉心中盼望先別報到她,否則她現在一登上靈車,就與蕭玄珩分道揚鑣了。屆時若是蕭玄珩再入祭鍾鬼殿,就不知道該怎麽與她碰上麵。


    但往往她越不希望的事情,就越要發生。


    九昭蓉是所有人中最先報到的,她的名字響徹整個正殿,還來回蕩了三遍:“元嬰修士,華青時。”


    “元嬰期修士?元嬰期的怎麽也到這裏來了?”


    “就是那個站在最角落的,還是個女的。”


    “看年紀也不大啊,修為竟如此高了?”


    周圍一片沸沸揚揚起來。


    九昭蓉嘴角抽搐了抽搐,繃著一張臉直接罵了過去:“看什麽看?沒見過漂亮的女修嗎?再看挖了你們眼珠子!”


    眾人:“……”難怪此人要入魔修,整個脾氣就不太好,性情暴躁,是魔修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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