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從阮家回來,一直強顏歡笑,裝作沒事人一樣,絲毫不提見阮老爺子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這哪裏瞞得了沈謙?三言兩語,就套出了阿俏的話,當下心疼地將她輕輕攬在懷裏,柔聲說:“別人的錯,你千萬別怪在自己頭上。”


    阿俏聽了,隻是將額角輕輕貼在沈謙懷裏,默默地出神。


    沈謙知她心事重,隻能嚐試著慢慢開解,或是將她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去。於是他隻裝作食欲不振,沒有胃口,騙阿俏下廚,整治了幾道開胃小菜,又說些上海與本省的時事與趣聞給她聽,阿俏這才好些。


    然而這種好卻隻是麵上的,到了晚間兩人安寢,阿俏突然在夢中痛哭失聲。


    沈謙一驚而醒,卻隻聽她哭著的時候依舊在叫:“沈先生,沈先生!”同時努力伸出雙臂,似乎在試圖觸碰迎麵而來的人。


    沈謙不敢就此將她喚醒,隻能依舊攬著她,用體溫溫暖她,讓她自己擺脫夢魘,安然醒來。


    少時阿俏從噩夢中一驚而醒,方覺身在沈謙懷中。她一顆心依舊在胸腔裏砰砰亂跳,額角濕漉漉的,眼中依舊是痛淚,忍不住抱緊了男人,低聲哭道:“士安!”


    沈謙輕輕地撫著她的短發,讓她的額貼在自己溫暖的胸膛上,柔聲說:“好了,好了,沒事了——”


    可是他心中卻有個疑點不能解釋,“沈先生”是阿俏早年剛剛認識他時候的稱呼,後來不久阿俏改了口。


    可是阿俏適才噩夢之中,竟會用這樣的舊日稱呼,倒令他一時有些恍惚——難道兩人在初識之際,就曾有過什麽糾葛,並令阿俏如此驚懼不安,痛哭失聲?


    片刻後沈謙想起:難道是潯鎮?


    “阮家菜”的股權糾紛,最終鬧到了省裏的仲裁庭。


    仲裁的這一天,阿俏由沈謙陪著,早早來到了仲裁庭。沈謙笑著問她用不用人陪,阿俏微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要他放心。


    沈謙知道她執意要自己處理阮家的事,當下隻是囑咐了幾句跟著阿俏的隨從,命他們好好服侍,若有任何消息,務必及時告知。他隨即又叮囑阿俏幾句,便戴上禮帽,低調地走了。


    支持仲裁與調解阮家這一樁糾紛的,是新任本省商會會長,叫做湯博雅。除了湯會長之外,還有四位本省商界較有名望的前輩,其中有一位是阿俏的熟人,飲食協會會長趙立人。


    阮家這邊,除了阮老爺子阮正源與阿俏之外,族長阮正泓和阿俏的族叔阮茂祥作為阮家族裏的代表也到了。


    阿俏一直在等一個人,等到仲裁即將開始的時候,那個位置還是空著的。直到仲裁庭的大門關上之前,有個華服女子匆匆趕到,見到還有個空位,扭著腰肢過去一坐。


    這人阮正泓與阮茂祥都不怎麽識得,阮正源便介紹:“這位是茂學納的二房。”


    來人正是常小玉。


    隻見她見到麵前桌上沏了茶,低頭聞了聞見那茶葉還不錯,當即從包裏掏出一把瓜子兒,旁若無人地磕了起來。


    阮家人見她如此無禮,都覺得有點兒丟臉。阮茂祥坐得離她最近,忍不住重重咳了兩聲。常小玉聽見,扭頭丟了個笑容過去:“您這是想問二老爺麽?二老爺今兒去市府上班,沒空!”


    感情阮茂學是將這事兒全權交給常小玉處理了?


    阮正源登時心裏有了底,轉臉望著阿俏。從常小玉一句話裏,阮正源就判斷出,阿俏一定還沒能與常小玉達成什麽協議。常小玉這次親自過來,恐怕也是想在這最後一刻,狠狠抬一回價,讓阿俏好生出出血。


    果然,隻聽常小玉懶洋洋地說:“怎麽樣,三小姐,您到底想清楚了沒有?”


    阿俏則隻衝常小玉笑笑,什麽都沒說。


    少時仲裁開始,湯會長主持,先簡單陳述了一下雙方的訴求,緊接著便先問阮家族長阮正泓的意思。


    “我們的意思很簡單。”阮正泓請咳了一聲,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最近這一段的爭論,老族長忽然覺得那些話有些恥於說出口,一轉臉對阮茂祥說:“你來說吧!”


    阮茂祥一怔,微有些鬱悶,曉得族長不想做壞人,所以將這話推給他來說。


    “我們族裏的意見麽……也真不是針對這位從我們族裏嫁出去的姑奶奶。”阮茂祥話未出口,先往回找補,“我們隻想說,這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沒有聽說過嫁出去的姑奶奶還會來執掌家業的話……”


    這話他說過好多遍,這會兒話匣子就像是開了閘,一氣兒向外湧著。


    “明白了!”湯會長還沒等阮茂祥講完,先行打斷了他的話,“可是你們族裏,與這‘阮家菜’,沒有持股關係,或是生意往來吧!隻是因為都姓阮?”


    “可是……”阮正泓與阮茂祥一起點頭,話卻立即被湯會長截住了。


    “兩位,你們的意見,我們已經了解了。”湯會長話說得冠冕堂皇,“可是俗話說,在商言商,咱們這個仲裁庭,說實話,隻按生意上頭的那些規矩來辦事。”


    “這個……”


    “兩位的意見,如今報刊上也在熱議。兩位若是堅持,可以去聯係報刊,去登篇文章在上頭,最近報社很喜歡刊這一類討論的文章。兩位在那上頭,可以暢所欲言。”


    言下之意,在這兒就還是請閉嘴吧!


    族長與固執己見的族叔登時麵麵相覷:聽說讓他們寫文章去登報,一來他們除了“祖宗規矩”四個字,再也提不出什麽論據了;二來麽……輿情如此,他們這樣做,豈不是自己找罵麽?


    且不論這兩位,湯會長已經轉頭望向阮正源老爺子,問:“聽說您手上有阮家三成的股份,那您的意見是?”


    阮正源笑得非常謙和,衝座上五名仲裁兼調解的商界人士低頭致意,這才緩緩開口,說:“老朽的意思很明白,這‘阮家菜’,我從未有過異議,這注定是屬於我孫女阿俏的產業……”


    他這麽一開口,舉座皆驚。


    五名仲裁員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有點兒鬧不清他們此刻都坐在這裏幹嘛。


    而阮正泓與阮茂祥則驚得白了臉——他們一直指望著阮老爺子力挽狂瀾,將阮家的產業留在“阮家”,沒想到,阮老爺子竟然是這麽個態度:


    “阮家菜”注定是屬於阿俏的。


    “隻要阿俏能聽我的話,拋卻所有俗世的幹擾,全心全意地經營阮家菜!”


    此間隻有阿俏一個人心裏明白,在眼前這位白發蒼蒼的和藹老人心裏,親情、愛情、家人、朋友、愛人……這世上她所珍惜的一切,恐怕都是“俗世的幹擾”。


    這時湯會長咳嗽一兩聲,轉臉問阿俏:“阮女士……”


    他看過案卷,知道沈家確認過,阿俏在婚後也保留了自己的姓氏,所以用了這樣一個折中的稱呼。


    “令祖父的意見,已經說明白了,您可願意接受?”


    阿俏搖了搖頭。


    眾人臉色又變了:


    他們到底是在仲裁一樁什麽樣的案子啊!


    一方願意將家業拱手奉上,另一方則不願意接受?


    怎麽好像反過來了?此前不都是說,這一樁,是外嫁女與家族爭產的案子,所以才引起了外間如此熱烈的討論?


    隻見阿俏淡淡地說:“各位,我爭這產業,也並不是為了財產。我是盼望能令這產業傳承延續,發揚光大。”


    這時候常小玉一麵磕著瓜子,一麵哼了聲:“是呀!這產業隻有三小姐經營,才能好!”


    座上五名仲裁員,齊齊地如墜雲裏,徹底鬧不清狀況。


    “所以,”阿俏最後開了口,“我要這產業,無條件地歸我!”


    她要這產業,也要把控這命運,她絕不願意像上輩子那樣再次陷入孤絕,也不要阮家人因為她,而不自覺地承受這樣那樣的苦楚。


    “明……明白了!”


    湯博雅也算是經曆過事兒的,在阮老爺子和阿俏的寥寥言語中大致明白了雙方的意思。


    “所以,阮女士,你是希望能將‘阮家菜’的股份買下,從而你一人能夠完全自主控製與經營阮家菜,是嗎?”


    “是!”阿俏鄭重點了頭。


    “這稍許有些複雜,”湯博雅處理過不少類似的案子,“我看過案卷,你擁有自家生意的一成股份,所以如果你想把自家‘阮家菜’全盤買下,你至少還需要持有五成幹股的持股人同意。”


    阿俏再次點了點頭:“我明白!”


    她一揚手:“家中有些親眷將股份轉讓給我,或是由我代持。這些是所有的轉讓與授權文書。”


    仲裁庭的書記趕緊下來,取了阿俏手中的文書,遞到湯博雅手中。


    這時候常小玉在一旁懶洋洋地開了口,對一旁的阮正源老爺子說:“老爺子,算起來,您手裏有三成幹股,二老爺手裏有一成,我手裏有一成,其餘的……大概就都在三小姐手裏了吧!”


    旁人一聽,都曉得如今庭上是五五之局,阿俏棋差一招,還少一成。


    湯會長接過書記手裏的文書,當即一頁頁開始宣讀。


    這些文書上,記載著阿俏手中的股份,分別是何時、何地、何人,以什麽條件轉讓給她的,每一筆都記得清清楚楚。


    自從她剛從惠山回來,家裏劃給她第一成幹股之後,依次是寧淑、阮清瑤、阮浩宇,這三人將手中所有四成幹股都無償轉給了阿俏。其中,阮清瑤與阮浩宇,都各自保留了收取未來花紅的權利,但是寧淑卻是將手裏兩成幹股全部轉給阿俏,一點兒也不剩,愛女之心以外,似乎也不想再與阮家有任何瓜葛。


    湯會長將這些文書念過,總結一句:“阮女士,從這些文書看,您總共擁有‘阮家菜’五成的幹股。如果您想收購自己的產業,您必須再獲得一名股東的同意。您看座上這兩位……”


    眾人的眼光齊刷刷地望著阮正源與常小玉。


    阮正源依舊衝阿俏溫和地笑著,微微搖頭,似乎在說:阿俏,你不可能成功的。


    而常小玉繼續磕著瓜子,口一張,瓜子皮亂飛:“我說三小姐,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了,您難道還舍不得手裏那點兒銀錢麽?”


    她笑道:“我這裏容易得很,一口價,五千大洋……”


    仲裁席上的人幾乎都聽傻了:沒聽過這樣趁火打劫,當庭要價的。須知阿俏如果要買下阮家,除了支付這五千現洋以外,還要再支付原股東銀錢。如此一來,阿俏為了與家族爭產,幾乎便是大出血。而“阮家菜”,也極有可能元氣大傷,從此一蹶不振,阿俏購入自家產業的初衷便就此失去意義了。


    阿俏則終於低下頭,翻翻手包,終於又取出一份文書,交給書記,說:“實在對不住,我忘了包裏還有這份文件。這是今天早上剛簽的。”


    她遞給書記,後者稍看了看,轉交給湯博雅。


    湯會長看了吃了一驚,抬眼看看阿俏,隨即將文書讀了出來。庭上眾人,尤其阮家人,莫不大吃一驚。


    這份文書,是阮茂學寫給阿俏的。


    是的,是阮茂學將他手中僅剩的一成幹股轉給了阿俏,而且他的做法與寧淑一模一樣,直接將幹股贈與,不附帶任何條件。


    常小玉手裏的瓜子都掉了,聽了這結果,她喃喃地說:“不可能吧!”


    “會不會是假造的啊!”


    是的,阮茂學這樣一個人,性格懦弱,是非不分,而且遇事愛躲,這幾年,隨著幾名子女紛紛長大,於子女情分上也漸漸淡了去。所以沒有人能想到阮茂學竟會將手上的這成幹股轉給阿俏。眾人看看阿俏,不少人都知道阿俏與這位父親當麵起過衝突,因此對這文書的真假更感懷疑。


    “上麵有阮茂學本人的名章,對了,還有一封親筆信。”湯博雅匆匆將文書看完,翻到末頁。


    除了轉讓文書之外,阮茂學還給仲裁庭庭長寫了一封親筆信,詳述了他轉讓股份的理由。


    “他在信中說,心中愧疚,無法補償,隻能將所有奉上,聊表心意。”


    湯博雅大致將信中內容說了說:“阮家二爺也說,若仲裁庭對這份文書有疑義,可以直接打電話去市府向他確認。各位,你們認為,有這個必要嗎?”


    眾人免不了麵麵相覷,最終阮正泓點了頭,立即由仲裁庭的書記去確認了,回來將結果向湯博雅一說,這位庭長當場表了態:“既然阮小姐手中所持的股份已經占到六成,她確實有權決定,是否將阮家產業轉賣!”


    在座最吃驚的是常小玉,手中的瓜子撒了一地,張大了口:那她……她手中的股份,五千大洋,因為二老爺寫的一張紙,全成泡影了?


    “至於轉賣的條件,以及對現有股東的補償,不屬於本庭合議的內容。若是再有糾紛,就下次再來吧!”湯博雅這麽宣布。一事一庭議,今日事情已了,他就將餘事全推給阮家。若是阮家下回再來,他可以再收一回仲裁費。


    “茂學這是,茂學這是……”阮正泓愣住了,沒想到阮家竟然是後院起火,阿俏的親爹倒了戈。


    “三丫頭,你到底給你爹倒了什麽迷湯?”


    仲裁庭上旁人一走,阮茂祥立刻氣勢洶洶地開口問阿俏。


    “我?”阿俏淡淡地一笑,平靜答道:“今天早上,是我爹來找我的。”


    早上確實是阮茂學親自過來找的阿俏。


    原本阿俏已經在考慮,破釜沉舟,先答應了常小玉的要求,之後再通過別的手段,慢慢找補回來。


    可是沒想到阮茂學竟然找上了門,而且吞吞吐吐地問她,對今天的仲裁有什麽打算。


    說實在的,阿俏早先是真的有點兒看不透她這個爹了——她有時候會想,清瑤、她、浩宇,對他們三個子女,阮茂學,真的愛過麽?


    可是到了這時候,見到阮茂學在眼鏡片後麵躲閃的目光,阿俏忽然想起,自己那張滿月照上,年輕的父親和嬌豔的母親,那時的人們,是多麽相愛且幸福啊。


    阮茂學性格裏固然有很多弱點,因此後來做出許許多多令人氣憤傷心的錯事。


    可是說到底,血緣上,他還是阿俏的親爹。


    從今兒他偷摸著過來尋阿俏的情況來看,這個爹,到底還是個心腸軟的。


    於是阿俏歎了口氣,對阮茂學說:“爹,有些事,我想您也應該有權力知道。”


    仲裁庭上旁人都走了,隻剩下一群阮家人麵麵相覷地坐著。


    “你到底給你爹灌了什麽迷湯?”


    族叔阮茂祥義正詞嚴地質問阿俏,他可不相信,同為阮家族裏的男子,阮茂學竟然能同意將股份轉給阿俏,讓這個外嫁女手裏操控阮家的產業——這樣下去,阮家顏麵何存啊!


    “族長爺爺,”阿俏不理會阮茂祥,而是轉頭望向阮正泓,“您還記得當初你錄我的名字上族譜的時候,問過我,為什麽不願順著姐姐們的排行,將‘清’字一起順下去吧!”


    阮正泓絲毫不知這和眼前的事兒有什麽關係,隻“嗯”了一聲,表示他記得——當時這姑娘太強了,死活不肯按阮家女兒們的排輩起名字,哪怕隻是記在族譜上的名字也不肯。


    可是,那件事兒,和眼前的紛爭有什麽關係麽?


    隻聽阿俏緩緩地續道:“我想,這世上,沒有哪個人,真的願意去過受人擺布,被人操控的人生吧!”


    她這話不是說過族長族叔聽的,她就是說給祖父阮正源聽的。


    父親阮茂學,亦是祖父計劃裏的一環,換句話說,他的人生,也一樣是被左右的。


    阿俏話已經說到這裏,不想再對眼前這些人更多做什麽解釋,隻起身鞠了一躬,說:“各位,仲裁結果已經在這裏。我在這兩天就會將收購‘阮家菜’的全部計劃交給大家……”


    旁邊常小玉尖聲叫道:“阿俏,你不給我五千大洋,我跟你沒完……”


    阿俏看也不看她,隻低頭用鉛筆在本上劃了一道。


    “你做什麽?”常小玉的尖嗓子足以撕破耳鼓。


    阿俏於是又劃了一道,隨後抬頭解釋:“你手中的幹股,是我父親給你的,你和我父親之間的事,我原本不想再過問,因此原本我也打算按市價給你一些補償,算是提我父親了結你們這一段……”


    “什麽市價?你要給我多少?”常小玉興奮起來。


    “還沒想好!”阿俏淡淡地笑著,“但是,隻要你對我說一句話,我就會從最後的補償價中扣去一百現洋……”


    “你說什麽?”常小玉聽得呆了。


    “一二三四五,已經五句,”阿俏在本子上劃著,笑著望著常小玉,“扣去五百大洋了!”


    “你……”常小玉還待再罵,趕忙捂住嘴:每一句話都是錢,她心裏就算是暴怒如狂,可也不敢再造次了。


    阿俏說完,準備離開。


    忽然隻聽身後傳來一陣笑聲,這人笑得歡悅,也笑得激動,笑聲越來越高昂,甚至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這……竟然是她的祖父阮正源老爺子,不知為何,竟這樣開心,在仲裁庭裏陡然高聲笑了起來。


    阿俏突然變了臉色,陡然轉過身,上前來照看祖父阮正源。


    祖父……笑成這樣,莫不是瘋了吧!


    阮家旁人也覺得不對,趕緊來看老爺子。


    “祖父!”阿俏顫聲喚道。


    阮正源卻在這時候陡然收了笑,眼神湛然,沒有半點瘋態。他凝神望著阿俏,連連點著頭說:“好,好,好阿俏!祖父果然沒有看錯你!”


    他一副“早知道會如此”的樣子。


    旁人都呆了:這老爺子,究竟是瘋了,還是沒有瘋?


    而阿俏則更是吃驚,因為老爺子雙目直視她的麵孔,幽幽地說了一句:“你別忘了,除了人能擺布人之外,還有天,還有命!”


    畢竟,還有逃不開的命運。


    “你注定,屬於阮家。”


    老爺子得意洋洋地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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