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徐離的年紀也不算大,可是隔壁的動靜還是讓他不得不感歎一句,年輕人的精力就是好啊。


    說實話,徐離在男女之事上麵並不算很熱衷,或者準確來說,他並不將那種事放在一個特別高的位置。在與異性的交往中,他更加關注在精神上的契合,而肉體上的東西當作一種調節劑倒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即使徐離的定力不錯,可是聽了小半個小時的動靜,徐離還是受不了了。跟公司那邊詢問了下機上搶救的女乘客所在的醫院,他準備去看看。


    那個女乘客是經他手急救的,出於醫生的職業習慣,他也想看看那人的情況如何。而且,最關鍵的是,現在房間裏根本就住不下去,取出走一走還是不錯的。


    不管怎麽說,那名女乘客是在飛機上出事的,成興航空還是保持了對其的關注,在徐離詢問醫院所在後,很快就給出了準確的位置。


    徐離用手機導航看了下到酒店的距離,大約三公裏的樣子,倒是不遠。這樣的距離,徐離也不打算打車了,直接走了過去。


    到了醫院,徐離詢問了今天送過來的機場的急救人員。護士站的值班人員倒是聽明白了徐離想要找誰,可是徐離不是家屬,護士不方便透露病人的具體信息。


    不過,幸運的是,當時上飛機跟徐離詢問急救情況的醫生也在值班,看到徐離過來,立馬認出來了。


    徐離跟醫生說明了來意,最後還是醫生帶徐離去了病房。


    在走去病房的路上,徐離才得知那個女乘客叫陳玲。半個月做的手術是肺癌根治術,不過明顯手術並不是很成功。


    陳玲因為肺癌的侵蝕,氣管已經有萎縮的情況,這才使得痰液完全堵塞氣管。而且,醫生還透露陳玲的母親不久前從濱江飛過來了,現在就在病房裏陪護著。


    原本就是打算過來稍微了解狀況的徐離一聽人家母親都過來了,而且聽醫生說,自己的急救措施沒有造成什麽副作用,陳玲的情況也穩定下來了。於是,在走到陳玲病房的時候,徐離想著還是別進去了,他實在不太喜歡某些場合。


    然而,就在徐離萌生退意的時候,原本關閉的病房門突然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名看上去神情疲憊的中年婦女。


    徐離分辨之下,發現這人好像並非當時在飛機陪同陳玲的人,難不成這個中年婦女就是陳玲的母親?


    不過,徐離心裏有種感覺,這個中年婦女老覺著有些麵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倒是中年婦女出來後,一頭撞見門口的徐離,在看清楚徐離的模樣後,竟然一下子愣住了。


    帶著徐離過來的醫生立刻給徐離介紹:“這就是陳玲的母親邢芳芳女士。”


    說著,又準備給邢芳芳介紹徐離,然而,邢芳芳卻不可思議地喊出了一個名字:“徐離?”


    邢芳芳一開口,徐離立馬就反應過來了:“你是王敏行家裏的......保姆?”


    在見到邢芳芳之後,徐離也不得不感歎命運的神奇。他確實認識邢芳芳,因為邢芳芳就是王敏行家的保姆,徐離此前去過幾次王敏行家,所以才感覺邢芳芳有些麵熟。


    隻是兩人基本沒有交流,其實私下也沒什麽交情,純粹就是認識的關係。


    邢芳芳在得知徐離就是救了自己女兒的人,對徐離一頓感激,搞得徐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徐離此前才不願意進去,他就是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


    兩人說著說著就談到了陳玲的情況,說起自己女兒,邢芳芳就是滿臉愁容:“這丫頭真是苦命孩子,父親走得早,自己年紀輕輕的又得了癌症,唉......”


    “那後麵還要轉到濱江嗎?”


    “原計劃就是轉到濱江第一人民醫院的,我在濱江工作,也方便照顧她。她在老家的小醫院得不到好的治療,濱江總歸是大城市,水平肯定是不一樣的。”邢芳芳歎息道:“但願轉到濱江後能有一個好結果。”


    人這生老病死的事情總歸是有些傷感的,這幾句下來氣氛都變得低沉起來。徐離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人,隻能說道:“我在濱江第一人民醫院認識一些人,如果有需要,在我能力範圍內,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邢芳芳大約知道徐離以前是醫生,說這話可不完全是客套話。但是,邢芳芳還是拎得清自己位置的,知道自己跟徐離其實根本沒有什麽私人關係。除非萬不得已,她還是不會去找徐離的。


    徐離覺著自己好像已經沒話說了,再呆下去那就是徒增尷尬,於是就準備離開,還婉言謝絕了邢芳芳想要送行的想法。


    不過,在徐離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是問了一下邢芳芳:“王玨醒了沒?”


    都準備送走徐離的邢芳芳愣了一下:“沒有啊。”


    “沒有嗎?有要醒過來的跡象嗎?”邢芳芳的回答倒是讓徐離有些訝異了,之前他看到王玨就有醒過來的征兆了,雖然很不顯眼。這麽長時間過去了,蘇醒的跡象應該是比較明顯了。


    邢芳芳幾乎沒有思考:“沒有啊。”


    看邢芳芳的神態,應該沒有撒謊,不過這就跟徐離的預計有些出入了。


    “是有什麽事嗎?”邢芳芳問道。


    “哦,沒什麽事,隨便問一下而已。”徐離擺擺手:“那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哦哦,那您慢走。”邢芳芳倒是沒有懷疑什麽,直接將徐離送到了醫院門口才分開。


    ......


    王敏行家中,正在陪兒子王玨曬太陽的王敏行接到了品牌部的電話。


    原來不久前徐離在飛機上急救女乘客的視頻被發到了網上,應該是當時頭等艙的乘客偷拍的。原本這就是一個意外的飛行時間,歸屬於飛行部管理。結果,視頻一發到網上,引起了不小的民眾討論,成興航空一下子成為了社會熱點。


    由於開始涉及到公司的對外形象,這件事也就從飛行部轉到了品牌部。成興航空自成立以來,還從未有這樣的關注度,搞得品牌部的那些人有些不知所措了,但凡有什麽問題就請示王敏行,使得王敏行不勝其煩。


    若是換成別人,王敏行或許還覺得是件不錯的事情,畢竟增加成興航空的名氣對公司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可主人公是徐離,這下王敏行就沒那麽開心了。至少在應對這件事上,王敏行表現得相當消極。


    “平時你們公關的手段不是挺多的嗎?怎麽現在事無巨細都來問我,什麽事情都要我來做,還給你們開工資幹什麽?”王敏行語氣之中頗多不客氣:“以後沒什麽大事就別往我這裏打電話,我隻做最後方案的裁定。”


    品牌部的人被王敏行一頓罵,氣勢上立馬有些虛了:“王總,方案中有些事情需要飛行部配合......”


    “那你就去找飛行部商量,你跟我說有什麽用?”


    “哦哦,好的,王總!”品牌部的人眼見王敏行已經到了爆發邊緣,便是不敢多說了:“那王總你忙。”


    王敏行直接掛了電話,罵了一句:“晦氣!”


    說完,將手機往躺椅上一扔,臉上盡是煩躁之色。這下徐離成了名人了,未來一段時間,不僅搞不了他,還需要捧著,想想都感覺諷刺得厲害。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陽曬久了,還是因為徐離的事情給氣的,王敏行隻覺得口幹舌燥的,隨口朝著屋子裏喊了一句:“拿一杯冰的西瓜汁過來。”


    隻是,話一出口,王敏行才是想起來家中保姆邢芳芳這兩天是請假了。邢芳芳在王家當保姆也已經很多年了,從來沒有請過假。可不知道什麽原因,前幾天突然找到他說有些急事,需要請幾天假,而且是當天就開始。


    王敏行看邢芳芳著急得很,也就沒有為難,放她離開了。平時邢芳芳在的時候,將家裏收拾得妥妥帖帖的,沒什麽感覺,等到邢芳芳不在了,那感覺就出來了。


    這兩天,王敏行臨時找了個保姆,結果哪裏都不順心。就一天,他就把新保姆給趕走了。


    王敏行抹去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準備自己去屋子裏弄杯果汁。等果汁喝完,王玨每天曬太陽的時間也差不多足夠了。


    正當王敏行要進去屋子裏的時候,院子大門突然打開了,進來一個衣著樸素的中年婦女,正是請假歸來的邢芳芳。


    王敏行一看著邢芳芳,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大喜,趕緊迎上去:“事情辦完了?”


    邢芳芳看上去神情疲憊且沮喪,見著王敏行過來,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辦完了。”


    “那就好,這兩天你不在,家裏多了不少麻煩事。”王敏行指了指王玨:“我回去弄點兒喝的,你看著玨兒,五分鍾之後把他推進去。”


    “嗯。”邢芳芳應著,眼見王敏行要走,躊躇片刻,還是追了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王敏行詢問起來:“王先生,有件事要跟你說下......”


    “嗯?”王敏行皺著眉:“你該不會又要請假吧?”


    “不不不!我不是請假。”


    王敏行倒是鬆了一口氣:“不是請假就行,什麽事,你說。”


    邢芳芳的雙手在褲子上摩挲著,臉上都有些發燙,很是難以啟齒。不過,一想到自己女兒急需用錢,便是鼓足勇氣:“王先生,我家裏有些事急需用錢,你看方便的話,可以預支一下我的薪水嗎?不用多,就兩個月的。”


    聽到這話,王敏行倒吸了一口涼氣,旋即難以置信地看著邢芳芳:“邢芳芳,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預支薪水,你瘋了?我跟你簽的合同裏有可以預支薪水的條款嗎?”


    邢芳芳也知道這個請求比較唐突,但是她真是有些沒法子了,隻想著自己在王家兢兢業業工作了好幾年,王敏行能稍微念個情分,稍微接濟一下。


    “王先生,我是家裏有個病人......”邢芳芳小聲解釋道。


    王敏行都給氣笑了:“那是你家的,又不是我家的。而且,聽你的口氣,估計不是什麽小病小災吧?俗話說,病去如抽絲,那可是花錢如流水。你賺錢也不容易,真要是沒法子了,那還是......算了吧。”


    說到最後,王敏行儼然變成了諄諄教導,循循善誘的勸導,隻不過這話聽起來著實是刺耳了些。


    從單純的利益角度,王敏行的話或許沒什麽毛病。一場大病拖垮一個家庭的事情相當常見,更遑論邢芳芳估摸著也沒什麽繼續。


    可人若是隻考慮利益,那在某種程度上,還能算人嗎?至少邢芳芳是做不來這些的。


    “如果按照合同,你請的假是要扣這個月一半的工資的。我看在你這些年工作勤勞的份上,就不扣你錢了,所以......要知足。”王敏行朝著王玨的方向努努嘴:“其他的事情就別想了,幹活去吧。”


    邢芳芳知道預支薪水的事情算是黃了,她也不好賴著王敏行,隻能頹喪地點點頭,往著王玨輪椅那邊走了過去。


    望著邢芳芳失魂落魄的背影,王敏行越來越感覺當年自己跟林盛合作是何等正確的事情。雖說舍去了所謂的兄弟情,但是得到了巨大的現實利益,至少不會向邢芳芳這樣在金錢麵前無能為力。


    猶如行屍走肉的邢芳芳腦子裏全是濱江醫院醫生給她看的新的化療方案的預計費用清單。在自己女兒陳玲情況穩定後,她就將女兒轉到了濱江第一人民醫院。經過對陳玲的病情診斷,濱江醫院的醫生決定給陳玲換一個化療方案,效果應該是比老方案更好的,但是其中有些藥物是不在醫保裏的,這下費用就幾乎翻了一番,平均下來每個月需要一萬多。


    這樣的支出對邢芳芳來說無疑是巨大的負擔,好在她前幾年攢了一些些錢,可這些錢也撐不了多久了。


    就在邢芳芳發愁自己女兒的治療費用的時候,她身前坐在輪椅上的王玨突然手指動了一下。不是那種幅度輕微的程度,而是肉眼可以明顯分辨的情況。然而,邢芳芳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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