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運行副總裁?應念情?”一時之間,言冉發覺自己腦子好像不太夠用了。這個初來乍到,風風火火的運行副總裁怎麽跟徐離扯上關係的?


    言冉喘著粗氣,捋了捋雜亂的思緒,才是繼續問道:“那電子檔案呢?他有電子檔案嗎?”


    “好像也沒有。”小王航醫也是頗為無奈:“徐離才入職沒多久,還沒來得及錄入電子檔案呢。主任,需要我給應總的秘書打個電話問問嗎?”


    本來就心煩意亂的言冉被小王航醫的話給氣笑了,反倒是陰陽怪氣地說道:“可以啊,你試試唄。”


    小王航醫聽出了言冉話裏的意思:“主任,那現在怎麽辦?”


    “這樣,咱們航醫室的係統裏總該有徐離的證件照吧,你複製下來發給我,我等著。”


    “現在再回去嗎?”小王人麻了,這來回跑的,都快錯過回程的公交車的。


    言冉冷冷道:“那你的意思是讓我等到明天早上你上班是不是?”


    主任都這麽說了,小王哪裏還敢怠慢,趕緊下樓回航醫室,打開已經關閉的電腦,調出徐離的信息。


    沒一會兒,言冉就收到了一個信息,正是來自於小王的圖片傳輸。


    言冉將圖片點開,然後將徐離的證件照給自己的老同學看:“你看看,是不是他?”


    老同學接過手機瞧了一眼,當即便是點點頭:“就是他,我記得還是清楚的。怎麽了,現在他在你們公司當飛行員?可以啊,手藝多得很啊。”


    見到老同學確認,言冉隻感覺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突出一個爽快。當然了,這事兒雖說已經八九不離十了,可還是要再等等,等應念情那邊將徐離的檔案歸還回去,自己要親自查一查徐離的過往工作經曆。


    隻要確認徐離確實是在濱江第一人民醫院工作過,而且還有過重大違紀的曆史,那他可就有招來對付他了。


    .....


    三天之後,徐離從中隊長口中收到了一個讓他萬分震驚的消息,那就是公司的作風委員會已經開啟了對他的調查,其原因在於此前的工作裏存在重大違紀的情況。


    飛行員,或者準確來說是空勤人員是非常注重過往工作經曆的。比如一個飛行員要跳槽到另外一家航空公司,老東家是會給飛行員出具一個評鑒書的,其中包括了此飛行員在本公司的工作期間沒有重大的違規問題。


    新東家還是相當關注這個文件的。要是飛行員在與老東家的分手過程不是很愉快,老東家拒絕出具這份證明或者在這份證明上搞些手腳,那對飛行員來說還是相當難受的。


    “什麽意思?現在作風委員會連過往的工作經曆都要過問了?我以前是在醫院工作,又不是在航空公司。”徐離心裏煩躁不已,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就不能讓他安安心心地生活下去?


    “你以前是醫生?”中隊長愣了一下:“那你的重大違紀是什麽?該不會是治死過人吧?”


    徐離實在沒有心思跟中隊長扯這種皮,心中已然在盤算著該如何應對。


    中隊長見徐離一臉的嫌棄,有些尷尬地說道:“這事兒要是放在以前,估計還沒這麽嚴重。可現在不一樣了,局方強調作風問題。作風問題是個框,都往裏麵裝,你能到哪兒說理去?不過,在醫院的重大違紀,你也是夠可以的。”


    醫院裏的重大違紀,普通人最直覺的感受就是醫療事故。真要是牽扯到這類問題,那徐離的情況可就不妙了。


    不過,應該不是牽扯到刑事案件的。不然在辦理空勤登機證的時候就得出問題了。


    “現在的情況怎麽說?作風委員會,到底是什麽性質的問題?”說真的,徐離一直覺得作風這兩個字跟自己沒什麽關係,至少他的理解裏,作風委員會應該隻會關注飛行員的私人生活作風。一些飛行員生活不檢點搞得鬧到公司裏,導致公司顏麵盡失,那才是作風委員會該去管的。可千算萬算,怎麽就輪到自己頭上了?


    中隊長一攤手:“這麽跟你說吧!隻要作風委員會開啟調查了,那麽他們內部就基本默認你有問題了。如果你拿不出來什麽決定性的證據,那就等著接受處罰吧。”


    “什麽決定性的證據?”徐離頭都要疼了。決定性的證據那就是讓濱江市第一人民醫院撤銷他的違紀處罰,這倒是誰都知道的法子,可關鍵是,他確實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人家憑什麽撤銷?


    這不就是陷入了一個死胡同了?


    就在徐離一籌莫展之際,中隊長神情曖昧地湊過來,朝著徐離擠眉弄眼:“你搞不定自己的問題,那你就去搞定作風委員會的那群老頭子啊。”


    徐離有些嫌惡地拉開距離:“什麽意思?”


    “上次你去找應總讓他撤銷你的處罰結果,事兒是不是成了?這次就再來一次啊!”中隊長搓著手:“徐離啊,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跟應總之間有些......私人關係啊?”


    “這麽做可以嗎?”徐離不由陷入了深思,至於中隊長的後半句話,直接被徐離給忽視了。


    讓應念情以運行副總裁的身份向作風委員會施壓,這事兒到底有沒有搞頭嗎?


    ......


    “當然是不可以的。”作風委員會辦公室裏,一個須發皆白的委員正在悠哉悠哉地泡茶。這些作風委員會的委員大多是空勤人員出身,職業期間表現不錯,但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客觀原因無法執行空勤任務了,就轉到了地麵。委員瞄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應念情:“我說應總啊,我們作風委員會又不是隸屬飛行部的,是一個獨立機構,你的話在我這邊也不好使啊。”


    老委員泡茶沒什麽講究,用的還是那種白色的老式茶缸。應念情也是最怕這種守舊頑固的類型,更要命的是,作風委員會裏七成以上的就是這樣的人。


    應念情頭疼不已:“陳老,徐離的事情沒那麽嚴重,我父親就是那家醫院的院長,肯定不是醫療事故。再說都好多年前了,沒必要這麽糾結吧。”


    “可不能這麽說。”老委員語氣和藹地糾正應念情的話:“我聽說這個叫徐離的,一進公司就出事兒了。要是沒起落架安全銷那事兒,我覺著給他一個機會也行。但是,現在......恐怕不行!”


    老委員雖說上了年紀了,但是精神矍鑠,說起話來中氣十足。應念情聽著怕是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我說應總啊。你要是今天就這麽打住了,那此時就不提了,再要是咄咄逼人下去,受調查的可要加個你了。”老委員泡好茶,直起腰,揉了揉自己的腰部,抱怨起來:“這個茶桌太矮了,每次泡茶都要彎著腰,什麽時候能換一個啊?”


    應念情目測了下茶桌的高度,的確是有些尷尬,便是笑道:“回頭我跟後勤的人說一說,換一個合適的。”


    “應總還是好心啊。平時沒什麽事,誰會關心咱們?”老委員感歎不已:“這茶桌啊,坐著嫌高,站著嫌矮,不上不下的,最是難受。”


    應念情立馬抓到了老委員話裏的隱意:“陳老意思是徐離的事情還有回轉餘地?”


    老委員的手指指節貼在茶缸壁上,估摸著差不多了,竟然一巴掌就抓住了茶缸,喝了起來。


    應念情看得那是一個心驚肉跳的,剛才可是沸水衝泡的,這還沒多久呢。難不成老委員的巴掌和胃都是金剛不壞的?


    一口熱茶下肚,老委員那是一個精神舒坦,咂咂嘴:“應總啊,你這直接過來讓我停止調查,那肯定是不行的。不過徐離這事兒說嚴重吧,那肯定是不到捅破天的地步,可這麽輕易地放過他,那也不太好。這樣,我們也不是蠻橫無理之人,你應總親自過來跑一趟,還好心給我們換桌子,那我就指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應念情眼睛大亮:“陳老,什麽法子?”


    “你剛才也說了,徐離的嚴重違紀不是醫療事故,那確實就有回轉的餘地。”老委員說道:“你爸不是那醫院的院長嗎?隻要徐離的違紀不是個人道德方麵的,你讓你爸給他出個情況說明,那就算是一個交代了,這事兒就過了。”


    應念情這高興還沒多久,突然想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要是涉及到到個人道德方麵呢?”


    這下老委員一攤手,表示愛莫能助:“那就沒得說了。為今之計,你還是祈禱他僅僅是個工作失誤吧。”


    ......


    得了老委員提點的應念情暫時舍了工作,直奔自己父親的醫院,倒是把正在工作的應景嚇了一大跳。自己這個女兒可從來沒有來過自己的院長室啊,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可聽到女兒的來意,應景原先的喜悅之情蕩然無存。應念情采取以退為進的法子,跟應景說的並非要什麽情況說明,而是直接讓應景撤銷徐離的處罰。


    對於自己女兒這種要求,應景隻得感歎一聲女生外向,應念情真是完全將自己代入了徐離一方了。


    “念情,我雖然是院長,但不是所有東西都是我能決定的,想要撤銷徐離的處罰?不可能!”應景直接拒絕了女兒的要求,免得應念情還有什麽別的幻想。


    應念情當然是知道自己這個性格古板的父親不會開這個口子的,她提出這個有些越界的要求不過是嚐試嚐試,被拒絕了也沒什麽失望的。


    “爸,徐離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嚴重違紀的?是單純的工作失誤嗎?”應念情眨巴著眼睛看著應景,搞得應景都不好意思拉著臉對應念情。


    應景這輩子剛正不阿,唯獨對自己的女兒一點兒法子都沒有。剛剛沉下去的臉色一下子就繃不住了,極度無奈道:“丫頭,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嘛,你能不能稍微體諒一下我作為父親的難處啊?”


    “那你說徐離到底是因為什麽嚴重違紀的?”應念情往應景的院長位子上一坐,瞧這樣子,應景今天不給個說法,應念情就打算在這裏賴著了。


    “我真的是......你以為我還能故意針對徐離不成?”應景頭大如鬥,最終還是敗給了自己的女兒,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行行行,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說,反正也不是什麽秘密。四年前,徐離在醫院的時候違規調閱了一份病人的檔案。那個病人並非徐離負責的,這樣的話,他就是侵犯了病人隱私才吃了嚴重違紀的處罰。後來,又出了一些小事兒,他就......離開醫院了。”


    其實,按照事實來說,應景是打算說醫院把徐離開除了的。因為在吃了嚴重違紀的處罰後,徐離不但不思悔改,在工作上還多有疏忽,仿佛心思就不在工作上。此後,徐離出了幾個小問題,倒是不嚴重,連處罰都沒有。可這樣的工作態度應景肯定是不能讓徐離繼續在醫院呆下去了,於是就動了讓他離開的想法。


    結果徐離一聽醫院想讓自己走,竟然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應念情估計是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下意識地反問應景:“違規調閱病人檔案?他要幹什麽?”


    “我怎麽知道想要幹什麽?”應景摘下眼睛,他現在太陽穴直突突:“丫頭,現在這情況我也跟你說了。徐離違規調閱檔案的事情,我可沒有誣陷他。好了,事兒說開了,你想怎麽辦吧?”


    這下倒是難住應念情了,原本她想著要是徐離僅僅是工作上的失誤,那情況還好一些。但是,違規調閱病人檔案,這事兒可就不好說了,已經有些牽扯到私德問題了,那不是正好碰著作風委員會的紅線了?


    應景瞧見自己女兒突然沒聲兒了,瞄了眼,隻看見應念情手指尖敲在辦公桌上,雙眼無神,似乎在是想什麽東西想入神了。


    應景扣了扣辦公桌,發出些許動靜:“丫頭,想什麽呢?魂兒都飛了?”


    突然,應念情的眼神之中恢複光彩,她抬起頭直麵應景:“爸,如果徐離再回來醫院,可以嗎?”


    應景愣住了,好久才緩過神來:“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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