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寂微微頷首,背著書包離開。


    *


    樊繆舟到了大牢,見到了自己的父皇。


    父皇被單獨關在一個牢裏,看到他直翻白眼,沒有搭理。


    對他還有氣。


    樊繆舟說:“父皇,你這是何苦呢?”


    父皇瞪著他說:“你這逆子,朕要殺了你!”


    樊繆舟臉色一沉:“你想殺我,不如想辦法從牢裏出來。”


    他一句話又氣得父皇喘不上氣。


    樊繆舟詢問起了母皇以及樊織。


    父皇雖然生氣,但怎麽說樊繆舟都是自己的孩子。


    隻能怪自己有這麽不成器的東西,也沒什麽辦法。


    隨後,便把樊織以及皇後安頓在宮外的事情告訴了他。


    至於在哪裏,他沒說,畢竟謝時竹的侍衛還在旁邊,說了不就是給對方緝拿的機會嗎?


    父皇又說:“你母後和織織在找你的妹妹。”


    聞言,樊繆舟臉色一白,問:“妹妹?”


    父皇歎氣:“就是織織的姐姐,靜寧公主,樊寧,很早以前,樊國與月國打仗時,由於兩個孩子太小,你母後擔心,就把他們帶在身邊,誰知寧寧丟了,朕和皇後找了二十幾年也無果。”


    樊繆舟心裏咯噔了一下。


    父皇繼續說:“前一段時間,你母後看到了寧寧的荷包,得知她還活著,人在月國,就一直再找。”


    樊繆舟思緒很亂。


    想到昨夜謝時竹說的話,腦子一片空白。


    她說自己和他才是血濃於水的親人。


    月國、荷包、謝時竹、親人。


    這幾個詞語令他無法呼吸。


    可是萬一是湊巧呢?


    樊繆舟渾渾噩噩從牢裏離開,整個人都有點失魂落魄。


    他在外麵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女人,對方見到他後,有些趾高氣揚。


    明明是謝心冉撞上了樊繆舟,但由於樊繆舟現在的身份,她也無需忌憚,於是黑著臉說:“有沒有長眼睛?”


    樊繆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沒有計較說:“抱歉。”


    但謝心冉不想就這麽了事,她抬起下頜,高傲道:“一個樊國皇子死皮白賴的白吃白住,真是厚臉皮。”


    話音一落,樊繆舟瞬間臉上突起怒意,猛地抬起手捏住了女人的脖子,惡狠狠說:“你再說一句。”


    明如真就站在樊繆舟身後,無動於衷。


    任由樊繆舟動手。


    謝心冉本來就是欺軟怕硬,以為樊繆舟不敢發火,才說這話。


    現在樊繆舟掐住她脖子,讓她差點窒息,嚇得立馬變了臉。


    謝心冉連忙搖著頭說:“我錯了,再也不亂說了。”


    樊繆舟看了她一眼,隨即鬆了手。


    脫離了痛苦的謝心冉落荒而逃。


    她一走,樊繆舟才回頭看向明如真,質問:“為何不阻攔本王?”


    明如真笑著說:“她說的話是個人都不愛聽,舟王動手也在情理之中。”


    話音一落,樊繆舟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心想,就連謝時竹身邊的侍衛都與別人不一樣。


    *


    謝心冉就住在宮裏,因為她也是先皇的孩子,有屬於自己的宮殿。


    回去後,她就把樊繆舟動手的事告訴了謝澤。


    謝澤二話不說就要找樊繆舟的麻煩,卻被謝心冉攔住。


    兩人在皇宮無依無靠,不能隨意拉仇恨。


    他們又在得知過幾天是謝海瀾的砍頭之日,兩人更加不敢肆意妄為。


    就害怕謝海瀾的結局就是他們的。


    可是他們又不想坐以待斃。


    謝時竹隻要一天耀武揚威,他們就得小心翼翼地活著。


    萬一那天謝時竹看他們不順眼,殺了他們怎麽辦。


    整整一夜,兩人都在想著安心活下去的辦法。


    但謝時竹根本就不在乎這兩個小人物。


    翌日,這對雙胞胎偷偷摸摸跑到大牢附近,打算看一看謝海瀾的慘樣,來警惕提醒自己。


    到了大牢四周,兩人藏在一棵大樹後麵,就聽見守在周圍的侍衛聊天聲。


    “聽說啊,樊國的靜寧公主就遺落在咱們月國。”


    “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昨日我聽樊國皇帝親口告訴舟王的,還說有個寫著‘寧’字的荷包可以證明那就是寧靜公主。”


    謝澤聽到這些,和自己姐姐對視一眼。


    而謝心冉目瞪口呆,一臉的不可思議,顯然是知道些什麽。


    兩人悄咪咪離開後,謝澤就詢問起了她。


    謝心冉腦子很亂。


    因為她曾看見過謝時竹身上就有個荷包,上麵有個‘寧’字。


    難不成謝時竹是月國丟失的靜寧公主?


    可是,謝時竹不是謝寂的姐姐嗎?


    謝心冉迅速地整理好心中的震驚,悄聲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訴了謝澤。


    謝澤比她還震驚。


    隨後,謝澤心生一計。


    兩人沉默許久,便準備開始實行計劃,那就是偷了謝時竹的荷包。


    *


    謝時竹晚上沐浴時,隨身衣裳就放在了身邊。


    她聽到外麵的動靜,故作什麽也沒聽到,然後緩緩閉上眼睛裝睡。


    幾分鍾後,謝澤悄悄地潛入謝時竹身邊。


    他緊張地翻著謝時竹掉落在地上的衣裳,很快就找到了那個荷包。


    上麵確實寫著‘寧’字。


    謝澤剛想拿著荷包離開,閉眼沐浴的女人緩緩動了一下,嚇得謝澤呼吸一滯。


    不過,謝時竹隻是翻了個身。


    謝澤鬆了一口氣,捏著荷包輕手輕腳離開。


    他一走,謝時竹掀開眼皮。


    呦,這是又準備什麽三腳貓功夫了?


    倒是可以陪他們玩玩。


    看看這對姐弟再玩什麽玩意。


    係統:【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麽?唉!】


    謝時竹懶洋洋說:“你要是搞懂了才奇怪了。”


    係統一愣:【宿主你是在說我蠢嗎?】


    謝時竹聳肩:“我可沒說,是你自己承認的。”


    係統:【……】


    *


    由於太順利,雙胞胎喜出望外。


    急忙捏著荷包回到了宮殿。


    兩人商量了一番,準備用這個荷包救謝海瀾從牢裏出來。


    因為謝海瀾是皇宮裏除了他們外,最恨謝時竹的人。


    以後出了事,還有謝海瀾成為他們的擋箭牌。


    而且,他們聽聞今日樊國的皇後以及其他皇子還有侍衛來月國皇宮要人。


    所以機會就是現在。


    兩人又拿著荷包出了宮,找到了樊國皇後,把荷包交給皇後時,皇後潸然淚下。


    謝心冉撒謊說,這是謝海瀾給他們的荷包,是謝海瀾的貼身之物。


    現在謝海瀾在牢裏,還要遭受砍頭之罪。


    皇後一聽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兒在牢裏,二話不說帶著侍衛和其他皇子來到了月國的皇宮外麵。


    得知此事後,謝時竹姍姍來遲,身邊還跟著謝寂以及樊繆舟。


    皇後見到自己的兒子後,微微一愣。


    尤其看到兒子安然無恙後,更是震驚。


    按照正常情況,她兒子不應該遭受牢獄之災嗎?


    樊織臉色憂愁,知道謝海瀾是她親姐後,她極度不情願。


    因為她不喜歡謝海瀾,更喜歡謝時竹。


    她寧願自己的姐姐是謝時竹,也不是謝海瀾。


    所以她這會興致不高,悶悶不樂的。


    皇後身後有樊國的侍衛以及皇子,她看著謝時竹,莫名地就覺得謝時竹不是謝心冉口中那般放肆的人。


    因為她其實也挺喜歡謝時竹。


    謝時竹把皇帝關了起來,也在情理之中,哪會有人再得知對方要攻打自己的國家會無動於衷。


    可惜了,謝時竹不是她的孩子。


    皇後整理好心情,說:“女帝,要怎麽樣你才能放了我女兒和皇帝?”


    謝時竹詫異道:“你女兒?”


    皇後點了點頭說:“就是被你關進大牢的謝海瀾。”


    聞言,謝時竹身後的眾人麵麵相覷。


    謝時竹倒是沒有多驚訝,似笑非笑說:“那就看看你們有沒有誠意了?”


    皇後一愣,急忙問道:“你想要什麽?”


    謝時竹沉思幾秒,輕啟紅唇:“皇帝想要什麽我也想要什麽。”


    話音一落,皇後臉色一變。


    謝時竹想要的是樊國的江山。


    就連謝時竹身後的侍衛也難以置信。


    陛下獅子大開口,竟然想要樊國。


    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結果。


    樊繆舟站在謝時竹的身邊,轉頭看向她,語氣帶著顫抖:“謝時竹,你想要樊國?”


    皇後本來對謝時竹的好感度突然消失殆盡,她聲音也冷了下去:“小小年紀,野心倒是大,也不看看你們月國有沒有能力拿到樊國。”


    月國的國土麵積連樊國的一半也沒有。


    要是給了她,那不就剩下一個虧字。


    樊織也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謝時竹,呢喃道:“嫂嫂……”


    所有人都在質疑謝時竹的口吻,真是狂妄。


    謝寂微微皺眉,他不緊不慢開口說:“想要人的話就答應她,不想要的話,你的女兒以及皇帝都得死。”


    一句冷冰冰的警告,令樊國皇後心裏一顫。


    謝時竹讚賞地看了謝寂一眼,隨後她也接下了謝寂的話:“我相信皇後能理解我的做法,如果我放人的話,是不是放虎歸山,你們樊國也要繼續覬覦我的國家。”


    她深深歎出一口氣,語氣全是無奈:“你們的國家是家,難道月國就不是我的家嗎?我也要守護我的子民。”


    話音一落,皇後突然垂下眼簾。


    她忽然感覺謝時竹說得很有道理。


    兩人隻是在不同的立場而已。


    都是為自己的國家考慮。


    如果他們不給樊國的話,就是讓月國整日處於害怕之中。


    說不定那一天,樊國就開始發起戰爭。


    樊織冷不丁說:“娘親,嫂嫂說得很對。”


    皇後:“……怎麽還叫她嫂嫂?”


    樊織撲閃著大眼睛說:“嫂嫂人很好,她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而且她把謝海瀾關進大牢裏,是出於無奈,畢竟謝海瀾給嫂嫂下毒,想要她中毒身亡……”


    聞言,皇後心裏五味雜陳。


    謝時竹好像真的沒錯。


    樊織抿了抿唇說:“娘親,嫂嫂是個知書達理之人,做任何事都有原因的,本身就是謝海瀾不對。”


    皇後十分為難。


    這個時候,謝時竹打破了凝重的氣氛:“我給你們三天考慮時間,到底是你丟失女兒以及皇帝重要,還是樊國重要。”


    撂下這句話,謝時竹讓人把城門關上,又加強了守衛的人數。


    帶著明如真等人離開。


    城牆外的皇後煩躁至極,一時之間抉擇不出來。


    *


    回到宮殿,謝時竹隻留了明如真一個人在自己的殿裏。


    而謝寂翻到了屋頂,聽著裏麵人的談話。


    明如真給謝時竹倒了一杯茶,很是疑惑地說:“陛下,明明您才是樊國丟失的寧安公主,為何您要順著樊國皇後的話?”


    謝時竹捏著茶杯的手一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顫抖聲音問:“你怎麽知道?”


    明如真說:“那天臣看到了。”


    謝時竹愣怔了許久。


    明如真繼續道:“臣不是故意看到的,隻是無意之間瞥了一眼,看到您的血和樊織的血融在一起,便知道了您是寧安公主。”


    謝時竹呼吸停滯。


    明如真莞爾一笑:“陛下,您做什麽都有您的計劃,臣都相信你,所以一直沒說此事,隻是事已至此,您還隱瞞讓臣覺得困惑。”


    謝時竹穩住震驚的心態,喝了一口茶才回答了明如真的問題。


    女人嗓音含著幾分慵懶,聽起來格外悅耳。


    “實話告訴你,我是被收養的,至於親人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在屋頂的謝寂瞳孔一縮,眸底複雜。


    他悲喜交加。


    喜的是,皇姐和他真的沒有血緣關係。


    悲的則是,皇姐早已經知道兩人沒有任何血緣,寧願看著自己為這份感情痛苦,也不願告訴他真相。


    忽然,殿裏繼續傳來了女人動聽的聲音。


    謝寂屏住呼吸,聆聽著。


    “之所以不告訴樊國的人,我是在考驗他們。”


    明如真詫異道:“考驗?”


    謝時竹輕輕一笑,笑裏含著無奈:“小時後,父皇對我其實並不好,相比於其他公主與皇子,我就像是一個外人,吃不飽穿不暖,還是謝寂給我糕點和食物。”


    明如真心疼地看著她。


    但女人表麵平靜,沒有任何痛苦。


    謝時竹說:“從小沒享受過親情,隻有謝寂給了我這些,樊國的人想要認我,我得看看他們的真心到底是什麽程度。”


    明如真憐惜道:“陛下受苦了。”


    謝時竹搖了搖頭:“不苦,有謝寂在,我沒吃什麽苦。”


    她眼神帶著幾分沉思,“如果他們不救牢裏的謝海瀾,也就表明,我沒必要認他們。”


    係統之前不解宿主為何讓謝澤偷走荷包,經過謝時竹的一番話,它恍然大悟。


    宿主這是在為原主考慮,如果樊國皇帝皇後不愛謝時竹,也不會想辦法救謝海瀾。


    謝時竹就沒必要再讓已經脫離爹不愛娘不疼的人,再次掉入新的痛苦。


    明如真眼圈泛紅,摟住了謝時竹,柔聲道:“就算他們不救謝海瀾,你還有臣這個姐姐。”


    說完後,屋頂傳來瓦片掉在地上的破碎聲。


    謝時竹和明如真立馬提高警惕。


    謝時竹看向明如真說:“去看看。”


    明如真聽命,從殿裏的窗欞躍了出去。


    謝寂煩躁地看著掉落在地上的瓦片,神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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