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仇一怔,伸手探向她的鼻尖,隻有些許虛弱的氣息,他臉色慌張起來,讓在殿外的撫雲傳太醫。


    撫雲嚇了一跳,趕忙應聲:“是。”


    他一邊傳喚了太醫,一邊想,皇上這次下狠手了,竟然讓皇後受了傷。


    唉,也不怪皇上,被三番兩次的傷害,是個人也忍受不了。


    *


    太醫額頭滴著汗,來到了承明殿,他看到晏仇慘白的臉色,有些詫異。


    當他還不知道皇上為何這種表情時,等撩開了帷幔,他終於明白了。


    皇後臉頰白得如紙,朱唇紅腫,滿臉都是淚水,雖然身上穿著鬆鬆垮垮的錦袍,但顯然就是皇帝給穿上的,可見之前發生了些什麽。


    太醫的手剛打算挽起謝時竹左邊胳膊的袖子,就聽見站在身後的晏仇說道:“換右邊。”


    “是。”


    太醫趕忙換了個手臂,把脈了一會,鬆了口氣,將謝時竹的胳膊輕輕放下,小聲道:“回稟皇上,皇後是過於驚嚇的暈厥,無大礙,隻需要好好休息就可。”


    “嗯。”


    太醫施禮離開後,晏仇深深呼出一口氣,彎下腰給她掖了掖被褥,目光複雜盯著謝時竹看了半晌。


    良久過後,晏仇從錦安殿離開。


    係統說:【他走了!!】


    謝時竹慵懶道:“知道了,別打擾我,演了這麽久,讓我睡個好覺。”


    係統:【……好。】


    *


    方憶然被傳進了宮,她被安排在了皇太後身邊。


    她知道太後的意思,因為父親與太後交往密切,太後自然想讓自己進宮成為皇上的妃子。


    上次,她故意在皇後麵前說那些話,卻沒有達到目的,反而讓父親遭了罪。


    方憶然心有不甘,明明自己出身以及長相都比皇後優秀,皇上怎麽就如此盛寵謝時竹一人。


    她隻不過是蒼月國的公主,而且還是一個亡國。


    既然太後給了她機會,她必然要抓住。


    黎明時刻,晏仇一人前來寧安宮請安。


    他剛坐下,方憶然從林萱手上搶過茶杯,徑直往晏仇身邊走去,溫柔地將茶杯放在他的麵前,輕聲細語道:“臣女給皇上請安。”


    晏仇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根本沒碰她的茶水。


    皇太後皺著眉:“皇上,你也太慣著皇後了,這都什麽時辰,她還不來請安。”


    晏仇說:“皇後這一段時間不會來,身體欠恙,望太後諒解。”


    皇太後還想說什麽,可晏仇已經放低了些許姿態,她隻好轉移了話題:“你看憶然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她心屬於你,總不能一直耽擱她吧?”


    方憶然站在一側,羞紅著臉,嬌嗔地說:“太後,您別胡說。”


    皇太後瞧見她羞赧的表情,會心一笑,“皇上,你就看在哀家的麵子上……”


    話未落,晏仇薄唇輕勾,“好啊,朕就看在太後的麵上,給她一個好姻緣。”


    一聽這話,方憶然驚喜地睜大眼睛,心髒怦砰狂跳。


    林萱也詫異,這晏仇不是愛謝時竹愛得死去活來嗎?怎麽突然就同意了此事。


    不過,這對她而言是一件好事。


    皇太後笑得合不攏嘴,心想,皇帝終於想開了,她說:“好,那皇上你盡量安排下來。”


    晏仇忽而一笑,但笑意並未達眼底:“是。”


    他從安寧殿離開的時候,直接上了早朝。


    朝堂之上,晏仇心不在焉,等眾臣子匯報完畢後,他漫不經心說:“攝政王今日身體不適沒有來朝,但他為西河勞頓許久,朕作為一國之主,自然要給攝政王安頓好府中的所有,眾大臣你們覺得呢?”


    文武朝臣不懂晏仇的意思,麵麵相覷,但又不敢反駁,隻好異口同聲答:“皇上所言極是。”


    晏仇居高臨下望著底下的眾臣子,語氣不容置喙,“好,朕將吏部尚書的女兒許配給攝政王,這也算是讓攝政王安頓下來。”


    “皇上與攝政王感情真好。”


    “攝政王肯定會感激皇上的。”


    眾臣子急忙爭先恐後地誇獎著晏仇。


    晏仇平淡地說:“退朝吧。”


    “是。”


    *


    晏修然剛從死裏逃生中醒來,睜開眼睛時,急忙坐起身,環繞四周,他正在自己府中。


    胸口還有些許疼痛。


    當時晏仇的劍距離他心髒估計就差一點,如果再近一點,估計他已經死了。


    晏修然咳嗽幾聲,外麵的仆從連忙跑了進來,給他倒了熱茶。


    “孤昏迷了幾日?”


    “王爺,您睡了三天三夜,期間有禦醫來過,幸好您醒了…”仆從眼睛往外麵瞟了一眼。


    須臾,屋外緩緩進來幾人,撫雲跟幾個侍衛站在了屋內。


    晏修然見到撫雲,微微皺眉。


    撫雲將手上的聖旨攤開,語氣平淡地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滋聞吏部尚書之女方憶然,嫻熟大方,知書達理,攝政王已到娶婚之時,特賜婚於攝政王,擇日成婚……”


    晏修然剛清醒,就接受到這份聖旨,他不可思議睜大眼睛,臉色煞白。


    撫雲把聖旨遞到晏修然麵前,不緊不慢道:“攝政王這是打算不接聖旨嗎?”


    晏修然被仆從扶著從榻子下來,他呆滯地跪下,唇瓣沒有一點血色,顫抖著聲音道:“謝主隆恩。”


    撫雲看了眼晏修然,見他接過聖旨,幾乎沒有停留從王府離開。


    *


    謝時竹修養幾日,在錦安殿待了整整一個禮拜,晏仇幾乎就沒有來過錦安殿。


    丫鬟比謝時竹都著急,見皇後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完全不擔心自己失寵。


    謝時竹正吃著早膳,丫鬟小心翼翼說:“皇後,您一直待在錦安殿內,也不出去走走,皇上萬一納妃怎麽辦?奴婢可是得知,皇太後一直想辦法將吏部尚書之女放進後宮內。”


    “不急,”謝時竹放下筷子,笑著說,“待會他就會來了。”


    丫鬟怔了怔。


    片刻後,晏仇一襲明黃色龍袍,身量頎長,不疾不徐踏進了錦安殿。


    他身後跟著撫雲。


    自從上次謝時竹暈倒後,晏仇沒再來錦安殿,其實就是想給皇後一個驚喜。


    這一禮拜時間,也讓謝時竹養好了身體,這樣才能好好接受這個驚喜。


    晏仇緩緩在她身邊坐下,黑如深井的眼瞳往謝時竹臉上看去,說:“皇後,最近氣色似乎好了不少。”


    謝時竹垂下眼簾,捏著筷子的指尖僵住,僵硬著語氣,“謝皇上關心。”


    晏仇抬起胳膊,骨節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唇角微勾:“明日與朕一起出宮。”


    謝時竹一怔,也忘記躲開他,眼底劃過驚訝。


    上次她與晏仇出宮已經惹惱了他,甚至差點將晏修然刺死,這幾天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晏修然還活著。


    謝時竹以為自己這輩子也別想從皇宮離開,可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呆滯了些許。


    等她出宮後,一定要去看看晏修然的傷勢。


    謝時竹小聲說:“出宮幹什麽?”


    晏仇將放在她臉頰的手抽走,凝視著謝時竹期許的眼神,猜測出了她的心中所想。


    他眼眸中掠過譏笑,“喝喜酒。”


    謝時竹下意識問:“喝誰的喜酒?”


    晏仇骨節修長的手指有節奏輕扣著桌麵,微微闔著瑞鳳眼,似笑非笑地開口:“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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