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施施然坐在篝火對麵的曼妙女子,顧澤眉頭微沉、他警惕的看著對方,神念悄無聲息的蔓延開來,快速探查著周邊的一切。


    而姬紫月則是開心的笑著,露出一對亮晶晶的小虎牙。


    她察覺到了顧澤那肆虐的龐大神念,但這並不影響她,以一種見到老朋友的久違目光,默不作聲的打量著這個‘許久未見’的年輕人。


    神念蔓延,很快將方圓十幾裏籠罩,冰原一片靜謐,沒有其他人的身影,顧澤的神色也稍顯輕鬆。


    “就你一個人前來?”他冷漠開口,詢問對麵的女子。


    “怎麽?你難道很希望我帶著一群高手前來捉你回姬家?”姬紫月輕笑。


    顧澤並沒有直接回話,他警惕的打量著對方,心中默默思索著對方來意。


    在這樣一個方圓千裏寥無人煙的地方,突然遇見一個說不上是敵是友的故人可算不上什麽好消息,顧澤敲不定對方來意,隻能是沉默以待。


    他張了張口,稍微收斂殺意,道:“說吧,你找我有何事。”


    “這麽久未見,你還是這個樣子。”


    “怎麽?我找你難道就不能是和老朋友敘敘舊嗎?”姬紫月輕笑著,她伸了個懶腰。


    與顧澤的渾身繃緊不一樣的,她非常放鬆,仿佛絲毫不在乎麵對的是一個抬手間便可將她鎮殺的年輕強者。


    “老朋友?”


    顧澤抬了抬眉梢,直言道:“你我的交際,還沒有如此熱切吧。”


    姬紫月嗤笑了一聲,道:“原來在顧大寇子眼裏,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麽?”


    “你可別忘了,當初還是我帶你走出荒古禁地的。”


    顧澤張了張口,想要辯駁什麽,但卻又說不出來,隻能是輕輕嗯了一聲,不知是應和前一句還是後一句。


    “你找我何事,不會是想一個人抓我回姬家吧?”


    “別這麽說,姬家……怎麽說也曾是你最初接觸這片世界的地方。”姬紫月依舊是一副淡然自然的笑容,她用好奇的目光看著顧澤,眼中閃著亮晶晶的光彩。


    道:“你這些年經曆了什麽,從一個普普通通的苦海修士成長到這一步,說真的,不止是家主,我也很好奇呢。”


    “這不是你該問的。”顧澤眼皮耷拉,自己的曆程即便再離奇,也沒有必要告訴對方。


    他依舊保持著警惕,完全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態度。


    沉默,又是短暫的沉默,篝火熊熊燃燒著。


    火堆旁,一男一女互相凝視著,氣氛一時間有些怪異。


    良久,還是姬紫月率先開口,她朱唇微啟,輕聲道:“三長老死了,家主並未降罪。”


    “大長老也出關了,他讓我尋你回去。”


    “尋我回去?”顧澤臉孔稍微有些動容。


    但他還是拒絕道:“不必了,我與姬家已經沒有什麽瓜葛了。”


    一路顛沛,他早已和那個荒古世家劃清界限,談何回去。


    “沒有瓜葛麽?”


    “你難道就不想見見你那幾個老朋友,我是說林佳、王子文他們。”姬紫柔聲道,聲音放得很換,但每一個字都恰到好處的扣在顧澤心間,讓他不得不為此動容。


    “林佳,王子文?”


    聽對方提及那些多年未見的老友,顧澤剛剛收斂的殺意頓時噴薄而出。


    他蹙眉斥問道:“你將他們怎樣了?”


    “別這麽緊張。”


    姬紫月撫了撫柔順的長發,見火勢減弱,她素手伸出,拾起一截幹柴擲入火種,原本稍顯暗淡的篝火頓時又熊熊燃燒起來。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又自顧自的開口道:“自你離開後,他們在姬家停留了數年的時間,最後結伴離去了。”


    “離去?去哪兒了?”


    “不知道,興許被某些大教收入門中當種子了吧。”姬紫月搖了搖頭。


    “你以為說這些我就會乖乖你回姬家請罪?”顧澤冷笑,他不信姬家會如此輕易將自己那些同學放走。


    “信不信由你,這也是家主的意思。”


    “他們身具吞天魔功,我們也不願留他們在姬家,擔心引來大禍。”


    顧澤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看來,自己傳眾人魔功的事早已暴露。


    “你放心,安然放他們離開是家主的意思,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半分為難他們。”


    顧澤沉默不語。


    姬紫月則是繼續道:“先前你們在安州一役,已然傳開了。”


    “那又如何?”


    “一戰致二十六位聖子身隕,這等滔天大禍,你不清楚卷起了多大的風浪?”


    顧澤挑了挑眉,盡管心有準備,但聽到這個確切的數字他還是感到吃驚。


    “陰陽、天池、紫川、天鵬大澤……”姬紫月掰著指頭,很認真的數著,每數出一個聖地神教的名字顧澤眉頭便挑一下。


    “我來此,就是特地告訴你的,如今二十六大聖地的聖主將親臨第一城,共同向老不死的討個說法。”


    “你的意思,是特地前來勸我回頭,不要前往第一城的?”顧澤看著姬紫月,認真的問了一句。


    “我隻是路過,恰好碰見了一個慌張逃命的道士,問出你在附近而已。”姬紫月沒有隱瞞,說出了自己近日的偶遇。


    “沒錯,是我在追殺他。”顧澤點了點頭,又問道:“他在何處?”


    “我見他時,他正在勾勒秘陣,是跨大域的秘陣。”


    聽到這一句,顧澤唰的一聲就站了起來,他連聲質問道。


    “跨大域的秘陣?他想要要離開北域?”


    “他在何處?!”


    不由得顧澤不緊張,雖說自己的東西要回來了,但他依舊記得,水晶棺槨還在對方的手中。


    那東西很不一般,須彌戒無法容納,絕對是被對方藏於某個地方了。


    “你何必如此著急。”


    “跨一域的大陣,他短時間也勾勒不出來。”


    見顧澤神情有些緊張,姬紫月一臉促狹的笑著。


    “不若我們將一切放下,談談其他事情吧。”


    “還記得多年前麽?你在姬家為我解北原王家困局?”


    顧澤臉色冰冷,他不解的看著姬紫月,不明白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而姬紫月則是視若無睹,她一臉調笑的看著顧澤,依舊以輕佻的語氣道:“那日的小弟弟,可與今日的你有很大不同呢。”


    “我可記得他是個好色的痞子,年紀輕輕便口無遮攔。”


    “人總是會改變的。”顧澤臉色隻是稍稍有些動容,透露些許尷尬之意,但很快又掩飾了下去。


    見顧澤如此冷淡,姬紫月歎了口氣,道:“好吧好吧,不逗你了。”


    “他在距此地西南八百裏的位置。”站起身來,姬紫月伸了個懶腰,曼妙的身姿風情萬種,卻是將無良道士的方位道了出來。


    顧澤沉默著,依舊沒有表態。


    “我家主在第一城等你。”見顧澤沒有回話,姬紫月輕笑著轉身,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中。


    篝火再度轉暗,但這一次顧澤卻沒有添加柴禾,任由其暗淡下去。


    很快,半刻鍾過去了,黑暗籠罩了一切,隻有不遠處的冰原依舊泛著瑩瑩微光,倒映出天穹中繁星的影子。


    盤坐在陰影中,顧澤眼中陰晴不定,他仔細回想著姬紫月方才說過的話,尤其是最後一句。


    姬家家主……也來北域了麽?那個神秘的看不見臉孔的家夥?


    顧澤心中有些忐忑,此刻對他來說,二十六位聖主以上的人物降臨北域,欲找他與塗飛等人問罪,第一城無疑是一個龍潭虎穴般的地方。


    二十六位聖主的震怒,即便是那位神秘的老不死,也很難平息吧?


    顧澤一時間有些躊躇不定。


    說到底,他不是塗飛、薑懷仁那等人物,沒有大成王者和家族的庇佑。


    滔天大罪,終究是要有人站出來頂罪的,顧澤心中很清楚,如果貿然前去第一城,自己很有可能就此陷入泥潭,根本脫不了身。


    捏了捏手中的玉佩,顧澤低頭看了一眼其上的暴熊圖騰,最終他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立起身向著西南方向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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