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中央,三名老者驚疑不定,他們紛紛厲聲質問著,詢問此物的來曆。


    而顧澤臉色絲毫未變,他自然不能說這是從徐元手中掠奪過來的,所以直接搪塞了個理由,以神念傳音告知三位教主級人物。


    “前輩、此物是塗飛予我的,我有要事,要去第一城見大寇主,故而攜此為信。”


    “原來是這樣。”


    “塗飛那個小崽子,倒是有十餘年沒見過了。”


    三名老者神色緩和了下來,玉佩是神物,出自老不死之手,放眼整個北域,沒人敢冒用,所以他們並不懷疑此物的來曆。


    點了點頭,三名老者又一致的轉過頭去,用鷹隼般的目光看著段德。


    在看見顧澤取出玉佩的時候,無良道士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妙。


    此番見到三名老者不善的目光,他更是感到一陣汗毛倒數,忙顫聲問道:“前輩……你們……這是何意?”


    “何意?”為首的那名老者哼了一聲,道:“亂我神城你問我何意?”


    “前輩,並非在下亂神城,是這小子……”段德大聲辯駁。


    “住口!”但話未說完,另一名老者便粗暴開口,打斷了段德的辯解。


    “你的意思是本尊不辨是非了?”最後一名老者也笑了笑,渾濁的老眼盯著段德,幹澀著聲音道:“念你能有這一身修為已是不已,快滾吧。”


    三名老者的偏袒之意,根本沒有半點遮掩。


    段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麵對這樣的情況,他根本始料未及,於是梗著脖子道:“前輩,你們這是收錢不辦事!”


    “你們太不地道了!”


    話語一出,三名老者的臉齊刷刷冷了下來。


    一名老者嗬道:“本尊何時收過你的財物?!”


    “你有何憑證!”領一名老者嗤笑。


    “誰看見了?”最後一名老者更絕,他說完這句話後,原地轉了半圈,銳利的目光掃向遠處觀望的眾人,頓時所有人都作鳥獸散。


    “前輩你們……”段德欲哭無淚。


    而顧澤見到這一幕,則是心底都樂開了花。


    這三個老家夥,真的是一個比一個損,果不愧為曾獨霸一方的大寇使,霸道且無恥的手段比塗飛那幾個家夥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想殞命在此的話,就滾吧。”為首的那名老者淡淡道。


    在三名老者極具壓迫性的目光中,無良道士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這幾人都是極恐怖的人物,雖血氣枯敗,但任舊有教主乃至聖主級的戰力,即便他有殺陣護身也無濟於事。


    “好,貧道這就走!”恨恨的道了一句,段德轉過身,就準備往遠處遁去。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顧兄弟,咱們後會有期!”末了,他還不忘撂下一句狠話。


    “慢著。”


    但在這時,顧澤又突然出聲,喚住了即將施展遁術的段德。


    顧澤笑意盈盈的道:“道長,我的東西,你是否應該還我了?”


    “你……”段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他想要抗拒,但對上虎視眈眈的三道目光,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掏出數枚戒指拋了過來。


    顧澤很自然的接過,神念略一掃視,東西都還在,神料源石一分未少。


    “這下好了吧?”段德梗著臉,道:“顧兄弟,你我就此兩不相欠!”


    說完,一縷虹芒在段德腳下湧現,他一個閃身,又要開溜。


    “等等。”顧再次淡然開口,他單手點出一道神光,將段德從半空逼落。


    “都給你了,你還有何事!”無良道士憤憤不平。


    顧澤一臉揶揄的道:“身上的寶甲給我脫下來。”


    很快,段德利索的脫下真龍寶衣,將其還給顧澤之後,化為一道虹芒消失在天際。


    而這一次,顧澤再沒有阻攔,他看著化為虹光遠去的段德,駐足了幾息後,轉過身對三名老者致謝。


    “此次,多謝三位前輩出手相助了。”


    說實話,這無良道士壓箱底的手段頗多,麵對對方的體內殺陣,如果不是有這三名老者出手相迫,他一時半會還真奈何不了對方。


    “無妨,都是自家人,沒什麽大不了的。”三名老者也很隨性,沒有半點教主級人物的架子,反而拉著他要和他詳談。


    “對了,你說你要去第一城見大寇主?所為何事?”另一名老者開口詢問。


    顧澤頓時啞然,他哪有什麽要緊事啊,隻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看能不能見到那個神秘的老怪物而已。


    可麵對三人疑惑的目光,他也隻好一抱拳道:“這……卻是有些不方便告知。”


    “好吧。”三名老者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問。


    “塗飛那個小崽子呢?他沒有和你一起前來麽?”另一名老者又問道。


    “沒有,我們在數萬裏之外遭人襲擊,走散了。”顧澤如實相告,他將前段時間在安州發生的事情如實告訴了三人。


    “還有這種事?他們竟然敢在安州地界對你們出手?”為首的老者一臉驚訝,似乎想不明白在第三大寇的地界上,幾名寇子竟然敢會遭人襲擊。


    “徐天雄幹什麽吃的?他不管管麽?”另一名老者也皺眉,殺氣一瞬間便升起來了。


    “那你們有沒有受折損?”最後一名老者疑惑開口,他見顧澤隻身一人,誤以為有人遭受不測。


    “諸位前輩放心,雖然對方人數眾多,但我們亦沒有吃多大的虧。”顧澤一臉笑意,他很直白的為三名老者敘述後來發生的事情,包括那場猶如滅世般的動蕩。


    “隻是可惜,十幾名寇眾身隕,不過他們也好不到哪兒去,死傷過半。”


    可令顧澤想不到的是,在聽完他的敘述之後,三名老者卻一下子炸開了鍋。


    “數十名聖子級人物死傷過半?!”


    “他祖奶奶的……你們……捅了大簍子了!”


    顧澤也愣住了,聽三名老者的語氣,似乎此時十分嚴重。


    “三位前輩,怎麽說?”


    呆愣半晌,還是為首的那名老者幽幽開口了。


    “聖子級人物,都是一個神朝大教的底蘊……”


    “若是一般情況下,與人爭鬥折損,也頂多是費一番口舌罷了,同階爭鬥隕落,誰也怨不得誰。”


    “但這不一樣,眾聖地對北域頗有微詞,且他們覬覦此地已久,從來沒有放下染指北域礦藏的心思。”


    “十幾名聖子的隕落不是小事,隻怕此次,他們會借題發揮,十幾教合力,即便是老寇主也很難應付。”


    三名老者眉頭當即皺了起來,皆感到事情有些難辦。


    “有這麽嚴重麽?”顧澤也訝然了,擊殺神子級人物他也幹過,先前更是做出將大衍聖子和天妖宮少主囚禁這等事,也沒見引起多大動靜。


    “那算什麽,聖子級人物是一教的未來底蘊,隻要不身死,一切都好說。”為首的那名老者蹙眉,他憂心忡忡的道:“但這一次不同,你們真的惹下大禍了!”


    說完後,三名老者又擔憂起來,鬧下如此大亂,他們不在放心顧澤一人前去第一城。


    “不行,你還是留在此地,我們三個老家夥多多少還能庇佑你一段時間。”


    “如果你就這樣出去,萬一落入敵手,很難留有全屍!”


    “前輩不必擔心,安州離此地數萬裏,即便有危險,也不會如此快波及到這裏。”顧澤搖頭,婉拒了幾人的好意。


    “真不需要?我們三個老家夥雖然說氣血枯敗,但要庇佑你還是綽綽有餘的。”為首的那名老者言辭懇切,依舊勸解著,讓他留在此地避避風頭。


    “多謝三位前輩好意了,在下當前還是需要迅速趕往第一城。”顧澤再次開口拒絕。


    “這……好吧。”


    最終,見顧澤心思堅定,三人也沒有過多的阻攔,叮囑了一番後便放他離去。


    不多時,在這座神城逗留了兩個時辰的顧澤繼續上路,他循著段德離去的方向,繼續追蹤下去。


    去第一城的想法被他暫且擱置了,無良道士身上壓箱底的手段諸多,他之所以不願在那座神城中請求三名老者出手,就是擔憂引起對方的反抗,屆時太古殺陣萬一被全麵激活,怕是整個神城都要毀於一旦。


    從心底來講,顧澤是不願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的,他最初的目的也隻是想將段德鉗製起來,在好好的拷問一番,套出對方身上隱藏的秘密。


    可現在看來,這個想法顯然不切實際,這個賊道士不是好相予的人,以勢相逼,很可能會適得其反。


    一旦因此而與對方結怨,那便不好再善了了。


    循跡一路追蹤,顧澤以行字秘加身,一路向北而行,很快又走出去數千裏之遙。


    但這一次,他卻有些失算了,即便以行字秘的極速遁行之下,追逐了數天,他依舊沒有見到段德的蹤跡。


    最終,在第四天,顧澤行至一片冰原地帶,徹底丟失了對方的蹤跡。


    “這廝難不成沒有往這個方向遁行?亦或者是在半路就勾勒大陣橫渡虛空離開了?”


    顧澤停下了腳步,他蹙眉遠眺,眼前冰原一望無際,隻有極少的掛滿了冰淩的古樹。


    不過他也沒有氣餒,再度折返回去,找到最後氣息消失的一片山野,以此地為中心搜尋方圓百裏。


    但很可惜,直到天色漸晚,太陽落山,他依舊沒有找到對方半點蹤跡。


    “呼~看來真的是追丟了,行字秘竟然無法追上這廝的腳步……”


    “這廝怎麽跟腳底抹油一般,逃的也忒快了……”


    “隻能是下次了。”


    數日的追逐無果,顧澤也隻能是暫且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找到一處背風的山石地帶,點起篝火,就此盤坐了下來。


    幾天幾夜,顧澤一直在追尋無良道士的影跡,這讓他消耗也有些過大,到了這個時刻,他也打算就此歇息一番,好恢複一下損耗的元氣和體力。


    夜色中,篝火洶湧的燃燒著,幹枯的木柴不時間發出劈啪的爆響聲。


    臨近極北之地,萬籟俱寂,除開火焰灼燒木材的劈啪聲之外,卻是再沒有其他聲響。


    不得不說,極北之地的寒風實在是刺骨,即便顧澤血氣過人,但暴露在這種極寒的天氣之下,他也不由得感受到了一縷涼意。


    很快,半個時辰過去,顧澤損耗的體力和元氣便恢複如初,他半坐在篝火旁,一手搭著膝蓋,抬頭看著天頂的星空。


    不同於靠近太初古礦的地帶,到了這片冰原,星空顯得非常近,似乎觸手可及。


    到了這個時候,顧澤很自然的回想起了這一路發生的一切,又聯想到先前夏一鳴所說過的那些話,他一顆心不由自主的揪了起來。


    尤其是對方所說的,從夏一琳記憶中窺視到帝料的消息時,他心中的不安更甚了,擔心對方遇到什麽危險。


    “中州……”


    “小妮子……”


    數年的共處,即便自己心中不願直麵這一點,但不可否認的是,那個天性爛漫,任何時刻都抱有希望的姑娘早已在他心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也許我真應該跟他回中州看看。”


    顧澤自語,夜深人靜,他心中的擔憂止不住的滋長。


    “回中州?何不跟我回南域呢?”


    但在這時,一聲銀鈴般的輕笑驀然響起,打斷了顧澤雜亂無章的思緒。


    “誰?!”顧澤瞬間回過神,他循聲望去,卻見篝火的不遠處,正悄然矗立著一道人影。


    漆黑的夜色中,冰麵被踩踏的聲音響起,那道人影款款而來,很快便在篝火的另一麵駐足,而後坐下。


    火光搖曳,對麵是一個女子,身姿搖曳,姿態若仙,如瀑的長發下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是你?”見到來人,顧澤臉色變了又變,有殺氣瞬間升騰而起。


    但很快,他又將這股殺氣抑製住,微蹙著眉頭問道:“你在跟蹤我?”


    “跟蹤?說不上,隻是剛好路過而已。”女子輕笑著,她撩動長發,聲如銀鈴清脆,動人心弦。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女子的真容顯露出來。


    是姬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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