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點就是,從那封信上看,仇元宗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與尚成鋒通信,言語間並不是第一次通信的生疏,而是已然通信來往次數不少的嫻熟。


    衝這兩點,甭管是不是高昌的陰謀,也甭管尚成鋒是否還忠誠,都讓皇上不可能再放心的將兵部交托於尚成鋒的手裏。


    也是這時祈寶兒才明白,皇上將她放進兵部,一進兵部就是侍郎之職的這舉措,並非是偶然,而是早已有的謀算。


    小丫頭擰著眉嚼著果肉,似乎在糾結著什麽事關人生的重大問題。


    君宸淵隻略一琢磨,就知道她那聰明的小腦瓜必是已經明白了父皇一直以來的打算。


    “父皇用人從不喜那種與世家牽扯過深的人,對身邊的人也從未真正的信任,包括十九皇叔。”


    大賢王光是那長相就讓許多人仰慕於他,又有將相之才,其治下的人對他敬仰多過畏懼。


    雖說大賢王一生未娶無兒無女,可他的號召力卻是不輸於皇上;說是皇上不信任大賢王,準確說應該是皇上畏懼大賢王。


    簡白說,就是怕大賢王會威脅到他的帝位。


    “尚成鋒其實很早以前就是父皇的人,他有膽有謀,上了戰場敢拚命,下了戰場為人忠厚但心思細膩,一直很得十九皇叔的信重。”


    結一合太子的上下文,祈寶兒明白得不得再明白了,尚成鋒應該是很早就被皇上所‘策反’,是安插在鎮南軍裏盯著大賢王的暗子。


    可能皇上未必真要他做什麽對大賢王不利的事,但讓他盯著大賢王看大賢王是否有造反意圖這點是肯定的。


    如果是這樣,那尚成鋒傷後回京被皇上任命為兵部尚書這點,也就不難理解了。


    “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馬上回府把尚家人都趕走?”


    雖說大賢王對她也不是毫無目的的好,但好歹大賢王說來是她的父王,對她雖是也純了利用之心,可這份利用,是以大局為先的托孤,而不是像皇上一樣以私已的利用。


    尚成鋒這個幫著皇上盯著大賢王的暗子,好像怎麽說她也應該和他是站在敵對的關係上。


    君宸淵失笑,“你若是隻因這原因,倒也不必。”


    皇上是怕大賢王會造反這才安排了人盯著大賢王,隻是,大賢王不說是沒那心思了,他若不是為了麒麟國,現在估計都不會還活著。


    是的,現今除君宸淵外已無人知曉,大賢王其實非常的厭世,無影軍沒交到大賢王手裏前,他曾數次的想要自絕。


    大賢王並無造反之心,尚成鋒又不是那會以傳假消息來搏好處的人,這個暗子自然也就當了個寂寞。


    皇上讓尚成鋒當兵部尚書,倒並不是尚成鋒在暗子的這方麵有做出貢獻,而是的確看中了尚成鋒的能力;加之其尚家是完全的靠不住,他唯一能依靠的人隻有皇上,所以皇上才能完全的信任他。


    君宸淵抬眸撇了眼對麵還在吭哧哼哧的小丫頭,心中無奈又慶幸的搖了搖頭。


    父皇準備將兵部尚書一職交予小丫頭,小丫頭的實力如何其實是次要的,真正能讓父皇放心的,與尚成鋒一樣,也是因為小丫頭表麵瞧著無所依靠。


    小丫頭回來後他幾乎沒與小丫頭接觸過,在父皇那兒,隻會覺得當初他想收小丫頭為女的念頭隻是一時興起;且已九年的分別,就算是當初他真有心,現今也應是已經沒那想法,甚至是也會像他一樣,覺得小丫頭是個威脅,故爾遠離。


    十九皇叔雖有意收小丫頭為女,但在父皇的眼中,十九皇叔並不會成為小丫頭的助力。


    重視帝位的人,看誰都覺得對自己的帝位有威脅,看誰也都覺得對方和自己一樣,緊握手中的權利不舍割棄哪怕僅隻一絲。


    他的那位好父皇便是如此。


    在父皇的眼中,無論是他還是十九皇叔,都不會也不可能發自真心的對待任何人,有的僅隻是平衡手上權一勢或是增加自身籌碼的利用。


    他與十九皇叔對小丫頭的靠近,在父皇看來,都隻是為了收攏小丫頭為已用的手段。


    他鋪了那麽久的網,今後總算是不必再避著小丫頭了。


    祈寶兒哪知他心裏的想法,聽了他的話後認同的點點頭,正想開口,突然一道急匆匆的腳步傳來。


    兩人側首看去,隻見一侍衛飛一般的跑來,到辰一耳邊伏首低語了幾句。


    辰一神色一凝,小跑著過來沒有避忌祈寶兒的小聲道:“殿下,大郡主,出事了,麒衛已經去大郡主府將尚尚書家的所有人都押入了刑部大牢。”


    君宸淵和祈寶兒都是一怔,這也太突然了。


    君宸淵:“可知因何原因?”


    辰一:“回殿下話,皇上在尚尚書府上的人截到了仇元宗剛送來的一封信,信的內容不知,隻知皇上看過信後便大為震怒,立刻就下令麒衛將尚尚書一家都押入刑部大牢。”


    頓了下,辰一又將聲音往下壓了壓,“殿下,皇上剛剛傳了方相和鄭相還有大司馬三位大人進宮,沒傳刑部尚書。”


    這時皇上傳大臣進宮,除了是為尚成鋒的事還能為啥?


    可人關在刑部,卻不傳刑部尚書進宮,而是隻傳了方相和鄭相;天下皆知刑部現在歸他們殿下在管,皇上這態度,可就耐人尋味了。


    有時辰一覺得他真挺不理解皇上的,親兒子就隻剩下了他們殿下一個,按說應該是盡力的教殿下如何做好一個明君,偏他們的皇上重視著殿下的同時,更多的卻是防備著殿下。


    這時又是一道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太監標準音在外麵響起,“皇上有旨,傳太子殿下和祈侍郎到禦書房議事。”


    辰一:“……”


    倒也不必這麽急的打他的臉。


    -


    兩人匆匆來到禦書房,裏麵的氣氛壓抑得就跟有敵軍已經打到京城之外一樣,祈寶兒注意到,方相、鄭相和大司馬仨的連呼吸都壓得幾乎聽不到。


    這是祈寶兒第一次見到大司馬劉黎,原以為是個和她爹一樣魁梧的漢子,沒想到竟是個白淨如文弱書生般的中年老帥哥。


    兩人進去後還沒行禮,皇上就擺擺手示意他們上前,將一封信遞給了君宸淵。


    君宸淵看過後又轉遞給祈寶兒。


    祈寶兒隻一瞅一眼,就差點‘臥一槽’二字脫口而出。


    娘咧,這回可真是事兒大了。


    信的內容很長,巴拉拉的寫了一堆有的沒的,但···


    這是封藏頭信,將每行的第一個字連起來···


    ——城防圖已收。


    這是哪個傻叉會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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