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心中感到強烈的不甘,但又無可奈何,他不知道那個少年為什麽會和永生者扯上關係,這個永生者同樣也是使用影念的,莫非他們本來就有些什麽關係嗎?不過無論如何,一個放在眼前的事實已經非常清楚了,他再也沒辦法幹涉這件事了……


    長生者出手,象征著超越世俗認知的力量介入了,即使天劍在人們熟知的體係當中是一流的強者,可比上那些已經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來說……他什麽也算不上。


    “刷!”黑衣人手指輕推將手裏的美工刀刀片彈出,接著一道橙黃色的光芒沿著刀身的縫隙開始蔓延,這種力量的氣息格恩很熟悉,那是白日鑄爐之術的力量,劍刃上一道道橙色的線條互相交叉勾勒出複雜而怪異的圖案,格恩也曾經見過這些圖案,他自己使用鑄爐之術的時候也會出現這種線條,但他隻知其表不知內涵,並沒有學過鑄爐之術的內核,所以自然也不知道這些圖案的含義。


    帶著格恩走到牆邊後黑衣人揮劍對著前方空揮一刀,空無一物的前方突然多出了一道道透明的裂縫,那人一手猛拽了格恩一把,接著便把他帶入了裂縫當中,憑空出現的裂痕很快消失,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天劍還癱坐在原地,散落下來的頭發讓他看上去狼狽無比,他不知道多久沒有如此失落過了,上次如此還是麵對獸潮的時候,當時數不清的黑色野獸衝散了他們所有人,天劍眼睜睜看著所有的隊友戰死而自己卻毫無辦法,這樣的無力感……這輩子居然還能再體會一次。


    “該死!”天劍惱怒地想要吼出來,然而這裏自己不能久留,更不能暴露自己來過這裏。


    被長生者帶走,也代表著那個叫格恩的少年從此之後和俗世其實已經不會再有多少聯係了,長生者所在的世界和俗世幾乎是完全不會交匯的,這樣一來其實他和死了也沒有什麽區別了,不過即使這樣想,天劍依舊感到惱怒和挫敗。


    努力從頹廢中掙脫出來,天劍將弟子的屍體收好了,再把周圍散落的一些線索全部破壞掉,然後悄悄原路溜了出去,維瑟拉學院經曆過兩次入侵已經非常敏感了,外麵到處都是眼線,即使是他也得小心翼翼才能離開。


    “罷了……就這樣吧。”天劍離開黃金之館後深深歎了口氣,雖然很不甘心,但糾結這件事也不是辦法。


    那個大鬧決鬥之路,擄走三個天人依舊下落不明的死星還在逍遙法外,對於審判庭來說那個家夥現在才是最偉大的不穩定因素,天劍也不能再把心思放在格恩身上了,必須得拿出全部精力和力量去追捕死星……


    …………


    穿過裂隙之後格恩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當中,他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山間的青竹小屋裏,小屋外是一片密集的竹林,竹子長得鬱鬱蔥蔥,遠處便是雄壯秀麗的大山,還能看到飛流而下的瀑布,整個環境充滿了詩情畫意,就像是走進了一幅古代山水畫當中。


    視野之內除了這間小屋以外沒有任何人類文明留下的痕跡,山上長滿了翠綠一片的樹木,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鳥兒是不是從樹林間成群飛起,屋外正對著的大瀑布更是雄偉壯觀,水汽彌漫,隱約聽到陣陣轟鳴聲,飛衝而下的大片水幕仿佛要衝垮山崖一般,這樣巨大的瀑布根本就是一座天然屏障,擋住了任何窺探者,然而卻連一滴水也沒有濺到小屋頂上,這個看上去簡陋無比的竹屋完全是幹的。


    “感謝這位前輩搭救。”格恩對著麵前的黑衣人深深鞠了一躬。


    他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是什麽,但畢竟人家救了自己一命,格恩再怎麽說也要表達謝意,雖然他心裏沒有什麽好預感……這個人的影念水平很高,搞不好就是影鴉的人,而且是比翼首等級更高的頂層首領,難道是因為西格瑪的關係所以對方一定要救下自己嗎?


    西格瑪讓格恩挖出來的那一小瓶灰燼王殘骸他一直隨身帶著,難道他的目的是那個東西?這也說不通,如果是那樣,拿東西就好了,沒必要節外生枝救自己一命……格恩越想越想不通,而那個黑衣人也不說話,隻是一直盯著格恩上下打量著。


    “粗糙。”黑衣人看了半天隻說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太粗糙了。”


    “啊?”格恩完全搞不懂對方在講什麽,隻是楞在原地。


    “你的身體,完全沒有鍛煉到位,真可惜這麽好的根骨。”黑衣人身上的影念薄膜從頭上開始一點點往下褪去,最後整個人露了出來。


    一層影念薄膜下是一個白發男子,他穿著普通的麻布短衫,腰上掛著一把樸素的長刀,背後斜插著一把細長的單手劍,那人的臉型偏瘦長,嘴角略微上揚,雙眉濃密烏黑,看上去非常年輕,也就二十多歲的樣貌……然而長生者的外貌都是可以隨意變化的,從他表現出來的實力看,最起碼也是個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了。


    “是的,我進入學院之後都在修行咒術,沒有這麽係統的鍛煉過。”格恩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但也不能不說話隻能順著對方說。


    “我看過你的決鬥。”那人輕描淡寫道:“有潛力,但太粗糙,我差點都看不下去。”


    “決鬥之路……當時你也在?”格恩驚訝道,“那死星來的時候?”


    “我沒有被影響,但也不打算出手,我不隨便插手你們的事情。”


    “那您為什麽這次要救我?”格恩不解道。


    “我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那人揮手將手上的一個發亮的東西扔到格恩麵前,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格恩的龍牙劍,本來被天劍打中的時候劍已經脫手格恩也沒顧上它,沒想到被這個神秘的長生者撿回來了。


    “失禮了……”格恩試著把劍拔出來,但對方的勁道極大,劍刃完全沒入了地下的岩石當中,格恩用了很大力氣依舊沒有鬆動,最後把影念喚出來沿著劍身滲透下去將岩石切開一條縫才堪堪把劍抽了出來。


    “對我揮劍試試,你學過嗎?”那人歪著頭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像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玩具。


    “啊?”格恩嚇了一跳。


    “你應該是會一點的吧?我見你用過幾招。”


    “我……稍微學過一點星隕地劍術和阿尼亞領的劍術。”格恩小心翼翼道。


    “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那人走到屋外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手拖著下巴,“你的劍技太雜亂,基礎功夫也練得馬虎。”


    “除此之外……我見過羅加前輩的戰鬥,就模仿著學了一些皮毛。”


    格恩說道此處,對方的眼睛裏突然閃出了精光,想是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答案。


    “羅加,原來如此,搞不懂你會秘之鄉的武技。”那人點了點頭,“這就不奇怪了。”


    “前輩……”


    “我見過羅加一麵,不過他的武技不是我教的,他還不到那個資格,隻在離開秘之鄉的時候我按例指點了他兩句。”話說到這個份上,那人也不再隱瞞身份了,緩緩開口道:“既然你知道秘之鄉,也應該知道我吧,秘之鄉的創始人。”


    “羅加前輩沒有對我說太多關於秘之鄉的事情……”格恩有些尷尬道,眼前這個家夥看上去喜怒無常,他也擔心自己一句話惹了對方不高興。


    “我的名字很多年前就已經拋棄不用了,你可以叫我百兵。”白發男子輕描淡寫道:“曾經我掌控了世界上所有的武器,從肉身拳腳搏鬥,到所有冷兵器,再到各種科技或秘術製造出來的武器,最後任何東西在我手中都變得致命無比。”


    百兵輕輕撚起一片竹葉仍向遠處的瀑布,接下來驚人的一幕出現了,騎士洶湧無比的大瀑布居然從當中被分開了,一道淩厲無比的氣刃逆著水幕直衝雲霄,最後一路衝上天空,斬斷了空中一片的雲朵後消散不見。


    這是格恩從未見識過的場景,他呆愣了半晌,這樣的威力他並不是沒有見過,經曆了這麽多事情現在的格恩已經見多識廣了,長生者道倫同時力戰五位強者的場麵也非常震撼,然而最讓他震驚的是,剛剛那一瞬間,百兵身上並沒有逸散出任何的念波反應。


    他是單憑肉體的力量做到的,不依靠念波能量的情況下……光憑手扔出的葉子斬斷了瀑布……


    “你在害怕?”百兵似乎注意到了格恩的視線,他扭過頭問道,“我看起來很凶惡嗎?”


    格恩搖了搖頭,“沒有……我隻是……隻是有些驚歎。”


    “驚歎?”百兵嗤笑了一聲,“僅此而已嗎?你沒有感受到什麽嗎?”


    “我感覺到了……一種和我的認知完全不同的力量,自從高塔降臨以來人們都把光念看著唯一的方向,但我好像感覺到了一種並非光念,但是同樣無比寬廣的領域。”


    “你的身體很粗糙,但頭腦並不粗糙。”百兵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感覺到了……一種和我”


    “你的身體很粗糙,但並不粗糙。”百兵滿意的點了點頭,“其實這並不是什麽陌生的東西,很多人都曾接觸過,這就是技的威力,當你的技術和精確度達到登峰造極的層麵,就可以輕易做到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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