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眉開眼笑的收起金葉子,然後招手喚過一名心腹的屬下,吩咐他立刻去仙足島上跑一趟,拿上自己的名片,到雪域宮替西門慶二人預定好當晚的位子。那個小廝領命之後忙不迭的去了。朱富這才又對西門慶道:“現下天光還早,大官人辦好入住手續之後,可以先去附近閑逛上兩三個時辰再回來也是不遲。”“如此甚好”西門慶拿了房間的鑰匙,叮囑朱富好生關照酒店的馬夫,精心些照料自己的三匹愛馬。特別是銀魔需要以胡蘿卜拌食蜂蜜加餐,如若它食欲不振則是需要先喂以美酒開胃。朱福聽了驚詫得下巴幾乎掉在地上,他見西門慶確實不是在與自己說笑,這才用紙筆認真的記下,言說自己少刻之後便親自去馬廄安排諸般事宜。


    辛香兒摟著西門慶的胳膊雀躍的走出酒店,此時的拉薩雖然已是深秋,卻是沒有一絲的涼意。正午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辛香兒愜意的眯起了眼,像一隻小貓一樣的半偎在西門慶的懷裏,感覺到時光就似靜止了一般。拉薩城內的民居多為土坯的建築,為了保溫起見,窗戶窄小,裝飾以梯形的黑色窗桅。青石砌成的街道被匍匐著,磕等身長頭的信眾磨得光滑如鏡。城中隨處可見各色的風馬旗,空氣中充斥、彌漫著酥油茶,牛羊的膻騷和爐灶內燃燒牛糞的混合氣味。大官人與小蘿莉仿佛置身於一個失落的年代,刹那間,靈魂似乎被雪域山泉浸過,清澈無比。


    兩個人漫無目的的閑逛了大半個時辰,忽然看見前方街角處的一個樹蔭下麵,幾個吐蕃裝扮的精壯漢子斜披著藏袍,裸露著一側的黝亮臂膀,圍坐在一起吃肉喝酒,正是興高采烈。西門慶這才想起自己跟辛香兒還是在上午入城的時候草草的吃過一頓便飯,現下腹中卻是有些饑餓,尤其是幾個漢子豪飲的樣子勾起了大官人肚中的酒蟲。辛香兒此時也是走的有些倦了,她見街邊有一家吐蕃風情的酒肆生意頗為紅火,想必是有些拿手的菜式,於是拉著大官人的手推門而入。


    跑堂的小妞乃是個藏漢的混血,五官精致秀美,身材更是凹凸有致,雙頰上各有一塊淡淡的高原紅,正是給這美女憑添了一抹嬌羞。西門慶看得賞心悅目,連連稱讚辛香兒會挑地方。那個美女好似早就習慣了往來客人的火辣目光,也不在意,嫣然一笑之後引領了二人就坐,須臾後又親自奉上吐蕃的特產青稞酒。


    西門慶跟辛香兒均是第一次到吐蕃遊曆,對藏菜一無所知,於是叫那個混血美妞推薦幾道特色的菜式。這家酒肆接待過的像大官人這般的大宋客商估計是不在少數,混血美女略加思索就替二人定下了三道招牌菜。


    既然是藏餐,生牛肉醬自然是必點的菜品,肉是從新宰殺的犛牛身上現割下來的,用石杵搗碎之後,不做任何的加熱烹煮,直接就以血水摻雜混合了數味滋補的藏藥用食盒呈上,端的是茹毛飲血一般。辛香兒見狀頓時就沒了胃口,西門慶狀著膽子嚐試了一下,入口時覺得雖說稱不上美味,卻也勉強可以吃得。


    第二道菜是石鍋貝母雞,貝母雞乃是吐蕃的特產,外形與中原的野雞相差無幾,神奇之處是此雞平日裏以貝母,蟲草等名貴藥材為食,故此烹飪是無需添加任何調料,隻需要以清水加鹽用文火慢燉即可,出鍋時藥香撲鼻。


    第三道菜是烤魚幹,吐蕃藏族原本不食魚類,後來因為通商隻顧與中原漢族接觸久了,飲食習慣也被潛移默化的漢化了許多。於是一些經營靈活的飯店酒肆逐漸的將魚列在菜單上麵。吐蕃地處高寒雪域,高原冷水魚的資源及其豐富,尤其是聖湖之一的羊卓雍錯所產的冰川細鱗魚,曬幹之後用炭火燒烤最為鮮香。


    後兩道菜的美味著實超乎了兩個人的期望,西門慶吃得唇齒留香,連稱若是早知在街邊的小店就可尋覓到如此的美味,著實不該將兩片金葉子便宜了朱富那廝。辛香兒也是自從路過西寧之後,少有的一次不是為了果腹而吃飯。她顧不得保持淑女之狀,頻頻舉杯與西門慶對飲,一頓飯吃的痛快淋漓。


    酒足飯飽,西門慶見天色還早,於是建議去小昭寺踩個盤子,先行探查一番。小昭寺坐落於拉薩城北,與大昭寺相距差不多兩裏的地方。相傳當年文成公主入藏時帶了一尊釋迦牟尼佛十二歲等身像,車隊行至小昭寺位置時,車輪陷入沙地中。隨行的神秘學大師經過卜算,決定把釋迦牟尼佛像安放在此處供奉,遂建小昭寺。這座寺廟由文成公主親自主持修建,與大昭寺同時開工,同時告竣,同時開光。小昭寺坐西朝東,以表示文成公主在吐蕃仰望天朝之意。


    小昭寺雖說與大昭寺同樣貴為吐蕃信徒眼中的朝聖之地,規模卻遠不能與大昭寺同日而語。寺廟占地不過四千平方米的樣子,還不到大昭寺的兩成之數。辛香兒看在眼裏心中甚是不悅,心道文成公主乃是來自大唐,在吐蕃所受的待遇卻還不如彈丸之國尼泊爾的尺尊公主,還不是因為尺尊公主是大婦之故?又聯想起西門慶家中已經娶了五房妻妾,自己這個異族的公主嫁過去之後又不知道大官人如何安置。想及此處,小蘿莉不由得一陣黯然神傷。


    西門慶是何等八麵玲瓏之人,他見辛香兒忽然間滿臉落寂的樣子,猜到她是觸景生情,此時正是哀怨自己與當年的文成公主同病相憐。大官人一把將辛香兒拉在懷裏,溫存道:“等香兒隨俺回到大宋之後,俺在清河替你另起一座宅院,雖不敢說金屋藏嬌,卻也要極盡風光,絕對不會冷落了你。”


    辛香兒聞言芳心大喜,臉上一掃陰霾,興奮道:“到時候盡管問我的太子哥哥要銀子,他膽敢有一絲的不痛快,大叔就倒戈投奔了二皇子去!”


    小昭寺乃是前院後殿的格局,神殿設有門樓、轉經回廓等附屬設施。門樓高三層,底層的明廓後壁上繪有四大金剛和六道輪回圖,六道外層又有十二個畫麵,分別代表即無明、行、識、名色、六處、觸、受、愛、取、有、生、老死十二因緣。門樓二、三層是僧房和經堂。


    寺內的神殿高三層,每層都供奉了佛像、護法、天王,或是銅鑄,或是泥塑,卻是不知道哪一尊的護法銅像之內暗藏了神劍純鈞。西門慶攜著辛香兒混雜在各式信徒之中在神殿之內四處亂逛,希望挎包內的旺財能夠盡快鎖定純鈞劍的方位。可是任憑二人來來回回走了幾趟也不見小貔貅有異樣的反應,大官人正是一籌莫展之際,忽聽到身後一聲佛號。


    西門慶轉身觀瞧,見到一位老僧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然立於身後,老僧與大官人四目相對,微然一笑:“施主別來無恙?”西門慶這才認出來老僧就是自己在薔薇閣拍賣會上與之交易過的桑耶寺的喇嘛寂蓮,於是連忙拱手回禮道:“大師吉祥!”


    寂蓮喇嘛認得辛香兒就是在拍賣會上以兩萬兩銀子的天價拍下九眼天珠雪蓮的哪位女子,卻是不知道她如何取代了西門慶身旁原來的那位女子。西門慶看出寂蓮的疑慮,忙附耳說道:“不瞞大師,這位正是俺新娶的小妾,她自小就信奉佛法,俺二人此次正是為了拜佛還願而來。”


    寂蓮喇嘛聞言撫掌笑道:“貧僧與施主果然是有緣,我與小昭寺的執事桑傑波切乃是至交,這幾日逗留在此地正是與他交流持咒的心得。貧僧方才見施主似乎在四處尋覓什麽事物,可否告知貧僧?我對此寺的佛像、壁畫無不了若指掌。”


    西門慶聽之心中叫苦,心道俺此來正是要順走一柄寶劍,卻是如何能夠說與你聽?大官人靈機一動,將嘴湊到寂蓮喇嘛的耳畔低聲道:“俺方才正是要尋覓了寺中的歡喜佛的壁畫來開開眼,不知道大師可否為俺指點一條明路?”


    “施主此念謬矣,密宗供奉歡喜佛乃是為了調心,亦是為了孕養佛性的機緣。修行者對著歡喜佛觀形鑒視,漸漸習以為常,多見少怪,欲念之心自然消除。歡喜佛中與麵目猙獰的明王合為一體的明妃,以愛.欲供奉殘暴的神魔,使之受到感化,然後再把他們引到佛的境界中來,正所謂“先以欲勾之,後令入佛智”。對待歡喜佛,施主若是以淫.念觀之,則是大錯特錯了。”


    “大師恐怕是誤會了俺的意思,實不相瞞,俺師從中土道門,對陰陽雙修之術頗有涉獵。俺在大宋之時就聽聞吐蕃之雙修心法別致殊勝,這才一時興起的想要借機觀摩一下,著實不是為了貪戀雨雲之歡!”


    “善哉善哉,卻是貧僧妄語了!”


    二人對話之時旺財忽然間在西門慶肩上的款包之內一陣躁動,大官人還未來得及探看個究竟,小貔貅已然從挎包內一躍而出,直奔前方的一間佛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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