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什麽案子,有錢都沒人賺。


    “說實話,沒錢,而且還沒什麽辯護餘地。一方麵我是想鍛煉自己,另一方麵也是真的覺得那戶人家可憐……”


    顧良軍緩緩說了起來,我聽完之後,真的是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這是一個什麽案子呢,講白了就是做一個罪輕辯護的事情。


    我們這城市附近,有不少的農村,前幾天一個村子夜裏就發生了一起殺人案,家裏一個年過六十的老頭子被殺了。


    農村的監控不多,所以很多時候還是從社會關係排查入手,所以警察就在村裏排查有沒有人跟被殺的老頭有仇。


    查出來的結果簡直讓人大吃一驚!村裏跟這個老頭有算得上深仇大恨的矛盾的人就有二十多個!


    顧良軍說到這的時候我就就想,這該是個什麽樣的人,好多人一輩子也沒跟人有什麽深仇大恨,一個老人可能一輩子都沒出過村子,卻是有了二十多個深仇大恨的仇人。


    破案的過程倒也簡單,摸排完社會關係之後就挨個調查,最後查出來是一個叫張武的人做的。


    但是張武這個人在村子裏風評特別好,是那種標準的老實人,而且也年輕,剛剛才到三十歲。


    那這個老實人為什麽要殺老頭一家呢?首先,很多年前,這個老頭舉報了張武的父親故意傷人,讓張武的父親坐牢了。


    其實那個年代打架什麽的都很常見,但是這個老頭是故意舉報的,就是單純看張武的父親不順眼。


    而且正好趕上嚴打,張武的父親就到現在還沒出來。


    這就有了積怨,但是張武這個人老實,而且的確是自己父親做的不對,也就沒怎麽樣。


    後來張武想要賺錢,去挖一個魚池子專門用來養魚,拉建築材料的時候得從老頭屋後那條路過。


    可那老頭性格就那麽招人嫌,你想過我家路,就是不行。


    每次當張武想拉著材料過的時候,就把那唯一一條路堵了,沒有任何理由,反正就是不讓張武修魚塘。


    我是從農村長大的,其實這一條我倒是可以知道那個老頭在想什麽。


    其實學過心理學的都知道,這種性格叫做反社會型人格,在農村中的具體體現的話就是你要想辦法賺錢,我就眼紅,就不讓你賺,在我們那個農村裏麵,也有不少這樣的事情。


    有的人家想要養豬崽賣錢,結果要出欄的時候就全被人投毒弄死了,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


    所以在大家都極度貧窮的時候,千萬不要去檢驗人性。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老祖宗的話不會有錯。


    好了言歸正傳,張武就因為老頭子的堵路,一直耽擱了好幾年,那魚池子就一直沒有修成。


    在案發這一天,張武又上老頭家去說這事,結果老頭非常凶,根本不跟他講理,還從廚房裏拿出了菜刀追著砍張武,張武本就不想跟他計較,可當他都跑出老頭子家了,這老頭還要把菜刀擲出去砍他。


    那把菜刀正好落在張武的腳邊,明顯就是衝著腦袋扔的,再老實的人,也被多年的積怨和這一刀弄得爆發出來了。


    三十來歲的壯年男子如果真心動手,怎麽會打不過老頭。


    這張武一直忍讓,可這老頭就是一直得寸進尺,真以為自己就是村霸了一樣,於是兩人扭打的時候,張武失手殺死了那老頭。


    我聽完之後也是唏噓不已,這老頭不就是作死嘛!


    “所以,我想給張武做罪輕辯護,他才三十歲,上有老下有小,就這麽進去甚至是償命,那張武一家就全都完了。”


    沒想到這顧良軍還挺正義,我點點頭說行,我幫你。


    “開庭是在什麽時候?”


    “下周五。”


    我估算了一下時間,還有一個禮拜多一點,如果做正牌,肯定就趕不上了。


    就這麽猶豫了一下,顧良軍卻是急了:“張修,你該不會是以為我拿不出錢吧。是,這個案子張武家裏根本出不起什麽律師費,我做了這麽長時間律師助理也沒有什麽存款,但是你就不能幫幫這苦命的一家嗎?


    我記得你小時候特別正義的啊,我挨欺負,你給我出了不少的頭,就因為這我才來找你的。”


    我擺了擺手,說你別比比,我是想給你做什麽牌子呢。


    “正牌來的慢,很可能在開庭的時候作用不太大,但是對你比較保險;陰牌來的快,讓你勝訴的幾率也大,但是對你來說比較危險……”


    我話都沒說完,他就拍了板:“做陰牌,一定要救張武一家。”


    “做陰牌可以,但是你在勝訴之後,記住一定要把牌子給我送回來,要不然出了什麽事,你就危險了。”


    他連連點頭,我從桌子底下摸出一塊槐木牌,準備做一塊扭計祖宗的陰牌。


    說起這扭計祖宗,也大有來頭。


    扭計祖宗的意思是“扭天地之計”,指的是清朝末年廣東民間第一狀師,四大訟師之首的陳夢吉,其功力與智慧已被嶺南民間視之為神。


    因為訴訟之事,本無對錯,所以扭計祖宗也有正牌與陰牌之分,我做的便是陰牌的扭計祖宗。


    陳夢吉的處世哲學就是“使天下人信之,必使先自信”,他對“信”的理解就是“騙”,這其實已經是有些偏差了。


    在公堂上要駁倒青天大老爺和悠悠眾口,就是要所有人都認為自己講的就是真理,一萬個正確,就算自己講的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也要說得天花亂墜,人人俯首拜服。


    而要“使天下人信之”,就必須連自己都相信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


    總之到最後自己說的自己怎麽都相信,但是這種信條如果加諸在普通人身上,恐怕很快也會得精神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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