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興大獄以來,兩王幾乎毫無動作,似乎已經認命了。


    如果不是衛淵主審此事,或許兩王還會搏上一搏,畢竟左右都是一個死。


    但如今,衛淵參與進來,禁軍就亂不了。


    此刻,衛淵負責查抄邕王府,至於兗王府,則交給了燕達。


    在京皇城司傾巢出動,就是要確保當中不會出現任何紕漏與亂子。


    不多時,衛淵就已帶人來到邕王府。


    門戶洞開,並未封鎖。


    衛淵徑直帶人入內。


    而王府中的侍衛、下人、婢女,乃至邕王的子嗣、家眷等。


    都已經規規矩矩的站好。


    不由分說,皇城司就已經將她們團團圍住。


    在那些人當中,衛淵還看到了邕王的女兒——嘉成縣主。


    正值妙齡,模樣俊俏。


    論地位,與張桂芬差不多。


    她原本可以相夫教子,悠然渡過一生。


    隻是,今朝過後,她將淪為階下之囚。


    今日的嘉成縣主,沒了往日的囂張跋扈。


    更多的,是展現著身為女子的柔弱,心中膽怯不已,也在為自己將來的命運而憂慮著。


    衛淵看著王府中的每一個人,卻唯獨沒有發現邕王的蹤跡。


    直至有名皇城司幹吏在他耳邊呢喃一番,他才算是放下心來。


    此時,邕王正在後院亭中獨自飲酒。


    衛淵幻想過查抄王府時會發生的一幕。


    可能爆發較大的衝突,也可能會有一番爭執,但無論如何都不曾想到,竟是會這般平靜。


    衛淵將要前往後院去尋邕王時,嘉成縣主不知哪來的勇氣,竟是開口道:


    “我見過你,王師凱旋時,你騎馬遊街.”


    “張家姑娘是個有福氣的。”


    衛淵沒有回應。


    王妃拽了拽嘉成縣主的衣袖,示意她慎言。


    不久,衛淵獨自來到後院。


    這時,已經有幾名皇城司差吏圍住了他。


    衛淵看到他還在淡定吃酒,身旁有兩名美妾服侍,道:


    “王爺還真是沉得住氣。”


    邕王見到衛淵走來,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讓身邊早已嚇到臉色蒼白的美妾退下。


    隨後,又飲了口酒,道:“是送我上路,還是.”


    衛淵道:“還未審您,何來上路一說?王爺言重了。”


    言重?


    邕王哼了一聲,“左右都是個死,早死晚死罷了。”


    衛淵道:“還可能是除爵,貶為庶民,不一定是死。”


    邕王道:“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衛淵無言。


    以邕王的地位,一旦倒台,必有昔日仇家群起而攻。


    豈不就是生不如死?


    邕王將壺中酒水一飲而盡,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上書‘陛下親啟’四字,


    “能否將這封信,代孤轉交陛下?”


    衛淵道:“陛下或能再見你一麵。”


    邕王搖了搖頭,“昔日你初來京時,是何等意氣風發?當時孤就在想,似你這等英才俊傑,孤定要攬於麾下,委以重任。”


    “隻是你來京之後,少年意氣似是沒了,倒是多了幾分為官的圓滑世故,沒了意氣,也就少了幾分銳進,孤認為,不是好事。”


    衛淵眉頭一皺,他不明白,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邕王說這些,又有何用意?


    他沒有回應,而是繼續聽邕王說著,


    “你我都心知肚明,哪怕是我被革爵,陛下隻怕也不會放心。”


    “他兒子的死,與我有何幹係?”


    衛淵臉色一變。


    邕王繼續道:“我不死,我的孩子,能活嗎?能活得很好嗎?”


    衛淵默不作聲。


    他活著,邕王一脈子嗣,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他死了,或許陛下會顧及親族之情,予其留有幾分香火。


    “將這封信,交給陛下。”


    “孤這一脈,後世子孫,都會感懷你衛家大恩大德。”


    邕王說至此處,突然從腰間拔出匕首,插入自己腹中。


    立時流血不止。


    衛淵拿起沾上血漬的信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方才,邕王拔刀速度太快,他阻攔不及。


    此人既已有求死之心,無論如何,都是救不活的,也不能救。


    想必,前些時日,那中山侯也是抱有著這種想法。


    君臣一場,做臣子的,不讓當君主的為難。


    但是,希望能放孩子們一條生路。


    衛淵讓身旁的皇城司侍衛發射煙火信號。


    是要告訴身在兗王府的燕達,此間事了。


    不久。


    顧千帆也來到後院,看到邕王身死,眉頭一皺,向衛淵作揖道:


    “馬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衛淵道:“命仵作收斂邕王屍身,待兗王府事了,我即刻入宮麵聖。”


    “至於邕王家人,暫且原地囚禁,不得出府半步,違令者,斬!”


    顧千帆鄭重作揖,“諾!”


    隨後,衛淵想起一事,看向顧千帆,笑問道:


    “聽說伱也是清流之後,家中出過尚書。”


    “這年頭,棄武從文的名門望族數不勝數,但棄文從武的,本帥還是頭次見到。”


    “為何來皇城司?”


    顧千帆抱拳道:“於卑職而言,沒什麽清流濁流,都是為陛下做事,盡忠職守,便是清流。”


    衛淵笑了笑,“說的不錯。”


    他看著仵作開始收斂邕王屍體。


    心中不由得思緒紛飛。


    邕王與兗王,都自詡為是清流代表。


    可什麽是清流?什麽又是濁流?


    不過都是些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下流罷了。


    如若今日是邕王與兗王得勢,甚至能殃及到趙禎的地位,那麽趙禎的下場,絕不會比這二王好過。


    更遑論是趙禎的兒子,當今國之儲君趙曦了。


    很快,燕達已將兗王等人緝拿歸案。


    曆時月餘之久的,本朝第一大通敵叛國案,也預示著將要結束。


    就隻差皇帝親口禦言直判了。


    趙禎早就得知今日皇城司的計劃。


    他顯得心情很不錯,畢竟,今日過後,國朝再無大事。


    遂也不稱病不上朝,而是讓各部尚書,帶著近日囤積的政務,前來宣政殿。


    其中,也有韓章。


    衛淵選擇在這個時候麵聖,並不恰當,但茲事體大,也容不得拖延。


    待他與燕達來到宮中,趙禎直接讓他們走進宣政殿。


    並讓他們坐在了一個偏僻角落裏。


    各部尚書、中樞大臣們見到這二人走來,心中頓時也明了,看來是事情結束了。


    衛淵與燕達靜靜地聽著百官奏報。


    所言都是各地一些難事、急事,因汴京大案,有所耽擱。


    譬如,前些時日,汴京等地接連幾日幾夜的大雨,恐使某地河堤決口,想要錢財修補河堤。


    又比如荊湖南路那邊,又出了什麽動亂,土匪猖獗。


    還有各地邪教滋生壯大之事。


    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問題,即使今年解決了,明年依舊會出現。


    君臣之間,不知就這些瑣碎之事討論多久。


    直到衛淵屁股都已坐麻的時候。


    忽然被歐陽永叔的一道聲音吸引,


    “陛下,因通敵叛國之案查的太久,各司官吏空缺,就連原吏部尚書都誤了事。”


    “臣議,需提拔一些官吏,補充各司,否則朝中大事,千頭萬緒,實難進展。”


    緊接著,富彥國等人也是陸續開口道:


    “吏部尚書乃緊要之職,需由陛下信任且不會誤事之人擔任,陛下,不知範純仁如何?”


    “蘇老尚書之子蘇轍也不錯,或可助範純仁將吏部的差事盡快理清,避免誤事。”


    “.”


    衛淵聽他們左一個誤事右一個誤事,眉頭逐漸深皺。


    嫌自己查案查的太久?


    你們怎麽不主動請命去查啊?


    現在結束了,再說這些?


    誤事,誤事,耽誤你們尋花問柳找小妾了?


    衛淵深呼吸一口氣。


    如今案件剛要結束,你們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安排人上手了?


    吃相是真的難看啊。


    果然,什麽清流、濁流,都挺下流。


    一旁,燕達也聽出了那些文臣們的話外之意,不過他倒是沒有過多在乎,畢竟,差事辦好,讓陛下滿意,才是最重要的。


    隻是他忽然看著衛淵那不悅的神情,心中突然生出一個想法。


    衛將軍,是不是罵人了?


    好像,還罵的挺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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