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於奇洛教授的頭巾和大蒜味道,他的聲望並沒有得到改善。


    但最起碼他收獲了三個對他十分友善的學生。


    之後的幾個星期中,他看上去確實越來越蒼白、消瘦。


    但哈利每次在路上碰到奇洛,都要給他一個含有鼓勵意味的微笑;羅恩也開始勸說人們別再嘲笑奇洛的結巴。


    赫敏呢,除了魔法石之外,還操心著更多的事情。她已經開始製訂複習計劃,並在她所有的筆記上標出不同的顏色。


    哈利和羅恩本來滿不在乎,但她不停地對他們嘮叨,叫他們也這樣做。


    “赫敏,考試離我們還有好幾百年呢。”


    “十個星期,”赫敏反駁道,“不是好幾百年,對尼可勒梅來說,隻是一眨眼的工夫。”


    “可是我們也沒有六百歲啊,”羅恩提醒她,“而且,不管怎麽說,你為什麽還要複習呢,你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想想看吧,如果你假期裏記憶是準確的,那麽羅曼就曾經接受過尼可·勒梅的教導。”


    “他隻是可能在那裏居住了一段時間。”羅恩無奈地試圖說服赫敏。


    “這不可能,沒有人會放過這個機會,他那樣的家夥一定在背後下過很多苦工,才沒那麽好超越。”赫敏看著羅恩,就像在看一個二傻子。


    “天那,你應該知道你要超過誰?羅曼從來都不是第一,他甚至從沒參加過考試。”


    羅恩毫不示弱地反懟回去。


    不幸的是,老師們的想法似乎和赫敏是一樣的,他們布置了一大堆作業。而即將到來的複活節假期,隻會有更多的作業。


    即便如此,一年級的考試壓力與高年級的同學相比還是差了不少。


    三年級以上的課業明顯繁重起來,學生們發現他們對課程的接受能力開始出現差距。


    這不僅僅是學生們在天賦層麵的細小差距,更是周邊環境的差距。


    出身魔法世家的學生很明顯懂得o.w.l.s的重要性,而麻瓜出身的學生則還沒搞清這項考試的意義。


    當繁重的課業壓過來時,那些基礎不夠好,憑借突擊過關的小巫師往往會被直接擊垮。


    除了那些真正癡迷於魔法的人,他們不會被任何事打擾,盡管有的人偏科嚴重。


    比如韋斯萊兄弟——他們的魔法史一塌糊塗,甚至分不清乘坐五月花號前往美洲的是伊索·瑟爾,還是她那凶殘的姨媽葛姆蕾·岡特:但他們能輕易拿出五年級學生都無能為力的各式魔法道具。


    他們在各種各樣的小東西上添加著魔法,既像是煉金,又像是附魔;看得羅曼無比羨慕。


    時至今日,他的煉金術也不過是照本宣科,與他在魔藥方麵的創造力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就像赫敏能在二年級時按部就班地製作複方湯劑,卻無法在五年級的時候為歡欣劑中添加一小枝椒薄荷,抵消唱歌太多和擰鼻子等偶爾引起的副作用。


    事實上,隨著複活節將近,羅曼也罕見地感受到一絲壓力。


    弗利維教授時不時會要他去圖書館幫忙,麥格教授更是不肯放過他空閑的時間,斯普勞特那裏他還欠著兩個溫室的最後一點保育工作,至於斯內普教授地下的辦公室,他更是把大門都快踏破了。


    而更重要的一點則是,他還沒經曆過任何一場考試;幾乎所有教授都表示,如果羅曼的成績不符合他們的預期,他將麵臨留級的可怕後果。


    鬼知道他們的預期在哪?


    不,鬼也不知道。


    皮皮鬼被他嚇過一次後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身前,連帶著其他幽靈都盡量遠離他。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相同的原因,牆上的壁畫也大多對他裝傻充愣。


    如果說誰是唯一的例外,那大概就是——


    “啊哈!膽敢闖到我的私人領地上來的惡棍是誰?竟然譏笑我的偶然捧跤嗎?拔劍,你們這些無賴、狗東西!”


    一個身穿甲胄的矮胖騎士從他肥肥胖胖、有深灰色斑紋的矮種馬身上摔下,金屬的膝蓋上滿是青草的汙漬。


    他狼狽地爬起,揮舞著手中的短劍,並因狂怒而上下跳躍。


    但那把劍對他來說是太長了,幅度特別大的一招使他失去平衡,於是他臉朝下跌在草地上。


    “卡多根爵士,如果你還有騎士的榮譽,就該遵守騎士的信條。”


    羅曼看著整個城堡裏唯一會主動跟他叫板的壁畫。


    “你這流氓!土匪!無恥敗類!”


    卡多根又抓住了劍,用劍支撐自己爬起來。羅曼停下腳步,看著他把劍深深地插進草裏去了,盡管他用全力去拔,卻拔不出來。


    最後他不得不噗的一聲又坐到草地上,把麵甲推上去,擦他那滿是汗水的臉。


    “嘿,你知道嗎?”羅曼突然想到了什麽,“如果你沒什麽事做,那麽我有個好主意。幫我在城堡裏找一個老頭好嘛,他看上去弱不禁風的。”


    “尋找!”卡多根的怒氣似乎立即蹤影全無。他當啷當啷地站起身來大叫道:“來吧,跟著我,親愛的朋友們,我們會找到我們的目標的,要不然我們就在衝鋒中勇敢地死去!”


    “你不需要死去,你隻需要找到那個老頭就好;願梅林保佑你,整個霍格沃茨除了鄧布利多,就屬他看上去最老了。”


    羅曼很無情地進行著外貌描述,可惜的是這描述很快被打斷了。


    “羅曼,你在幹什麽?”麥格教授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我在——準備去上占卜課——是的,去上占卜課。”羅曼舉起手裏的《撥開迷霧看未來》。


    “我想你快遲到了。”麥格教授聽到占卜課三個字就轉過身子,一直跟隨著羅曼來到北塔樓的占卜課教室門前。


    她看著羅曼一步步爬上樓梯,站在一處小小的平台上。隨後自己也爬了上去。


    “教授?”平台上的一群學生都把目光投在麥格教授身上。


    但她的嚴肅表情讓學生們不敢繼續追問。


    她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一個圓形的活板門上有一塊銅牌——西比爾·特裏勞妮,占卜教師。


    “西比爾,把梯子放下來好嘛?”


    麥格教授的話音剛落,那扇活板門突然打開了,一道銀色的梯子正放在她腳前。大家都安靜下來了。


    “米勒娃?”特裏勞妮教授的臉出現在門洞,她伸出手拉著麥格教授上了梯子,“你這是?”


    “我來旁聽一節課,你不會介意吧。”麥格教授很是友好地說。


    “當然,請便。”特裏勞妮依舊恍恍惚惚的。


    她見麥格沒有別的事,便轉身回到教室中央。


    學生們魚貫而入,擠在二十來張圓形的小桌子旁。


    與其說這裏是教室,倒不如說是閣樓和老式茶館的混合物。


    每張桌子周圍都有印度印花布的扶手椅和鼓鼓囊囊的小坐墊。


    每樣東西都由一道暗淡的猩紅色光線照亮著;窗簾都拉攏了,許多燈都披有深紅的燈罩。


    教室裏暖和得令人感到鬱悶,壁爐裏塞得滿滿的,火上燒著一個大銅壺,於是火焰就發出一種沉悶、發膩的香味。


    圓形牆壁周邊都是架子,架子上放滿了灰塵滿麵的羽飾、蠟燭頭、破舊撲克牌、無數銀色的水晶球和一大堆茶具。


    “哦,孩子,你是……”特裏勞妮突然注意到麥格教授身旁的羅曼。


    “羅曼·海勒。”羅曼連忙搭茬,生怕暴露自己平時是怎麽糊弄特裏勞妮教授的。


    “我記得你好像……”特裏勞妮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名單,“很奇怪,你有來上過課嘛?”


    這句話讓麥格教授的眼神變得更淩厲了。


    但隨即幾個赫奇帕奇的學生出麵作證,他們每一節占卜課都和羅曼坐在一起。


    “哦,那麽好吧,你們知道,天目總是會遺漏一些有形世界的事情,來換取自己盡可能的清晰。”


    她看著麥格教授有些挑剔地翻著羅曼的《撥開迷霧看未來》,瞪大了眼睛,可是大眼鏡把又她的眼睛放大了好幾倍。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書本並不能幫你們撥開迷霧看向未來,它隻能很模糊地為你們指引一個方向,或提供一個小小的暗示。”


    於是比慘大會開始了,在簡短的授課後,小巫師們看著水晶球開始描繪各種悲劇。


    而到羅曼這裏,他全程胡說八道地解釋著水晶球——主要突出自己已陷入了極度的危險之中。


    他盯著水晶球裏的一塊肮髒汙漬,信口雌黃地說自己可能會變成孤魂野鬼;又結合自己常年服藥的痛苦經曆,以及伏地魔先生的悲慘遭遇說了些身處人間與死亡世界夾縫中的感受。


    接下來的二十分鍾裏,他把周圍的小巫師嚇得一愣一愣的,接連摔碎了三個水晶球。


    這讓麥格教授十分不滿,卻換來了特裏勞妮教授激動的感歎:


    “天才!我很久沒有見過這麽又天賦的小巫師了!你該早點兒表現自己的。”


    這場鬧劇終於隨著下課鈴的響起結束。


    麥格教授不滿地抿著嘴,冰冷的表情簡直是催促著小巫師們離開。


    小巫師們逃跑之餘不忘敬畏地看著羅曼,一如他們入學時那樣。


    他們今天才算見識了,人狠起來能對自己下怎樣的毒手。


    看著空蕩蕩的教室和依舊坐在原地的麥格和羅曼,特裏勞妮困惑地問道:


    “你們什麽都……”


    這話沒有說完便沒了下文。


    “西比爾。”麥格不滿地抬起頭,卻發現特裏勞妮教授僵在扶手椅裏,目光散漫,下巴下垂。


    羅曼先是楞了一下,隨後眼神裏泛起驚恐的神色。


    而麥格教授在短暫的慌亂後,卻及時恢複了鎮定,揮舞著魔杖關上了活板門。


    特裏勞妮用響亮、嘶啞的聲音說起話來:


    “黑魔頭終將在曆經痛苦後歸來……他將變得無比強大……在不可知者的幫助下……他將獲得前所未有的力量……死而複生者的仇怨……戰爭與火焰……終結萬物的咒語……”


    她張著嘴,顯然還想說些什麽,但她的嗓子突然發出長長的歎息,接著一動不動,好似昏厥一般。


    麥格教授在她昏倒的同時一個箭步竄到她身旁,將她扶住,又用魔杖變出一小杯水塗抹在她的太陽穴上。


    過了老半天,特裏勞妮教授才悠悠轉醒。


    “你已經第二次做出這個預言了,但你還是沒能完成它。”麥格教授滿臉的憂慮。


    “不,米勒娃,我想你一定聽錯了。”特裏勞妮則麵色慘白,她搖晃著起身,拿起一瓶雪莉酒,“現在,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可以嗎?”


    “羅曼,你該去上下一節課了。你下節有課,對嗎?”麥格教授嚴肅地拉著羅曼順著樓梯下了塔樓。


    羅曼來不及想特裏勞妮教授剛做出的預言,就看到弗利維教授正一路小跑地從走廊拐角處趕來。


    “謝天謝地——米勒娃——你在這。我剛聽學生們說——你在占卜課教室。”他打老遠就開始上氣不接下氣地高喊,但看到羅曼後便瞬間閉口。


    “現在,快去上課吧。”麥格教授拍了拍羅曼的後背,“我記得下節課是黑魔法防禦術對嗎?你一定不想錯過。”


    “菲利烏斯,你為什麽這樣匆匆忙忙的?”麥格教授看著羅曼因聽到黑魔法防禦術,而有些僵硬的後背在走廊盡頭消失;把注意力轉到了弗利維教授身上。


    “我想要——找鄧布利多,但他不在——辦公室。”弗利維教授剛剛停下奔跑,喘著粗氣;縱使他年輕時是決鬥大師,但奈何歲月不饒人。


    “可是按照日程表,他應該沒有離開學校才對。”副校長麥格的鏡片反射著火把的光芒,有人當著貓的麵摸魚!


    “所以我來找你。”弗利維教授已經調整好了狀態,“我覺得有件事他必須知道。”


    “我想他也許在海格那裏?”麥格教授並沒有提起活板門下的幾個房間,畢竟鄧布利多已經通知過參與保護魔法石的所有人,地下的關卡已然成型,絕對不可貿然進入。


    “那正是我要找他的原因。”弗利維教授把一張單子遞給麥格,“米勒娃,我想不到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麥格教授低下頭審視著這張書單:


    《龍的產地》、《大不列顛和愛爾蘭的龍的種類》、《從孵蛋到涅槃》、《養龍指南》……


    右下角還印著查閱者的姓名——魯伯·海格。


    看上去海格還沒搞清楚龍的品種,不然他該去翻翻《匈牙利的龍的種類》。


    “菲利烏斯,我們不能憑這種事就懷疑……”麥格教授的話說到一半卡住了,因為她想起了海格的八眼巨蛛。


    魔法部因為這件事至今還在扯皮,導致縱使蛇怪被發現,海格的案子卻遲遲沒能被推翻。


    “希望他知道這是犯法的。”麥格教授小聲嘀咕著,把紙條攥了又攥,“我們分頭去找找鄧布利多吧。”


    但任憑他們翻遍了霍格沃茨,也沒能得知鄧布利多的去向。


    因為沒有蛇佬腔作為口令的他們,打不開斯萊特林密室的大門。


    霍格沃茨地下,斯萊特林暗無天日的密室已經被改裝成了燈火通明的實驗室。


    巨型工作台前,尼可正全神貫注地調試著一架流轉著古怪光亮的天平,他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發問:


    “鄧布利多,這樣好嗎?”


    他把工作台前,巨型架子上的白布扯開,露出蛇怪的一角皮膚。


    它顏色依舊,就好像上一秒還在凶狠地戰鬥。


    “羅曼是個很警覺的人,他不會這麽輕易相信我離開了。”


    “對,可惜他沒有時間去查證。”鄧布利多毫不在意。


    “還有那個叫特洛卡的吸血鬼,你把他藏到哪裏去了?”


    “說實在的,我也很好奇。”鄧布利多輕聲回答。


    這話說得尼可眉頭緊皺。


    “你說過會全力支持我研究,我才留下的。”


    “請放心,我不會忘記這一點。”鄧布利多很有節奏地點著頭,好像剛剛聽過音樂。


    “不過我不得不說,你處理得很幹淨,也沒有使用特別邪惡的咒語;所以我處理起來會很方便。”尼可撫摸過蛇怪的鱗片。


    “過獎了。”鄧布利多很是謙虛地點頭致意。


    隨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麽,隨意地問道:


    “尼可,巫師有上千種方式可以停止敵人的心髒的跳動,為什麽隻有三大不可饒恕咒被定義為邪惡?”


    “因為使用目的不同。”尼可說出了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且這些咒語需要足夠的惡意,頻繁使用這些咒語會讓人變得瘋狂。一個天天想著殺人,折磨人,控製人的家夥還不應該進阿茲卡班嘛?”


    “很多事情都會讓人瘋狂。”鄧布利多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我用火燒死了一個敵人,我揮動魔杖咒死了一個敵人;你能告訴我哪個是高尚的,哪個是齷齪的?”他很是跳脫地問道。


    尼可厭惡地看了他一眼,隨手把一顆銀白色的方塊扔進眼前的試管中。


    “我還是不知道你為何如此信任羅曼,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信任你。但我總覺得你們兩個在某些方麵很像。”


    “他現在還需要我。”鄧布利多把魔杖搭在修長的手指上,高高舉起手掌,好讓尼可能看到他手上如地獄紋繪般的線條。


    過了很久,他才放下魔杖,任由線條消失。


    “至於我為什麽信任他。”鄧布利多夢囈般低吟著,修長的手指敲打著魔杖,“我很快就能清楚地知道了;到時候恐怕還需要你幫忙,拖延一下湯姆。”


    “沒問題,這是我們講好的。”尼可嘴裏念叨著,手中卻攥著冷冰冰的刀子,從死去的蛇怪屍體裏掏出巨大的腎髒,“這裏是霍格沃茨地下,我割腰子的地方,歡迎來到我的世界,我尊貴的黑魔王閣下。”


    鄧布利多尷尬地伸手阻攔,“能給我切下一塊嘛?我答應過西弗勒斯,給他留幾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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