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為什麽會選擇把它放到這裏來?”


    羅曼隨著鄧布利多在城堡裏打轉,最終來到一間廢棄教室麵前。


    “因為每個人來到我的屋子都會問:你什麽時候多了照鏡子的愛好?”鄧布利多摸了摸自己歪曲的鼻子,“但當我把它搬到這裏後,卻發現有兩位先生每天深夜會到這裏來。其中一位為了躲避另一位,甚至會在後半夜出門。”


    如果您願意,那麽無論是放在您的辦公室裏,還是放在有求必應屋裏,都不會被發現。羅曼腹誹不已。


    “兩個人?”


    他知道其中有一個是救世主,但另一個是誰?


    “是啊,現在先幫我把它搬走,好嘛?”鄧布利多笑眯眯地指揮著羅曼,將鏡子搬往活板門下。


    尼可早已等在那裏,連帶著大了五圈的納吉尼。


    她很有活力地在尼可身邊遊走,見到羅曼後猛然衝了上來,盤在他的脖子上,看上去就像帶了個沉重的項鏈。


    “看來她在蛋裏記住了你的氣味。”尼可解釋道。


    “您的檢查結果是?”羅曼指揮著魔鏡落在房屋的正中間。


    “哦,她很健康,而且並不危險。但你要花上些力氣學習如何與她相處。”


    “什麽?”羅曼險些把厄裏斯魔鏡摔在地上,看得鄧布利多都忍不住拔出魔杖幫他扶住鏡子,“就這樣?”


    “不然?”尼可嘟嘟囔囔地回到工作台前,“你指望我為一個新物種命名?那是紐特的工作。”


    鄧布利多看上去早已知道了詳情,此刻正圍著厄裏斯魔鏡轉圈。


    “我想借用一下那塊石頭,你願意幫幫我嘛?”


    羅曼不用問也知道他說得是什麽。


    “這塊魔法石已經快變成普通石頭了。”


    羅曼把那塊紀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的魔法石從袍子裏拽出。


    “它還有最後一點作用。”鄧布利多將魔杖點在上麵,魔法石發出奇怪的光芒。


    隨著魔法石的光芒,厄裏斯魔鏡上方的字母開始從後向前亮起:


    它們從新拚湊成新的語句——ishownotyourfacebutyourheartsdesire.


    “這才是厄裏斯魔鏡的真麵目嘛?”羅曼感受著魔鏡散發出的誘惑,拚命地克製著自己不去看那麵鏡子,“顯露人內心欲望的鏡子。”


    “不,並不是,它平時不該是這個樣子。”鄧布利多鼓勵地看著羅曼,“來吧,別害怕,試著看看它。”


    羅曼一直在避免主動去看厄裏斯魔鏡;但這次不知道是受魔法影響,還是受鄧布利多慫恿,他抬起頭,向著鏡子看去。


    “它為什麽——”他在鏡子前轉來轉去,“隻顯露出我的樣子?”


    鄧布利多和尼可同時抬起頭對視了一眼,但也正是由於鄧布利多的走神,魔法石瞬間碎成一地渣滓。


    “對不起,羅曼。”鄧布利多的語氣裏滿是歉意。


    “沒什麽,教授。”羅曼拾起地上最大塊的碎片,“我有這塊作為紀念就可以了。”


    “教授,我不明白。”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現在我看著它,這像是普通的鏡子。”


    “不,你看。”鄧布利多快步站到羅曼身邊,“你能看到除你之外的其他人嘛?”


    羅曼發現鄧布利多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厄裏斯魔鏡中,這說明魔鏡正發揮著自己的魔力。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在有求必應屋見到你的場景;那時我耍了個小花招,沒有讓你窺見厄裏斯魔鏡的真貌。”鄧布利多遺憾地眨著眼,“但現在看來,這讓我錯過了很多。”


    “沒人知道厄裏斯魔鏡的來曆,一代代霍格沃茨的校長和老師都習慣把旅行中獲得的新東xz到霍格沃茨。”他的語氣近乎感歎,“但是很少有人能隻看到自己。”


    “這有什麽說法?”羅曼看向鄧布利多,想著對方能給自己一個回答,但尼可的聲音打斷了鄧布利多剛要說的話。


    “既然魔法石已經失去了魔法,好吧,其實是成為了殘渣;那麽我認為是時候把這個給你了。”


    尼可很沒眼色地從上衣裏掏出一張便條,遞給鄧布利多。


    這張紙條很短。


    鄧布利多卻看了很久。


    接著他沉默地把紙條遞給羅曼。


    羅曼伸手接過,看到上麵熟悉的字體:


    “我們經過了頗為漫長的一天,終於可以上床休息了。”


    羅曼震驚不已,手中的紙條沒有拿穩,如同羽毛般緩緩飄落。


    鄧布利多看著羅曼僵硬的身體,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對於那些頭腦十分清醒的人來說,死亡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


    他的聲音悅耳低沉,仿佛混著旋律卻又無比鄭重,“魔法石並不是多麽美妙的東西,它能為你帶來想要的東西——問題是,人類偏偏就喜歡選擇對他們最沒有好處的東西。”


    “就這麽輕易嘛,他們沒有留下魔藥處理後事?”羅曼結結巴巴地問道。


    “你認為對於一個六百多歲的人而言,究竟有多少後事要處理?”尼可苦笑著看著羅曼,“這可不是什麽朋友告別,我本以為你更能理解他們。”


    “理解與接收還有現實,這三者的差距可是很大的。”鄧布利多從空氣中變出一張扶手椅,示意羅曼坐下,“再次對不起,我剛才毀了你最好的紀念品。”


    “不用這樣,教授,我沒那麽脆弱。”羅曼恢複了平時的神情,“我還有回憶作為紀念。”


    鄧布利多拍著羅曼的肩膀,就像在拍一個因為暈車而嘔吐的孩子。


    “回憶至關重要,沒有它,我們就毫無頭緒。”


    “在我還年輕的時候。”他停拍打羅曼後背的手,在鏡子前來回地踱著步子。


    可能是意識到於他而言,年輕意味著很長一段時間,鄧布利多又補充說道:“我是說非常年輕的時候。”


    “在那些日子裏,我隻能從鏡子裏看到單一的東西。”


    “那是我少年時,一切欲望的核心。”


    他撫摸著鏡子,好像從中能看到某個青年的影子。


    “為此,我犯下了很多錯誤。”


    鄧布利多用一種沉悶的聲音訴說著,絲毫不在意聽者的反饋。


    “後來,為了彌補這些錯誤,我開始讓人們去執行一些他們並不勝任的任務,將他們置於危險之中。”


    他靜靜地看著厄裏斯魔鏡,它不再顯示成某個青年,它變得平靜而溫馨。


    在鏡子的另一麵,父親珀西瓦爾沒有死在阿茲卡班,反而站在那裏對著他笑;母親坎德拉也沒有被魔力失控的妹妹意外殺死,而是摟著妹妹阿利安娜站在父親的身旁。


    他緩緩伸出手指,觸碰到鏡子冰冷的表麵,阿不福思笑著把手貼在鏡子的另一麵。


    鄧布利多終於想起自己遺忘了什麽,他看著一個自己出現在鏡子裏,緩緩走到家人中間,微笑地看著鏡外的自己。


    “教授?”羅曼有些擔心地看著鄧布利多。


    他不知道以老人的這種狀態,是如何破除複活石上的陷阱的。


    “別擔心。”鄧布利多笑了笑,“勇敢地說出來,比憋在心裏強得多。”


    他揮舞著魔杖,開始布置厄裏斯魔鏡。


    他把海格從古靈閣裏取出的那個布包打開,露出裏麵的——


    一本書。


    豪華精裝版《詩翁彼豆故事集》。


    燙金的標題下還有一行小字——故事後附鄧布利多評析。


    “教授,你在開玩笑。”


    羅曼已經能想象到伏地魔拿到書的樣子,這跟下了500g的葫蘆娃有什麽區別?


    “當然沒有。”鄧布利多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站起身子。


    “那麽,我們來談點兒別的事。”他從袍子裏掏出一張書單,“這是戴維斯先生最近要找的書。”


    “這幾本,加上《尖端黑魔法解密》,他想幹什麽?”羅曼看完書單,也從自己懷中掏出厚厚的書本,“幸虧我還沒來得及還書。”


    “恕我直言,如果不是我的簽字,那麽你本該在兩個星期內把書還回去。”鄧布利多提醒著羅曼。


    “我剛剛向你提起過,有兩個人和之前的千百個人一樣,已經發現了厄裏斯魔鏡的樂趣。”


    “您說其中有一個是——羅傑?”羅曼萬萬沒想到。


    “恐怕是的。”鄧布利多點了點頭。


    “那麽您需要我做什麽?”羅曼撥開納吉尼的尾巴,它正擋在書單的上空。


    “我覺得教師出麵,場麵會很混亂。”鄧布利多盯著羅曼,仿佛要看穿他靈魂的深處,“你不像我,你該有機會製止這一切的。”


    羅曼還是皺著眉,他感覺鄧布利多的想法沒這麽簡單。


    一個可能進入叛逆期的小巫師,想搞幾個黑魔法發明,一群教育專家會束手無策?


    會要他一個學生來管?


    但鄧布利多最擅長的,莫過於抓準客戶需求。


    “你想要這個,對吧?”


    鄧布利多舉起手中的一根魔杖。


    不是那根接骨木製成的老魔杖,而是一根普普通通的魔杖,普通到小巫師根本不會多看一眼,但羅曼的眼裏卻少有地燃起了異樣的光芒。


    經過一段時間的煉金術培訓,他已經能敏銳地發現這根魔杖的與眾不同:


    這根魔杖上殘存著大量使用者的魔力。


    一根這樣的魔杖,甚至可以讓麻瓜施展出魔法。


    “盡管我們反對純血和麻瓜的那一套理論,但我們必須知道一點。”鄧布利多對羅曼的反應並不意外,“魔法是天生的。無論過去多久,祖先的魔法都有可能從後代的身上顯露出來。”


    他沒有再說話,似乎在等羅曼的意見。


    按照羅曼對純血論的厭惡,他本該皺起眉頭,但這次他沒有任何表現——因為這個觀點是學術界的經典觀點之一。


    尼可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個場景,他不認為羅曼有資格和鄧布利多討論魔法的本源。這更像是一場提問式教學。


    “這說明第一代巫師可能是通過某種方式才獲得魔法的力量。”羅曼說出了學術界另一個主流觀點,“但大部分巫師都抱著同一個觀點——那就是探求魔法本源會讓我們陷入危險。”


    “是的,先有巫師,還是先有魔法?”鄧布利多很高興羅曼跟上了他的思路,“這個問題就好像在問別人,是先有鳳凰,還是先有火?”


    “這從來都不是個循環。”羅曼嘟囔著。


    “我想你有答案,是吧?”鄧布利多聽到這句話後站起身子,不假思索地把魔杖交在羅曼手中,“好好研究它。”


    “鄧布利多,你在開玩笑吧。”尼可高聲叫起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嘛?這可不是拿本書哄騙伏地魔一類的小事!”


    “那麽我需要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去幫羅傑·戴維斯一把?”羅曼接過魔杖,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不不,羅曼,這不是生意。”鄧布利多擺了擺手。


    這個一直處在忙碌中,深夜還得不到休息的老人終於不再強撐著精神,臉上浮現出疲憊的笑容,“我知道你的習慣——跟一些人隻談感情;跟另一些隻談生意。”


    “我把這根魔杖給你,出於我對你的信任,同時我也希望你對戴維斯先生的幫助,是出自內心。”


    “教授,別把我說得像個冷酷到不近人情的家夥。”羅曼苦笑著,但內心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那麽請快點兒,再過一會兒,戴維斯先生就該跑去那間教室了。”鄧布利多溫和地紮了眨眼。,“別讓他撲空。”


    於是五分鍾後——


    “鳳凰與火,誰先誰後?”


    羅曼盯著青銅鷹的雙眼,沒有回答;而青銅鷹首也不再說話,默默地看著羅曼杵在那裏。


    他們對視了很久,直到羅傑·戴維斯神情恍惚地從裏麵出來。


    “羅傑·戴維斯,我們得談談。”


    羅傑倒是沒有驚訝,“韋斯萊家的終於拉動你了?我本以為讓塞德裏克放棄就已經足夠了。”


    “你要去幹什麽?”羅曼盯著他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團,“這幾本書是不是不該出現在圖書館外?”


    但羅傑答非所問:


    “你知道學校裏為什麽沒人敢找你麻煩?”


    “可能是我看起來比小混混危險一點?”羅曼譏諷地說道。


    “你不知道,學生中有你的粉絲群。”羅傑很認真地解釋道。


    “咳咳。”羅曼猛烈地咳嗽起來,“所以你想通過這些辦法讓自己變酷?你要知道我寧願看上去和善一點。”


    “不不不,我沒那麽蠢。”羅傑皺起眉頭,似乎在重新考慮羅曼的智商,“隻是有人,邀我幫忙製造一些小東西,完全無害的。我覺得這可以杜絕小巫師們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


    他從衣服裏掏出一卷羊皮紙,“看看吧,你會喜歡的。”


    羅曼接過這卷羊皮紙,看完已是汗流浹背。


    “你知道這些小東西會帶來什麽後果?”他一把攥住羅傑的衣領,把他頂在牆上。


    “後果?”羅傑不明白羅曼的反應為何如此過激。


    他當時說服塞德裏克並沒有花太大力氣,隻是擔心韋斯萊兄弟摻和才沒有告訴對方。


    “你知道是什麽人拜托你造這些東西嘛?”羅曼冷冰冰地問道。


    “不知道,但這有什麽關係?”羅傑試圖撥開羅曼的手,但羅曼的手指就像五把鋼鉤。


    “羅傑,我給你講六個笑話。”羅曼抓著他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體育無關政治、科學沒有國界、藝術不分人種、新聞披露事實、諾貝爾和平獎、永久中立國家。”


    “等等,什麽是科學和諾貝爾和平獎?”聽到這兩個陌生的詞語,羅傑困惑地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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