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太過單純,讓人一眼便能看透他眼底的不舍。


    美貌上仙一怔,而後微微一笑。對他道:“我乃天界寰天帝,若日後你想尋我,便來天界吧,亮出你腰間的玉佩自有人會帶你來見我。”


    少年郎聞言,臉上錯愕不已,還什麽都沒有來得及說,寰天帝的身影便在一陣微風中消失了。


    微風拂起少年郎的秀發,幾縷發絲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出來此刻他是何情緒,但是邀月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絲寂寥。


    人類懼怕他,憎惡他的本身,與他住在森林中的動物亦是將他視為魔鬼,不敢與之親近。


    忽然有一日有一個溫柔的人,對他輕聲細語,毫不介意他的外表,還對他如此好,給予了他一日的溫情熱鬧,心中開心的同時,興許也是害怕著的,害怕再也不能擁有。


    這大抵也是他第一次被人溫柔以待,也是最開心的一日了吧。


    少年郎在原地站了許久以後,便轉身回了自己的樹屋中,然後站在屋中握著腰間的玉佩發了一會兒呆,才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放好,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然後自那日起,他便再也沒有去過人間了,而是開始整日都在自己的樹屋裏修煉,偶爾出去一次也是去摘野果吃。


    不知是他刻苦的原因,還是本身就易修煉,他修煉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日千裏,就這樣過了幾百年,滄海已是幾番變化,他終於再次穿起了那身好看的衣裳,不過如今他已長高了許多,那身衣服穿在身上,明顯短了一大截。


    然後他便變矮了一些,將就那身衣服,束起高高的馬尾,亦如當初那個少年郎,隻是比起曾經,他如今的眼睛中多了一些欣喜與意氣風發。


    欣喜是因為他要去找那位貌美神仙了,意氣風發是因為他如今已今非昔比,不用靠旁人來為他化形,他可以讓自己變成任何想要變成的樣子了。


    他去了天界,天界守門的天將看到他腰間的玉佩,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位便帶他去找了寰天帝。彼時的天界和如今不同,宮殿還是原來的宮殿,但他是人卻不是如今的那些。


    仙娥仙童來來往往,皆是有說有笑,上仙們三三兩兩並肩而行,半點沒有神仙的裝腔作勢,互相打趣嬉鬧,仙娥們見了,站在遠處無奈評論,上仙們聽到了也沒有當作一回事兒。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神仙都是這般沒規矩的模樣,還是有幾個老成穩重的,但是看起來很是忙碌,是在處理凡間信徒們所祈求的願望。


    少年郎一路走來,雖有人打量卻也隻是好奇,甚至猜測是不是新飛升的仙官兒,倒是半分沒有惡意。著實讓人舒服得緊。


    很快他便見到了寰天帝,寰天帝正在批禦卷,看起來很忙的樣子,但聽說有人來訪時,便興致勃勃的抬起了頭問是誰,卻是也不等人回答,就自己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怎麽看都是為了暫時“脫離苦海”的迫不及待。可憐剛剛被他拿在手裏的禦卷如今滾落在了地上鋪開,也無人收拾。


    時隔幾百年未見,少年郎再見寰天帝時,眼中的光璀璨得亦如當初初嚐糖葫蘆一般的神采飛揚。


    寰天帝見是他,先是一怔,而後忽然勾唇一笑,亦如當初一般溫柔慈愛,溫聲道:“你終於來了。”


    少年郎睫毛眨了一下,垂眸掩藏住眼中因為聽到對方還記得自己時的激動與興奮,取下腰間的玉佩,托在手上,輕聲道:“我,我想留在天界。”不難聽出,語氣中還有些緊張。


    “好,歡迎你。”寰天帝笑得更盛道。


    一瞬間,少年郎如見到了自己樹屋前的那棵小桃花樹每年開花時一般的美麗景象。


    就這樣,天界便多了一位仙君,名為蚩閔君,他的本身無人知道是什麽,故而他也沒有名字,隻有一個天帝所賜的封號。


    當然,對於新人一來便直接晉升為仙君這點,許多做了大事才坐到仙君位置的仙君自然不服,故而常常有仙君來找他切磋,本是想要挫一挫他的銳氣,卻是反被揍得灰頭土臉的離開,後來也就沒人敢來找他麻煩了。


    再後來,這蚩閔君還完成了好幾樁大任務,其中最讓人映像深刻的便是人間一國突發旱災三年,史稱原荒之年。


    旱災起因,據說是因為當今皇帝因怕朝臣功高蓋主,故而設計殺害了一位忠勇的將軍,這位將軍死後,怨氣不散,故而詛咒了這個國家,這個國家才會變成如今模樣的。


    當今皇帝確實殺了一位為這個國家有過巨大貢獻的將軍,但是是不是這位將軍的怨魂詛咒了這個國家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後麵的離奇部分都不過是民眾編造杜撰出來的罷了。


    但僅僅隻是這些謠傳卻足以成為一把鋒利的寶劍,殺人於無形。


    幹旱一個月兩個月尚還能活,半年一年,便已是民不聊生,浮屍遍地。生死麵前,人性暴露無疑,也無畏懼之說了。國民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皇帝的身上,於是他們憤起反擊,砸入了皇宮,燒了宮殿,揚名替那位將軍報仇,竟也無一兵將阻攔,大抵他們也是沒有力氣阻攔了,或者說是也怨怪著皇帝。皇帝就那麽死於了宮殿的大火之中。


    可皇帝死了,旱災依然不斷。這個國家日漸衰弱,連曾經對這個國家虎視眈眈的鄰國都不屑於來傾占了。


    雨神年年多次降雨此國,都未有一分改善,但又不能將他國的雨挪過來也降在這邊,若是如此,恐他國也會遭此無妄之災。


    天界對此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死去,這個國家走向覆滅,卻是無能為力,也隻能是相信這個國家可能真的被詛咒了吧。


    天帝也是毫無辦法,整日為此事憂心不已。就在這時,蚩閔君主動站了出來,提出解決此事,眾仙還對此很是質疑,覺得他在托大,無一人信他真有這樣大的本事,可偏偏寰天帝卻是相信他,還批準了他的自薦。


    蚩閔君得了批準,便即刻去了那個國家的雲層之上,眾仙以看戲的姿態一道去了,想看看這蚩閔君如此口出狂言,究竟有何辦法解決此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竟沒有做旁的事,也沒有下去看看幹旱的原因究竟出在哪裏,而是直接割破了自己都手臂,瞬間,鮮紅的血順著他的胳膊急猛而下,嚇得眾仙都以為他瘋了。


    卻見那血從他手臂上滴落下去後,穿過雲層時,卻是又化為了一朵朵藍色的雲,那些藍色的雲便遍布了整個國土之上後,不多時,自雲中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來。


    那雨甫一落入土中,幹裂得不見一根雜草的土地便猶如早已埋下了種子一般,一時間奇跡發生,萬物複蘇,花草樹木破土而出,長出一副欣欣向榮之竟。


    那一日的藍雲降雨,萬物複蘇,成了一段神奇佳話,這個國家後來便改名為了藍雨國,後稱為雨國。


    而蚩閔君也因此被天帝封為了上神,但大家已經叫蚩閩君叫習慣了,不過對於稱呼之類,嗤閩君好像都不介意,大家便依舊喚他蚩閔君,但心中尊著他是上神便罷了。


    幾年的時間便從仙君一躍到了上神的位置,這是天界從未有過的先列,要知道有些神仙可是飛升了萬萬年都還未能有坐到這個位置的。


    不過大家也對蚩閔君飛升如此之快無任何意義,因為這是人家該得的,且不說他法力本就高於眾仙,旁人完不成的任務都隻有他能完成,就說那用血化雲降雨的一手,也是旁人做不到的,卻是令他自己元氣大傷不說,要不是天帝來的及時,將之帶走,怕是蚩閔君此番也要神魂消散。


    他的血既然能化雲生雨,身體構造自是與旁人不一般,這般流了許多的血,竟是像旁的神仙靈力一分分流失一般。危險至極。


    像他這般為了不過能活短短數十載便魂歸自然的凡人拚命的,眾仙自以為自己做不到,所以才很是佩服他。


    寰天帝卻是責怪他,做事太過極端,不將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蚩閔君卻道:“我隻是……”隻是什麽他沒有說出來。


    但是邀月卻仿佛能聽到他的心聲一般,聽到了他後麵的話。


    隻是不想看到你愁眉不展,想要你高興罷了。


    一直以來寰天帝在蚩閔君心中都是溫柔的笑著,從來不會緊鎖眉頭,不會有煩心事的存在,他喜歡看到這樣的寰天帝,所以他便盡力讓他保持著這種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困擾的模樣。


    他的一生中,遇到最溫柔的人是寰天帝,過的最開心的一日也是因為寰天帝,所以他願意為了寰天帝做任何的事,哪怕隻是為了討他一個歡心也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


    卻從不要求寰天帝給他任何的回報。


    他對寰天帝的這種感情並不是情愛,也不是親情,亦不是友情,似乎隻是在保護著心底的美好罷了。


    不過寰天帝也待極好,教他識字,教他琴棋書畫,也時常帶他去人間遊曆,還在修煉上提點他。二人相處猶如父子,卻勝過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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