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魔界,邀澹寢宮之中,觀世鏡前,坐了兩個人。


    “濟蒼此舉,可真是叫人意外。”邀澹微微噙了一口茶,饒有興致的道。


    在血洗了百羲門後,他便將觀世鏡與百羲門之處鏈接,故而如今才能看到這樣有意思的畫麵。


    “批郤導窾,倒可迎刃而解。”離魈旁邊的茶水從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動過,他麵色冷淡的道:“不過,他這招倒是給了我們一個可趁之機。”


    “你的意思是……”邀澹聞言,眸光微動,心中已然有了算計。


    離魈看著觀世鏡中,已然爭搶得頭破血流的一群猴子,接著道:“如今的天界已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隻要玄天不出手,就憑濟蒼那點道行,你想要拿下天界,不過是探囊取物。”


    “可玄天終究不是個定數,倒不知他到底是個什麽態度。”邀澹微微皺眉,頗為忌諱的道。若不是因為顧忌玄天,就憑他如今的勢力,早就殺上天界了。


    哪裏還需要等月兒……


    “且先看他管不管這次的閑事罷。”離魈忽然伸手端了旁邊的茶盞假裝喝茶,擋住眼睛中,剛剛一瞬間跳出來的情緒。


    其實若想玄天不要插手,有一個人或許可以說服他,但是……他不想她再與玄天有什麽關係了。


    其實邀澹也想到了這個,那便是讓邀月從中作梗,以玄天對她的重視。說不定真能讓他不再管天界。畢竟百年前,他不也這麽做過嗎?


    想來,邀月在他心中的地位,必是不低。


    可礙於離魈的原因,他隻得打消這個念頭。


    “最近怎麽沒看到那個經常跟著你的尾巴了?”離魈抬起頭,將茶盞放回桌上,適時的轉移了話題。


    “你問的可是阿棠?”邀澹配合他的道:“最近有些重事,本尊一人難以應付,所以派他去做了。”


    “是嗎?”離魈不置可否,反正他也不是真的關心一個小小的魔族護法,不過是不想邀澹有心思思考多餘的事,故而隨便問問的罷了。


    這邊兩人心中各懷鬼胎,百羲門那邊,一眾上仙已經將百羲門中的財物寶物搜刮得幹淨幹淨了。


    可是得到的好處少的人,自然不滿別人得到的太多,所以便又開始從他人身上搶奪了起來。


    外圍收拾著百羲門中弟子屍體的天兵天將見了此場景,紛紛嚇得飛了開去,畢竟一群上仙鬥法,可能一個不注意,就會誤傷到他們這些小蝦米的小命的。


    一個天將覺得再這麽下去,恐出大事,故而趕緊傳音了他們的將軍,鏡瑞。


    “鏡瑞將軍,您快來百羲門勸勸吧!”


    彼時,鏡瑞將軍剛拉上被子,準備補個小覺,聞言,麵無表情甚至帶了絲不耐煩的問道:“出什麽事了?”


    那天將道:“百羲門這不是被魔族滅了嗎?一群上仙隨著天帝前來查看情況,您沒來是沒看見啊!剛剛天帝在的時候,他們一個個的都一副大義凜然,悲天憫人的模樣,如今天帝一離開,他們就開始爭搶這百羲門中的寶物,已經打起來了,好幾個上仙都受了傷。我等小兵小將的也沒資格去勸,而且也勸不了,您快來幫忙勸勸罷!”


    “哦。”鏡瑞聽完,毫無表情的哦了一聲,而後眉頭忽的蹙起,甚為不悅的責備了那個小天將,“就為了這麽點小事,你便來擾本將軍午睡?”


    小天將:“將軍恕罪,這……”


    那邊鏡瑞已經切斷了傳音。


    天大地大,都沒他睡覺大。


    小天將呆呆的立在原地,看了看那邊打得烏煙瘴氣的場景,又想了想剛剛他們將軍說的話,隻覺得哭笑不得得很。


    怎麽在他們將軍眼中,上仙之間內哄私鬥這等大事,竟還比不上他睡覺啊?


    罷了罷了,既然將軍與天帝都不管這爛攤子,他們也沒多管閑事的道理,撓了撓頭,那小天將便遠遠的躲開了。


    宗連翹不是任何上仙的對手,無法參於爭搶,隻能趁亂偷偷跑到了樂羲魂掌門的屍體旁邊,飛身過去,將他身上的玉佩扯了下來裝進儲物法器中,而後又在他身上搜出了他的一兩樣好東西,便趕緊駕雲回了天界。


    坐在觀世鏡前的邀澹見此,唇角微微勾了勾,眸中閃過一抹森冷笑意。


    樂羲魂這個掌門當得可真是失敗啊,不僅因為收了宗連翹為門中弟子,被滅了滿門不說,如今死了,屍體尚未有人收,身上的法寶卻被這位弟子覬覦。


    不過正好,邀澹還怕她不拿呢。


    宗連翹一回天界,便直接回了宗山仙府,一進門,便因身上不幸被某個上仙的術法傷到而再支撐不住,跌坐到地上。


    本想開口喚人來攙扶自己,可一抬頭,便見庭院中滿目狼藉,養在院中的靈花靈草不翼而飛,隻剩些殘枝斷葉飄落在地上。


    她心中一驚,趕緊喚了一聲,“來人!”


    見無人應答,她又想再喚一聲,卻忽然聽到她父君的聲音自大殿中傳了出來,帶著透骨的涼意與淡漠,“連翹。不必叫了,那些個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早已在聽到說百羲門被滅之時,已經卷了府中有值之物離開了。”


    “什麽?這群叛徒!怎能這樣!簡直是不想活了,我宗山仙府的東西竟然也敢偷,我這就去將他們抓起來懲治!”宗連翹氣的都忘了自己身上的傷了,站起身就想要出門,卻是被宗係叫住了。


    “連翹,罷了,便隨他們去吧,待父君重塑仙體,將失去的修為修煉回來,自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宗連翹聞言心中的火氣卻並沒有消掉,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宗係想要重塑仙體,是多麽難的一件事。


    即便有洗髓丹在手,也隻可保他將那凡胎肉體之身洗出幾根仙經,能多活個百千年罷了,可想要重塑仙體,卻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連上一任天帝寰天帝都沒能做到,隻能迎接自己的大限到來。


    百萬年中,也就一個玄天上神重塑過仙體,但那是因為他本身便生於天地之間,而且有大功德在身,本就被蒼天厚愛,即便眾仙不合力給他捏個仙身出來。以他的本事,也可自己再生一個。


    不過就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宗連翹走進大殿之中,看著主位上那個皮包骨頭,形貌狼狽醜陋的耄耋老者,想著今日在百羲門所受的屈辱,心中便忍不住起了一絲怨懟。


    若不是父君他那日沒事幹往凡界跑,也不會遇到邀月,更不會變成如今這副鬼樣子。


    他要還是以前的那個宗係上仙,她何至於今日被人欺負成這個模樣啊?


    她想這些的時候,已然忘了之前慶幸他出事,她回來看望他,逃過一劫之事了。


    宗係並不知宗連翹心中如今已對他失望甚至厭惡透頂了,依然還是擺著自己上仙父君的那份架子,坐在位置上,姿態端莊的品茗。卻不知自己如今這副模樣,再做這樣瀟灑的動作有多麽的違和難看。


    忽然感覺到一陣靈力波動,宗係猛地抬起頭,精準的看向宗連翹所在的位置,麵上露出幾分欣喜神色,急忙問道:“連翹,你可是得了什麽好東西,快,拿過來給父君看看!”


    宗連翹聞言,臉色大變,趕緊捂緊了自己的儲物法器,這東西明明在她的儲物法器裏,父君為什麽都這般模樣了還能感覺得道?


    而且他已經瞎了,還能看個什麽?


    “我身上哪裏有什麽好東西啊,父君莫不是出現了錯覺?”宗連翹往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盯著他。


    他如今已經是個廢物了,不能為她做什麽了,百羲門又被滅了,往後她的仙途勢必十分艱難,她得給自己留點底。不然說不定哪一日也隻能淪為這天界人人可驅使的仙娥了。


    宗係聞言,眉宇間瞬間現出一絲戾氣,聲音也從剛剛的欣喜轉為了冰冷,“連翹,你這是想要違抗為父了嗎?”


    “父君,女兒怎麽可能會做違背您的事情呢?實在是我身上根本沒有什麽東西啊!”宗連翹皺眉,眼神也是冰冷了幾分。


    “沒有什麽東西?你莫不是忘了你的儲物法器是為父在你千歲之時送你的生辰禮了?為父尚未與它解契,自是能感覺到它裏麵裝了些什麽!”


    宗連翹怔然,這才忽然想起來這回事。


    她的儲物法器雖然已戴了幾千年了,但卻是一直都不屬於她,她雖然可以用,卻不是它的主人。而宗係一直沒有與這儲物法器解契的原因,也並不是因為舍不得給她,而是方便於有什麽好東西都可直接在千裏之外,存於這儲物法器中,好讓她可直接拿到。


    本是十分利於她的原因,可而今卻成了坑她的東西。


    宗係在說完那句話後,也沒有等宗連翹回話,直接便念動了法訣,將那儲物法器收了過去,而後打開,從裏麵拿出來了一塊玉佩。


    他雖然是確實是看不見了,但那雙手卻是摸過無數寶貝的手,自然是能感覺得出來這是個上乘的好法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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