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收到通秉匆匆趕來之時,孟德已經不省人事。而邀月也一直保持著半跪姿勢握著孤軍,不再發一言。


    因著她頭垂著,頭發擋住了臉,所以叫人不知道她是死了還是還活著。


    天帝麵色沉重,趕緊施法想要關閉五雷虛眼,卻是根本關不了,不僅關不了,大概因為這五雷不是他開的,所以他的強行幹擾,反而激怒了五雷,令它們更加肆意橫行,不受控製了起來。


    雷電比之前劈出的更快更狠,直劈出了擂台之外。一個站得近的小仙運氣實在不好,正好便被那道劈出-台來的雷電擊中,瞬間便神魂離體,這位不幸小仙好巧不巧的,竟就是枉秉。


    眾仙見此,紛紛惶恐起來,趕緊各自捏訣飛走,不敢再看戲。


    他們苦修正道幾十載,好不容易才修得正法,超脫肉體凡胎,飛升九重天界,做那人上之人,又怎舍讓自己再失去這得之不易的道行?


    那五雷似乎是長了眼睛一般,見眾人逃竄,竟直直追了過去。一瞬間,周圍的圍觀的眾仙都作了鳥獸散,有好心者,還順帶將枉秉一起帶走,唯獨剩下五雷台上,不省人事,不知是死是活的孟德與邀月,以及站在五雷台邊,靜靜看著邀月的天帝。


    濟蒼緩緩走道邀月旁邊,那道還劈在邀月身上的雷電瞬間便收了起來,不再降落。


    濟蒼伸手扒開邀月被血染的濕漉漉的頭發,她臉上也有幾道血跡,但他卻豪不嫌棄的伸手撫-摸著她精致的臉龐。


    她眼睛是閉著的,睫毛如一對小扇子般很美,嘴唇緊緊抿著,像是再努力克製著巨大的痛苦一般,叫人看了十分憐惜。


    濟蒼麵上也浮現了三分不忍,但眼中卻是冰冷高傲,“你看你,明明可以做這天下蒼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主,如今卻是落得這副模樣,叫本座看了,真真是不忍,他有什麽好的?你竟為了他做到這般地步。本座是這九天之主,萬生都該向本座跪拜,有哪點不及他?你竟不選本座。”


    邀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仍舊一動不動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倒是他身後的孟德,竟還活著,殘留了最後一絲神魂,奄奄一息的朝他伸手,“天帝,天帝……救救我……”


    濟蒼麵無表情的微微側頭,沒有看向他,眼神冰冷無情的微垂著,薄唇淡淡道:“安榮,你做的很好,不過如今你修為全失,境界皆毀,已經沒用了,便安心去吧。”


    他話音剛落,一道天雷落下,直劈到孟德身上,孟德瞳孔急縮,滿眼都是不敢置信,嘴巴張了張,卻是什麽都沒來得及說,便慘叫一聲,最後一絲神魂瞬間煙消雲散。


    天帝繼續回頭看邀月,手掌從撫-摸她的臉改為撫-摸她閉著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撫-摸著什麽珍寶一般,愛不釋手,“明明那麽痛,那麽不甘心,你為什麽還是不肯落淚?”


    耳尖微動,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濟蒼猛退到雷台之外,嘴角有血跡緩緩流下,伸手做出想要關閉雷台的舉動,卻是因著有傷在身,心有餘而力不足。


    遠處一道白影順息而至,一過來,見到雷台上的情景,眉頭一皺,便直接運起靈力,強行關閉九天雷台。


    “咳咳咳!”天帝連連咳嗽,咳出一口血來,臉色蒼白,卻帶著慶幸笑容的對來人道:“本座正不知如何是好,幸而玄天你回來了。”


    玄天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快步向雷台中的邀月走去,卻在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猛地停下步伐,僵硬的呆呆站了片刻,才走近她,傾身-下來,伸手輕拂上她的臉龐,手卻抖得厲害。


    她的臉龐蒼白得沒有溫度,甚至連一絲活著的氣息也無,仿佛已是一具屍體了一般。


    “邀月。”玄天低低叫了她一聲,聲音卻嘶啞低沉得厲害,語氣中甚至透著害怕和顫抖。


    天帝也跟著走了過來,冷眼睨了他的背影一眼,而後走到孟德身旁,伸手假意查探他的傷勢,少頃猛地轉頭,焦急的對玄天道:“玄天,本座查探不到安榮的元魂與神識,似乎……似乎已經……”


    玄天頭也沒回,隻淡淡道:“他已魂飛魄散,無力回天。”


    天帝猛地一驚,眼中悲切頓現,“怎會……怎會如此……”


    玄天沒有再說話,伸手去扳邀月握著孤軍的手,卻是怎麽也掰不開,他又怕傷著她,所以不敢強行用力,片刻後,他無奈的低聲道:“放手,我帶你回上玄宮。”


    明明已經沒了一絲生氣的邀月,在聽到這句話後,卻是神奇的鬆了手,然後身體便像是失去了支柱一般,猛地倒向他。


    玄天緊緊抱了她一下,嘴唇在她頭上輕輕落下一吻,而後將她抱了起來,往外走去,天帝急急開口道:“玄天,邀月公主傷勢如何?”


    玄天身影猛頓,聲音迷茫而無力的說了四個字:“我……不知道。”


    她像是已經死了一般,無一絲元魂神識在體,可他又覺得她或許還活著。


    她怎麽可能死了呢?


    她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呢?


    他走之前,她還好好的坐在上玄宮的亭台中,坐在那棵桃樹旁邊,灼灼桃花將她的麵色映得十分紅潤,看起來是個十分鮮活的人兒。


    他抱著邀月一步步走出九天雷台,然後往上玄宮的方向趕去,濟蒼見他走遠,這才放開了孟德的屍體,然後從袖中掏出一方手帕,狠狠的擦著沾了孟德血的那隻手。


    正要擦另一隻手時,他卻忽的頓了手,想起來,這是邀月的血,而後將手指伸到唇邊。伸出舌頭-舔-了-舔,眼中瞬間閃過一抹滿意與貪婪。


    這血味道真不錯。


    可惜,屍體被玄天抱走了,不然若是將她的屍體收藏起來,放進浮生棺中保存起來,日日喝上一口,該是何等美味佳肴啊。


    “枉秉,將本君房中所有丹藥拿過來!”一走進上玄宮中,玄天便急忙道。


    可他的話說出去許久,都未有人回應,很明顯枉秉不在上玄宮中。


    他也沒有多想,直接便抱著邀月去了後院房中,而後將她放在房中的床上,然後便打開了房中的機關,一瞬間,原本空落落的幾道牆麵,咻的翻轉,一排排櫃架轉過來,上麵琳琅滿目的擺放著許多的瓶瓶罐罐。


    玄天伸手便拿了好幾瓶,然後走回床邊,打開蓋子,將瓶口輕放在邀月唇邊。


    少頃,卻又將丹藥倒出來,直接往邀月口中塞。


    這等上品靈丹,平時其實根本不需要如此,隻要挨近人體便會自動化為氣體進入對方口中,可若是它無法自動化為氣體,便說明是查探到對方已經藥石無醫了。


    可她嘴唇緊緊抿著,根本塞不下丹藥,玄天麵上閃過慍怒,冷聲斥責的道:“你又不肯乖乖吃藥了是不是?”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用‘又’,明明她在他麵前基本都有好好吃藥,從沒任性過的。


    可他沒有心思卻深究這些,將那丹藥放在自己唇邊,那丹藥瞬間便化為了氣體,玄天用靈力將那氣體包裹起來,不讓它進入自己的身體,而後吻上邀月的唇-瓣,將那氣體渡進她的體內。


    見能渡進,他眼中閃過淡淡的欣喜,然後將其他丹藥也如是喂進她體內,但仍不見效,他伸手,那些在櫃架上的瓶瓶罐罐便一瓶接著一瓶的飛了過來,飛進他手中,待他用完一瓶,另一瓶便接替上。


    丹藥都喂去了一大半了,她的身體卻還是沒有一絲溫度,玄天眼中浮起暴戾,一揮袖,將牆上剩餘的瓶瓶罐罐盡數打翻。


    明明隨便一瓶,都可生死人-肉白骨,能令一個沒有修為之人可直接飛升,能令一個低階小仙飛升上仙,可卻連讓她睜一下眼睛都辦不到,全是無用之物。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醒過來?”玄天將邀月抱進懷中,一邊為她渡靈力,一邊幹澀的問著,“你們魔族不是治愈能力非常強的嗎?無論多重的傷,都會自己愈合,失去了身體的任何部位,都可長回來,為什麽卻連醒過來都做不到?”


    他不信她的元魂會那麽輕易的便破散,小小的五雷罷了,便能奈她何?


    他不信……不想去相信。


    “你不是喜歡寶貝嗎?隻要你醒過來,我便將我所有的寶貝都送給你。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玄天開始利誘。


    但邀月仍是不動彈,身體連點回溫也無。


    “你若再不醒來,我便去踏平了魔界,將你哥哥殺了。再將那個叫秋棠的護法也殺了,讓他們去陪著你。”利誘不成,他便開始威逼。


    可威逼利誘,卻都不能叫她睜一下眼。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悲哀,塵劫自己飛了出來,在床邊轉了圈,然後用劍穂去扯邀月的衣服,像是也在喚她一般。


    “嗡嗡嗡嗡嗡!”


    你快醒過來啊,再不醒過來,我就去把你種在庭外的那棵破樹苗給砍了。


    “你敢!”玄天忽的轉頭,冷冷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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