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笑芙一死,文獻莊裏的一群精怪便不成氣候,無法再附身其他物體之上,而現在莊裏的活人又全是修仙者,它們更近不得身,於是開始瘋狂逃竄,一群弟子趕緊分頭將這些魂魄都收了起來。然後現場擺了陣超度了。


    說到底,它們都不過是在執念未消,未第一時間去九幽冥府輪回,迷茫逃竄時被抓來控製住了的無辜鬼魂而已。


    事畢,大家都還有些夢幻,本以為那夫人是個棘手的,今日怕是在劫難逃,卻沒想到死的那麽的莫名其妙。


    最覺得不真實的怕是雲凝與卿梧了,因為他們二人是唯一親眼目睹霖笑芙自殺的在場者,看著她自己挖了自己的心,自己爬進棺材然後自焚。


    此一行仿佛就是一場鬧劇一般。驚心動魄又讓人覺得仿佛隻是做了一場噩夢般。


    隻有醒過來後的邀月,並不覺得這是個夢。


    走進密室,看著之前放棺材的地方,現已剩下一堆黑灰,忍不住有些惆悵。


    這對夫妻,明明互相愛著對方,最後卻一個因愛而死,一個因愛生恨,一個魂飛魄散,一個挖心自焚。


    愛究竟是怎樣的感覺?能讓一個人甘願犧牲,讓令一個失去了活著的意義。


    邀月覺得自己似乎懂一些,但又不是很懂,人世間的情情愛愛真是難以理解。


    一行人在文獻莊裏又休息了兩日,便才啟程。


    待眾人都出了文獻莊,但沒走多遠,那文獻莊便突然崩塌了起來,似是地震了一般,房屋傾倒,道路坍塌,花草樹木瞬間枯萎後紛紛陷進土中。待歸於平靜時,看著那片廢墟,任誰看了都絕對想不到,曾經這裏有一個很大的山莊,山莊中有過一對舉案齊眉的夫妻。


    邀月收回了做法的手指,她雖無法感同身受他人的情情愛愛之事,但還是覺得有些惋惜,不想他們死後再被打擾,所以便幹脆將這文獻莊長埋地下。


    這人界歸天界管轄,真想不明白,天界的人都是什麽變態,給人安排這樣的命運。


    不過也輪不到她一個魔族的來管,此行也不算沒有收獲,感受著體內滿滿當當的力量,邀月終於覺得自己又活了。


    “江姑娘,身體如何了?”五隕忽然走了過來,關心的問道。


    邀月伸了個懶腰,懶懶散散的道:“睡了一覺,感覺神清氣爽,好多了。”


    五隕又道:“還未感謝姑娘之前出手相救。”說著,朝邀月作了一揖。


    邀月不甚在意的道:“不客氣,不客氣,救你也是為了救我,我那時候虛弱得很,沒力氣動彈,若你出了事,誰給我結防禦陣?”


    “……”五隕。


    這姑娘的意思是,若不是為了自保,她或許會對他見死不救?


    不過無論如何,她救了他是事實,那時候他本以為自己死定了的……


    “若姑娘日後有需要用到五隕的地方,請盡管開口,五隕絕義不容辭。”


    “好說好說。”邀月胡亂的點了點頭,其實並沒有將這話放在心上。


    “不是說這一代魔氣衝天嗎?怎麽沒感覺到?”


    “怕是已經有人先我們一步了,那彎棕牛獸的晶核已經不在,想必也是被那夥人先劫走了。”


    “既然師叔讓我們來這裏,那便事先已通知了各大門派,此地歸我們管,誰那麽大膽竟然跑來我們地盤上搶東西?”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隨之,一隊穿著紅色服侍的人走了過來,這行人身上,無論男女都是一身的金飾妝點,火紅的門派外袍上繡著神情睥睨眾生傲慢狂妄的鳳凰圖案。


    亦如它代表的門派——璿璣門。


    “璿璣門的人,他們怎麽也到這裏來了?”身後,有臨山弟子小聲議論起來。


    “反正遇到他們準沒好事。”


    “真是冤家路窄。”


    雲刀山莊八卦的弟子問臨山弟子道:“哎哎哎,聽說你們臨山近來與璿璣門似乎有些過節,是不是真的?”


    那個弟子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麽。


    璿璣門的人也很快發現了這一行人,紛紛看了過來。


    為首的其中一人,不屑的看著他們道:“雲刀山莊和臨山的人?”


    另一人手裏拿著鞭子,走到了一群人麵前,一臉傲慢的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難道不知道這一片已經歸璿璣門管轄了嗎?”


    “歸璿璣門管轄?”柳肖睿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般,扣了扣耳朵,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是你們璿璣門的人還沒睡醒呢?還是我耳朵出了點問題?璿璣門的手什麽時候都能伸到雲州以外的地方來了?”


    “你竟敢對我璿璣門不敬!”那人瞬間就劍拔弩張了起來,手裏的鞭子在地上打出“啪”的一聲巨響。


    “之前聽聞婆羅門內鬥時,你們璿璣門便開始自詡仙門之首,本還以為是謠傳。如今看來,你們確實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雲刀山莊的柳風也站了出來冷嘲道。


    “看你們這個樣子,似乎不久之前才剛戰鬥過,這一代的魔氣消失,以及我們路上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具彎棕牛獸的屍體,是因為你們吧。”一個尖細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眾人看去,很快就有臨山的弟子認出了說話那人,邀月看了兩眼,也認出來了,主要還是這個人的臉讓她印象有那麽一丟丟的深刻。


    此人便是之前在臨山時,璿璣門的秦竟重偽裝過的凝雪。


    想來此時的凝雪,是凝雪本人了。


    倒是與秦竟重偽裝成的那個別無二致,無論是身形還是眉眼之間的那股輕微的戾氣都如出一轍。


    既然她來了,那說不定華霓裳和凝香也來了,邀月往一群人中看了看,沒看到那兩人,還有點失望。


    她還挺想再看看潑婦罵街的。


    “不錯,是因為我們,不知璿璣門有何賜教?”柳肖睿笑笑的道。


    凝雪將頭轉向一邊,不去看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冷冷的道:“此次,師叔命我們來取彎棕牛獸的晶核以及將這附近出現的魔族帶回去,彎棕牛獸既是你們殺的,那魔族以及晶核也應該就在你們手裏,你們識相點將東西雙手奉上,我們今日便也不會為難你們。”


    柳風膛目結舌的接道:“你的意思是,你師叔讓你們來的這裏,所以這裏的東西都理所當然該是你們璿璣門的?”


    “哼,那是自然。”那個拿鞭子的男人傲嬌的冷哼了一聲,理直氣壯的道。


    “若是我們不給,你們還準備強搶不成?”卿梧冷笑了起來。


    “你們臨山上次與妖族為伍,陷我璿璣門長老於不義,我們到現在都還沒對你們動手,已是高抬貴手,別再不知好歹。”雲凝看著他,頗為不滿的冷聲道。


    雖然那日她沒有在場,但也聽凝香說過大概,她心裏一直對臨山窩著一團火,這次主動請纓出來曆練,就是為了能在遇到臨山的人的時候,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但奈何現在雲刀山莊的人也在場,那便不宜動手了。但若是雲刀山莊的人敢與臨山同出一氣,那他們也沒必要手下留情。


    卿梧都給氣樂了,“你們璿璣門的長老偷了人家妖族的東西,還想拉我臨山的人出來背鍋。我們掌門不僅沒有跟他計較,許他隻要肯交出人家東西,也可保他一二,奈何他還厚臉皮的不肯還,難道要我臨山以眾弟子以性命為代價,去保一個賊人?真是可笑。”


    “你!”凝雪氣得臉上戾氣橫生。


    “雪兒,你跟他們費什麽話,反正他們現在看起來狀態都不是很好,何不直接一鍋端了便是了。”


    “看來你們璿璣門是囂張太久,很久沒吃過苦頭了,才敢如此不要臉皮,張口閉口不是威脅就是強詞奪理。”一直沉默的雲凝這時候出了聲,直接走到了卿梧身前,不屑的看著凝雪道:“那今日我便替你們師尊好好教一教你們做人的道理罷。”


    “哼,大言不慚。”凝雪根本不把雲凝放在眼裏。


    雲凝拔出刀,眼神忽的一凝,一道劍氣已飛了過去,凝雪抬劍抵擋,感覺到了對方修為境界似乎不是普通弟子,微微皺了皺眉。


    因為雲凝經常四處遊曆的原因,再加上,每次陪華霓裳去臨山的都是凝香,而她隻是偶爾才去,故而並不認識雲凝。所以剛剛才將她當做臨山新入門的弟子,沒放在眼裏。如今看對方實力不俗,她便謹慎了起來。


    “哪裏來的黃毛丫頭,敢如此大放厥詞,待會兒可不要哭著鼻子,向哥哥討饒。”對於雲凝剛剛的劍氣,璿璣門唯一一個沒擋也沒躲的人,這時候開口道。


    他便是一開始就以一副不屑姿態看著雲刀山莊與臨山的人,此人乃是璿璣門掌門門下第八子,華霓裳的師兄。也是此行璿璣門的帶頭人。


    這人修為境界不低,但是卻長得一副賊眉鼠眼模樣,讓人看了就沒甚好感。偏生還一副色咪/咪的模樣打量著雲凝。


    柳肖睿對於他的眼神,十分的不爽,眉眼沉了下去。卿梧也是氣得不行,捏緊了拳頭,都忍不住想要上去給他臉上幾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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