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一聲不吭,落下眼簾看著手中的袋子,像個聆聽者,關萼接著說:"你們失敗的婚姻大部分錯在桑岩,他把家庭和婚姻處理的一團糟,這點我承認是他不對,但是靜下心來你想想,難道你就一點錯沒有?他在外麵和那個小明星傳緋聞的時候,你做了什麽?他誤會你的時候,你又說了什麽?你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說。我的弟弟我了解,他是個從小缺乏愛的男人,他用一副堅硬的外殼武裝自己,長年縮在陰暗的角落,乍一看上去他無堅不摧,無所不能,要事業有事業,有財富有財富,實則他的殼裏麵就跟蝸牛一樣是個軟體動物,他也需要關心,需要愛,需要關注,這些身為妻子的你給過他沒有?"


    "我說這些沒有偏袒他的意思,完全是衝著我了解他的一麵去分析,你不愛聽或是覺得我說錯了,暫時不要否認,你回去好好想想。我承認我是心疼他,以前對你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但是今天這些是我發自肺腑的真話,我是真心希望你們能和好,用我媽的話說我是為人妻子,當媽的人了,我見過的經曆過的應該比你多。昨晚桑岩說不治了,我當時就看出來你比我還著急,你在商場上混的人情緒比我能控製,瞬間變的那麽慌亂,傻子都看出來你對他的感情,因為你還愛著他,在乎他,在乎到連自己都控製不了。"


    "桑岩雖然車禍失憶了,但是他對你是真的關心,你可以仔細想想最近他幫了你多少忙,如果他的潛意識裏對你沒有半點感情,他又怎麽會這麽盡心盡力的幫你。你說他這次腦部受傷與你有關,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卻能猜的出來他是為了你才讓自己受傷的。過去的事誰對誰錯都成過去了,我希望你考慮的是判斷一下要不要再給他一次機會,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米婭臉上沒有變化,沉靜如水,唯有抓著塑料袋的手攥緊到關節突出,慢慢泛白。


    關萼說完看了米婭一會就走了。


    VIP病房內設備齊全,有個用餐的桌子,不大,夠三四個人用,米婭把早餐拿出來,掀開蓋子,滿室都是食物的香味。


    秦桑岩瞥了眼標有"立興記港式粥店"字樣的餐盒,撕開一次性筷子,他喝了一口粥,看米婭過於沉寂的臉,眼中是擔心,低聲問:"昨晚沒睡好,不舒服?"


    "沒有,挺好的。"她淡淡答,默默吃完早飯,把一次性餐具全收拾好扔到外麵垃圾桶去,恰巧遇到了從電梯裏出來的秦桑岩的助理。


    "程小姐早。"助理似乎挺驚訝,這麽早會在這兒看到米婭,呆了呆才打招呼。


    "早。"米婭淺笑著撥了撥頭發,自從關萼說了那段話後,她仿佛也覺得自己對秦桑岩超出了一般的關心,以至於助理此時看到她的眼神也有些怪異。


    助理手裏提著兩隻大的公文包,還是很有風度的打開門,讓米婭先進。


    米婭低聲說了句謝謝,助理進去後徑自走到沙發那兒,把公文包擺在茶幾上,摸出一疊疊的文件,又分類出最要緊的遞給秦桑岩。


    秦桑岩翻看了一頁,抬頭微笑著對米婭說:"剛才醫生來查房,說有護工空出來了,會給我安排一個,上午沒什麽事不如你回去休息。"


    "那我下午過來。"米婭點點頭,拿上包走了。


    助理發現秦桑岩陷入沉思中,盯著文件的第一行字足足看了有一刻鍾。


    米婭走出醫院住院部大樓,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關萼的那通話在她心中投下了不小的重量,頭腦到現在還是懵的,腦海裏有個聲音在吵架,一個說,關萼說的不錯,別不承認了,就算這次你是為了報答他的搭救之恩,你在廣州海上不顧一切的跳下去救人又算什麽呢?當時那麽多人在,還有專業的潛水員,再怎麽樣救人也輪不到你,為什麽你當時那麽慌張,像丟掉了最珍貴的東西一樣?


    另一個聲音又說,人都有同情心,不得不承認你和他生活過三年,以前又暗戀過他那麽多年,在不知不覺中他成為你生命或是記憶中的一部分,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他始終存在,除非你像他一樣失憶,所以,救人隻是下意識的行為,與愛不愛無關,不要胡思亂想了,不要被關萼的話攪亂了心神,你現在做的事很正確,知恩圖報是一個人最起碼要做的。


    伸手招計程車,本想報上程宅的地址,又一想萬一碰到薛璟譽怎麽辦,她現在越來越怕見到他,怕自己說出絕然的話。於是改報出程氏大樓的地址。


    在辦公室相連的休息室睡了個午覺,手機開始鬧鈴,她趕緊醒來,這是午睡前特意設的,下午兩點半手機就要開始了,她要提前趕過去。


    動手術的是全國有名的腦科專家,米婭趕到時看到一眾專家正一一主動與秦滔握手,秦滔旁邊站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陌生女人,關萼夫婦在旁邊微笑以對,米婭不禁猜想秦滔之所以知道秦桑岩要動手術,恐怕是與關萼有關,早上關萼說有事情要辦,八/九不離十應該是這事。


    專家們前後進了手術室,手術開始,米婭發現自己又開始緊張,開顱手術可是大事,非同小可,當年神醫華陀醫術高明,曹操一聽說要開顱,嚇的半死,華陀至此招來殺身之禍。


    等等,她在亂想什麽,米婭用力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視線碰到關萼銳利的眼神,抿了抿唇扭開臉。


    手術室上方有時間顯示,時間過去三個小時了,手術室的門還沒有打開的跡象,米婭心中七上八下,注意到秦滔也開始緊張,來回踱步,那個陌生女人低聲說:"老秦,別這麽走來走去,我眼睛都花了,這麽多專家在,桑岩會沒事的。"


    秦滔不吭聲,仍來回走。


    米婭聽著陌生女人的語氣判定這女人和秦滔的關係非同一般,有可能是續秦夫人之後秦滔續的弦。


    手機鈴聲響起,所有人緊繃的神經頓時被這鈴聲撥了一下,米婭窘迫的站起來走到偏遠的地方接聽。


    "婭兒,五點半了,你還在程氏嗎?我去接你。"


    "璟譽,對不起,我有事欺騙了你。"米婭緩緩的說:"上次秦桑岩救了我和綿綿,他的頭被打到有淤血,現在他在動手術,人還沒有出來。"


    "你的意思是你昨天和今天都守在醫院,怕他有事?"薛璟譽的聲音過沉。


    米婭語氣微澀:"璟譽,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說到底我不該瞞你,但是他的情況危急..."


    "所以你一天一夜陪在他身邊,卻欺騙我說你在朋友家過夜,你這樣有意思嗎?"薛璟譽一字字的說,聲音僵硬充滿情緒,又重複了一遍:"你這樣有意思嗎?"


    "我和他沒有任何越軌的行為,請你相信我。"米婭認真澄清,"我隻是單純的想報答,沒有別的。"


    有兩分鍾薛璟譽不說話,沉沉的笑了,笑了會兒收住聲,硬聲問她:"他不出手術室你就不出醫院是不是?"


    "...嗯。"


    "好。"薛璟譽答應的很快,"你父母那兒我會幫你說。"


    沒想到他口吻變的這樣快,米婭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低聲說了謝謝。


    "不要說這兩個字。"薛璟譽說,"今天是你的生日,過不過都在於你,我隻覺得太諷刺了..."


    "璟..."米婭再說什麽,那頭已經掛掉了。


    低頭用雙手撫了撫苦笑的臉,仔細想想自己真是可笑,一邊要對秦桑岩知恩圖報,一邊又對薛璟譽忘恩負義,她怎麽這麽矛盾,前一個傷她那麽深,她還想著報答,後一個愛她那麽深,她卻舍得去傷害。


    感情處理的一團糟,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五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才滅了,秦滔和續弦、關萼夫妻、米婭一擁而上,專家解開口罩從裏麵出來,宣布手術非常成功,眾人這才集體鬆了口氣。


    秦滔、續弦和關萼夫婦去病房看秦桑岩,米婭沒跟上去,她咬了咬唇,走出醫院攔了輛車回程宅。


    剛上車,接到米媽媽的電話:"婭兒,璟譽都到了,你怎麽還沒到啊,公司就這麽忙嗎?趕緊下班,我們都等著你回來吃飯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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