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傅哲宇慌亂地將白露抱在懷裏,急切地大叫:“達令,達令,你堅持住!快來人哪!警衛抓人!”


    現場一片混亂,隻有李參謀長在指揮抓捕槍手。


    大帥傅鴻盛更是氣得猛咳起來,這一次,他咳出了血。


    謝副理正要掩護寧凝離開,一雙溫暖的臂彎,將她牢牢守護在懷中。


    寧凝聞到了風信子花淡香,驚訝道:“哲衍,怎麽是你?”


    再看看台上那個慌亂的少帥傅哲宇,她禁不住想笑。


    還好剛才陷入危險的人,不是愛人。


    傅哲衍恢複了自己本尊身份,帶著銀質麵具,西裝筆挺。


    他警覺地四處查看,搜尋正在企圖逃跑的槍手。


    那名槍手看似慌不擇路,其實直奔寧凝而來。


    他一路快跑,對著寧凝舉槍就打,傅哲衍卻對著他的左側精準點射。


    兩聲槍響!


    正麵而來的槍手,被謝副理一槍結果。


    傅哲衍射中的,卻是槍手左側的一個女記者。


    李參謀長帶人衝上前去,將趴著一動不動的女記者翻過一看,假發脫落,是實打實的男人。


    他手裏有槍,是隱藏的殺手。


    踢開槍手手裏的那把槍,他忌憚地看了傅哲衍一眼。


    白露被驚慌失措的傅哲宇緊急送往醫院,傅鴻盛因為咳血,也跟著住了院。


    事後,寧凝終於反應過來,慶功宴這種好事,哪裏輪得到傅哲衍以少帥身份出席?


    在傅家,他就是替死鬼的命,這樣萬眾矚目的榮耀時刻,全都屬於傅哲宇。


    大賽一結束,他們覺得火車行刺危機已經過去,就讓傅哲宇恢複了少帥身份,站上榮耀的頂端。


    隻是沒想到,這次他碰上了行刺。


    “傻瓜?你也不想想,要是我在上麵,現場有殺手,我會看不到?”傅哲衍無不嘲諷,也隻有傅哲宇會如此大意。


    “可是,你不遺憾嗎?”寧凝忍不住問傅哲衍,“所有的榮耀和軍功都屬於他,你連個替身都算不上。”


    有時候,寧凝真的很想弄出個什麽法子,讓傅哲衍的身份公諸於世,將他創下的軍功,統統正名回來。


    可是,傅哲衍似乎從來都不在乎。


    “寧兒,我不遺憾。如果我存在的意義,隻是為了這些軍功和榮耀,那我和傅哲宇又有什麽區別?”他很認真地說,“如果我想爭名利,傅哲宇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我骨子裏的信仰,想必你都懂。身為軍人,軍功章是一種肯定,但是……”傅哲衍目光深沉地看著寧凝,“馬革裹屍、戰死沙場,也未必不是最好的歸宿。”


    夜色深沉,身後的燈紅酒綠漸漸遠去,兵荒馬亂的喧囂漸漸遠離他們。


    寧凝望著他的側顏,心中疼痛與感慨無限。


    這樣的他,讓她愛到了骨子裏,這才是真男人,真軍人。


    “隻是怕委屈了你。”傅哲衍唯一的遺憾就是,他不能保證自己能與她白頭偕老。


    大戰將至,哪個真正的軍人不眷戀妻子,可是誰都要麵臨將至的生離死別。


    自古情義難兩全。


    他們的相愛太短暫,傅哲衍好舍不得。


    “哲衍,我不委屈。”寧凝說,“能與你相伴一場,不枉此生。若是勉強你醉死溫柔鄉,那我和紅顏禍水有何分別。


    若此生不能與你白頭偕老,我自是今生再無歡顏……但是我會以你為傲,盡全力助你。”


    她拉著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沒有了你,這裏會很疼,很疼……也許疼到我不想活。可是勉強你逃避戰亂和責任,我會殺了我自己。”


    天上的晚星,寂寥而明亮,紗一般的薄雲,柔和而清遠。


    寧凝的眸子裏盛滿星光,傅哲衍看得入神,他心中何嚐不難受。


    “小姑娘,如果我不幸戰死沙場,你千萬不要恨我。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替我好好看看我耀國的萬裏大好河山。”他說,“最好再幫我生個胖娃娃,有他陪你,你才不會孤單……”


    知道大戰將至的寧凝,實在不忍心聽他說下去,隻好捂住他的嘴巴。


    “且惜今朝,不畏將來。”


    寧凝下定決心,一定要和他同生死、共進退,共渡難關。


    既然行刺大難,他們能規避;那麽,一定也能跨過將來的這個坎兒。


    回到住處,傅哲衍抱著寧凝安心入眠,非常喜歡摸著她的刺手短發。


    雖然那頭如雲長發不見了,可是他更加愛她,疼她。


    寧凝心裏始終不安,半夜起床找水喝。


    路過書桌時,卻看見傅哲衍不知道何時寫下的八個大字,蒼勁有力。


    “十年寒霜,熱血未涼。”


    那一筆一劃,都極有風骨,筆墨間具是未酬的壯誌與無悔的決心。


    是的,他的熱血和忠誠,從未因為身外事,有過半點遲疑。


    即使是十年寒霜,亦未能磨滅他的報國之心。


    寧凝將那副書法,小心翼翼地收好,準備帶回上海。


    ……


    經過這場行刺,白露在傅家迅速上位。


    她的槍傷,並不嚴重;可是傅哲宇依然在第二天就登報,宣布與她閃電訂婚。


    咳血嚴重的傅鴻盛,也對白露信賴有加,接受了她的建議,由白露在東瀛留學的醫學導師小原次郎教授,擔任大帥的主治醫生。


    為了方便治療,傅哲宇將白露和傅鴻盛用轉機送回上海,住進了仁濟醫院。


    傅鴻盛的主治醫生小原次郎也帶著助手,入駐醫院。


    由於他在東京醫學院的名聲實在太斐然,沒有人任何人敢對他提出質疑。


    更何況,一向怕死的傅鴻盛本人非常信任他,就更沒人敢提出異議。


    戰事將至,傅鴻盛早就收到情報,他在尋找讓小兒子傅哲宇平安脫離的戰場的法子。


    傅哲衍被他充分利用起來,最近出現在司令部布防的那位少帥,已然換成了傅哲衍。


    這一天,傅哲衍忙完手中事務,和寧凝一起來到醫院探望傅鴻盛。


    表麵文章,總是要做的。


    剛到醫院,他還被護士拉去做了個健康檢查,當然也包括傅哲宇。


    傅哲宇檢查完,就一頭鑽進白露的病房,不見人影。


    傅哲衍卻和寧凝一起走向了傅鴻盛的病房,心情複雜。


    裏麵的這個人,既是他的父親,又是他的殺母仇人,他到底該如何麵對他?


    傅鴻盛正坐在病床上,看他們父子三人的健康檢查報告。


    他看了一眼傅哲衍的血型——o型。


    居然是o型?


    這麽多年來,他倒是從來沒關心過大兒子的血型,隻聽妻子嶽蓉說是b型,會不會是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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