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偷看哦!等你18歲了,才可以打開看。”他笑著說。


    寧凝是個老實孩子,哥哥說不看她就不看。


    她將她最寶貝的儲蓄罐抱了出來,仔細地將哥哥的“補課費”,一張張放了進去。


    楚辰羲捏捏她的小鼻子,“記得將來不可以賴賬哦!”


    寧凝豪氣萬丈地點點頭。


    隻是,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明白,欠誰的都不能欠哥哥的補課費。


    他的補課費,可不是那麽容易還清的……


    為了還清那些小欠條,可是折騰死她了……


    轉眼,幸福而緊張的暑假生活就結束了。


    楚辰羲要回軍校報道。


    寧凝依依不舍地送哥哥,眼淚沒出息地含在眼眶裏,就是不敢落下。


    楚辰羲軍裝筆挺,行李都準備好了,還在不放心地查看寧凝新任補習老師的資料。


    這是第四份資料了。


    前三個補習老師,不是多多少少都和程思雨有點牽連,就是背景不那麽清爽。


    隻有眼前這個師範學院剛剛畢業兩年的範老師,和程家扯不上關係,而且家世幹淨。


    “可惜是個男生,雖然看起來文弱。”楚辰羲不放心。


    寧凝就坐在他對麵,乖乖靜靜的。


    這兩個月,她戒掉了垃圾食品,每天早睡早起,隻玩四十五分鍾電腦遊戲。


    她將言情小說,都換成了課外資料和模擬試卷。


    她按照時間表,嚴格作息;每天都要擠出四十分鍾,去奶奶醫堂裏,學習中醫知識。


    她用自製的蔬果麵膜祛痘,每天堅持請奶奶為她針灸減肥——哪怕每一針紮下去,都會令她痛得齜牙咧嘴。


    至於她的“減肥藥”也很簡單,就是用桑葉煮水喝。


    因為專心在課業上,她也不常去山上找各種植物標本,臉上的皮膚開始漸漸恢複白皙。


    雖然這一切看起來都不如西藥見效快,但是胖寶的臉色和皮膚明顯好轉,人也瘦了一小圈,看起來清秀多了。


    “哥哥,不怕的,一個補習老師而已,又是在家裏上課,能出啥事?”寧凝安慰楚辰羲。


    她反而更擔心哥哥,“哥哥,你平時訓練要小心,千萬別受傷。”


    “哥哥是化學係的,不是實戰科係,不危險的。”楚辰羲再次向妹妹解釋。


    軍校科係眾多,和寧凝想象中的樣子,其實不一樣。


    看這兩隻小的,互相關愛難舍難分,楚奶奶心裏那個樂的啊……


    “羲兒,你放心,範老師也不是第一年教孩子,他在鎮上口碑很好,還教出過高考狀元呢。”楚奶奶也覺得孫兒有點小心過頭。


    “就在家裏上課,有我有袁媽,沒事的。”她催促,“倒是羲兒,回了軍區大院,要躲開思雨那個孩子,人呐,心機不能太深。”


    楚辰羲終於不再糾結,想說範老師雖然年輕,好歹也是重點初中的老師,又是南市師範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人品估計差不到哪裏去,才離開楚家老宅。


    他不讓她送他,卻不知道,寧凝含著眼淚,隔著老宅那一扇扇雕花窗戶,一遍遍地凝望他的背影。


    老宅裏的窗戶,每一扇雕花的花紋都各不相同;寧凝的眼中的身影,卻隻有楚辰羲一人。


    終究是隻能仰望他的背影。


    難道,又是一年之久的分離?


    可是,哥哥還沒走,她的心就已經隨他而去。


    真舍不得。


    哥哥,我一定發奮讀書,考上高中,讓你帶我去旅遊……


    開學之後,寧凝的時間就更加緊張了,中考總是壓得人喘不過氣,所有人都像隻身不由己的陀螺一樣,被動地高速旋轉著。


    幸好有範老師的指點。


    範老師長得白淨斯文,很有古代儒生的風範。


    他講話細聲慢語,上課並不刻板,常常能把複雜的內容簡單化,讓寧凝一學就會,還能舉一反三之。


    麵對寧凝,範老師從不多說一句廢話,每次隻談學業,從不涉及私事。


    在舉止方麵,他更是令楚奶奶無從挑剔——範老師溫和的目光,從不會落在不該落的地方,規規矩矩坦坦蕩蕩。


    連常常盯梢的袁媽,就覺得二少那是緊張過頭。


    寧凝喜歡範老師的地方是——他麵對楚家不亢不卑的態度。


    很有點文人榮辱不驚的風範。


    隻是,年輕的範老師似乎是有點規矩過頭,對寧凝的疏離也有些刻意。


    寧凝是個心大的姑娘,她被程思雨坑成個甜傻白,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扭轉的事兒。


    隻有範老師自己清楚,他在麵對寧凝的時候,為什麽態度疏冷。


    他的家境貧寒,是靠自己寒窗苦讀,才有了今天的鐵飯碗,原本,他是自豪的。


    可是貧困的蘇北農村老家,和江南富庶的小鎮之間的差距太大,讓他意識到,必須多賺錢,才能讓家人也過上好日子。


    所以他才擠出業餘時間出來教補習。


    高門大戶中的孩子,不愛學習目中無人的多的是,偏偏家長還喜歡命令他簽下合同,保證每三個月,就必須令孩子提高多少分數。


    教這個幾個有錢人家的子弟,比他自己在學校帶兩個班還辛苦還憋屈。


    為了比普通人家高出十倍的補課費,他忍了。


    但是他實在沒辦法親近那些孩子。


    直到有一天,他囑咐寧凝自己做練習題時,寧凝注意到了他的憂色。


    “老師,你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


    範斌本來並不想說出實情,但是楚奶奶的醫術聞名小鎮,而寧凝雖然年紀小,卻也風評不錯。


    “最近天氣漸漸寒冷,我在老家的老父親,因為年輕時生活太苦,如今落下個老寒腿,怕是要受苦了。”範斌牽腸掛肚。


    他在蘇北的老家,門縫能有半指寬,一到冬天,掛在門口的毛巾都能結冰。


    “老寒腿啊!”寧凝認真地想了想,最有效又不太花錢的治療方式,“你老家附近有鬆柏嗎?砍些鬆柏枝,用帶刺的鬆柏枝煎水熏洗,保證大爺將來腿腳利索。”


    柏樹枝能驅風濕,治療老寒腿,經濟有效。


    範斌家附近多的是鬆柏——他的父親是墓園守墓人。


    不過他還是不放心,特地去圖書館查了資料,才寫信回家,讓老父親照著寧凝的方法嚐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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