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倆到仁濟堂的時候,張大夫正好在給人做科普,“所以你說,咱們種莊稼,得豆還是得瓜,到底是地決定的還是種子決定的?”


    “那肯定是種子嘛。”來看診的小媳婦回答。


    張大夫一拍桌子,說道:“可不就是這個理?!你種不出瓜來,光扒拉地有什麽用?!還不得看看種子好不好?


    回去叫你男人來,光你一個人看沒用,生孩子,土地和種子都很重要!若是覺得不想給我瞧,咱們這兒男大夫也有。”


    一旁已經成為張大夫小助手的丹燕忍不住道:“要看你們得抓緊,若夫人回了京城,可是一百兩都掛不上號的。


    咱們夫人就是心眼好,支持關縣令重振寧海縣,不然也不會那麽費勁巴拉的才賺你們二三十文的診金的。”


    “行了,”張大夫打斷丹燕,她也是個低調人,平時也不怎麽喜歡用身份壓人,“去吧,這回不收你錢了,下回記得一定帶著男人一起來,生孩子這事兒,光一個人看沒用!”


    那小媳婦略坐在張大夫跟前略想了想,這才站起身來,“那行,明日我再來,帶著我家男人一起來。不過就是怕我婆母話多......”


    “那你讓你婆母來嘛,我解釋給她聽。”張大夫雖然平時凶的很,可骨子裏卻是個熱心腸,感懷於大乾女性生存不易,她也願意略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


    雖是星星之火,可借著風,或許也能燎原。


    那年輕媳婦一聽大夫這麽熱心腸,便說明日一定再來,到時候就麻煩大夫了。


    等到那媳婦走了,張大夫才抬頭看到春丫和徐達正在門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欸?你們怎麽來了?今天你們沒事兒幹啊?”張大夫說著話整理著醫案。


    父女兩人跨入這小小的仁濟堂,醫館裏現在連帶張大夫就三個大夫,兩個藥童,連掌櫃都沒有。


    當初買這醫館的時候,倒是有個老大夫在的,可人老大夫得了一筆銀子之後,直接帶著老婆子回鄉養老去了。


    這寧海縣小,人又窮,照那老大夫看,這鋪子早晚得黃。


    他年紀也大了,也不想在這沒啥希望的鋪子裏蹉跎了,還是回鄉養老吧。


    起碼鄉下房子大,兒子在鄉下也有幾十畝土地,怎麽也比吊在這城裏不上不下的好。


    這,就是乾德夫人幹事兒,不喜歡拿自己名號出來說事的後果。


    徐家人幹事兒,隻要一出手,大夥兒基本都覺得這事兒得黃。


    就仁濟堂這三瓜倆棗的規模,在寧海已經算是最大的了。


    “咱們才忙完,幹了件大事兒!這不正好飯點兒來找你吃飯嘛,走吧,再不走一會兒都沒飯吃了。”


    想到小本子那兒,會因為他們的出現,而亂上加亂,徐達就覺得今天胃口都好多了。


    春丫卻問:“娘,你這是走哪兒都不忘幹科普啊?”


    “可不是?!”張大夫收完醫案,站起身,歎氣道:“哎,也是任重而道遠,說的太複雜了她們也聽不懂,隻能用種地啊撒種啊之類的來打比方,這腦細胞都死了不少。


    走吧,吃飯去,不知道今天單姑娘有沒有燒黃魚啊,我想吃鹹菜黃魚麵。


    小苗啊,你看著醫館啊,有病人你先看,疑難雜症的話等我回來再議。”


    “好的,夫人!”年輕的苗大夫很是高興。


    這人醫術才起步,就跟人才學會搓麻將的時候是一樣的,手癢的不得了,路上看到個狗都想給它把脈。


    徐家三口子帶著丫頭走後,小何大夫湊上來問,“苗大夫,啥是腦細胞?”


    “嗯?!”苗大夫不明所以。


    “剛才夫人說,死了腦細胞,啥是腦細胞?”何大夫追問。


    “沒說吧?!我怎麽沒聽到?對了,昨日那腿部癰疽的患者的醫案,夫人說讓你再整理一下,得找出病根,你整理了嗎?”


    “啊喲!一忙都忘了,我這就去!”


    啥腦細胞,腿細胞的,管他呢,何大夫隻求不要天天被夫人罵就好了!!


    三人到得店裏,正好是用餐高峰期,店裏頭是座無虛席,於掌櫃見三位東家來了,趕忙帶著他們到了後院。


    結果三人一瞧,好家夥,大師傅啊,十斤啊,貓啊,狗啊,連帶著沈小胖都在!!


    見三人來了,道玄便說:“來的早不如來得巧,咱們正好吃完,來來來,現在換你們吃。”


    “師傅!你是不是胖了?!我這幾天忙於學習,沒空關心你,你這一天吃幾頓啊?”春丫揪著道玄不放。


    大師傅一撓頭,“也不多啊,跟十斤吃的一樣啊,也就早飯一頓,午飯一頓,晚飯兩頓,再加頓宵夜。”


    “可我幹活啊!每天還幫單姑娘搬搬抬抬呢!宵夜也是我出門買的!得走到城門口呢!”十斤覺得自己是冤枉的。


    。。。。。。。。


    “你們!多少也忌點口吧!十斤,今天開始不能再吃宵夜了啊,到時候回京,關靜一瞧,好嘛,把我們家十斤又養胖了十斤,我可不好交代啊!”


    張大夫這也是為了十斤好,這姑娘比春丫還大了兩歲呢,到時候真到了要說親嫁人的時候,可別像裴庭那時候一樣,太胖了不好生!畢竟他們是穿來的,可十斤是個土著啊,這時代的枷鎖一般也很難逃脫的。


    張大夫的威力,無人能敵,十斤也隻能委委屈屈的表示,“都是龐大人每次都問我要不要去吃花蛤麵.....”


    “你大晚上還跟龐雲去吃麵?!”張大夫沒想到,這兩位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


    春丫卻替十斤解圍道:“在京城的時候,他們也一起去吃過啊,再說也沒很晚啊,您想想,寧海縣城的麵攤子,再晚能有多晚?年輕人約個宵夜,挺正常啊!我還想約關關去吃呢。”


    “那,那我今天便不去了!”十斤想著那堆滿了蜆子和蟶子的麵碼,哪怕才吃了飯,都覺得口水在口中瘋狂分泌。


    張大夫這才想起,還沒穿來之前,朋友之間出去吃碗麵,也沒什麽大不了,可來的久了,似乎自己也被現在的風俗改變了不少,吃碗麵而已,好像的確也沒什麽。


    “你若想去,偶爾去去也行,就是十斤啊,咱們也不能再吃雙套的晚飯了,知道吧?”


    這個她是知道的,十斤跟大師傅,一般都是在小館吃了晚飯,回海豐閣,還得去廚房蹭點兒晚飯,兩人這胃都撐大了,怎麽吃都不夠!不過這麽幹也的確不太好,張大夫覺得還是得適時阻止下。


    十斤繼續委委屈屈道:“那,那好吧。”


    轉頭張大夫還得跟道玄說呢,可她還沒開口,道玄卻說:“你別跟我說啥健康不健康的,我無所謂,明天死了也沒事。”


    “可是大師傅,隻有活的夠久,才能吃到更多好吃的。”徐達自然是要幫自己夫人的。


    大師傅不吃這套,“問題我也沒想活太久,活久了沒勁。”


    好吧,道玄是塊非常合格的滾刀肉,既然油鹽不進,那張大夫便直接放棄勸說,“行吧,您心情好比啥都強。”


    “可不是?!你們吃著,我先走了,對了,我得回揚州一趟,你們有什麽口信要帶嗎?”


    這寧海看起來是找不著主持了,他還是得回揚州去騙一個來。


    一聽師傅要回揚州,徐達他們便洋洋灑灑說了一堆,總之就是讓孩子們有急事就來寧海找他們,讓徐發徐智看顧好家裏。


    道玄耐著性子聽完,讓單姑娘又給他打包了幾個大肉包子,這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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