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諸人都知道徐達這是要避嫌,太子更是覺得忠勇伯難怪深得父皇喜歡,這人別看表麵像個二傻子,實際上心裏頭門兒清!


    這老徐家怎麽回事?!


    怎麽一家都是人精?!


    所以哪怕徐達拒絕了太子監造火銃一事,太子倒是一點兒沒生氣。


    太子這人吧,除了對春丫意見很大,對別人基本都還不錯。


    辦完了這事兒,太子便帶著諸人離開了大牢,具體的細節,還需要去辦公房慢慢說。


    出得大牢門,建安侯見吳縣丞還等在門口呢,到底是首輔家的公子,他目前也算是整個衛所的老大了,於是他也挺客氣的跟吳縣丞說:“大侄子,你這也站了大半天了,要不要跟咱們去喝杯茶啊?”


    不料吳縣丞連忙擺手,“不,不了,那什麽,太子殿下,微臣想起來還有事兒沒辦,微臣能不能先回縣衙?”


    “行啊,你去忙吧。”太子略帶疑惑的揮了揮手。


    吳縣丞行了禮,轉身就走了,連馬車都沒要,就這麽腿著跑了。


    徐達撓頭,“這人怎麽了是?”


    沒有人知道,吳縣丞,在牢房門口等著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京城老熟人。


    那便是,錢二麻子。


    要不是因為他倆曾經都是京城街溜子,一起品過茶,一起泡過妞,他都沒辦法認出,路過的那黑瘦黑瘦的夥夫,居然是曾經風流一時的建安侯府世子。


    這人在京城消失良久,傳言是死了,沒想居然出現在了這裏!


    吳縣丞然喊遲嘉祥的時候,那人居然是走出了五六步,才想起來自己叫遲嘉祥的。


    他聽得喊聲,緩緩轉過頭,呆滯的看了看吳卓然,然後冷笑一聲:“來了啊。”


    這大熱的天裏,吳縣丞居然被這話給冷的一個激靈。他忙跨步上去拉住了他,問遲嘉祥怎麽會在這兒,話才出口,才又想起,這不是建安侯的地盤的嗎?於是又加問了一句,怎麽會成了這樣?!


    “我不是什麽世子,我叫錢二麻子。我爹......”錢二麻子遲嘉祥頓了頓,才說:“我爹,希望我好好做人,他說這是一種曆練。我兒子在京城,怎麽樣?”


    “挺,挺好的,”吳縣丞忍不住結巴道:“跟,跟忠勇伯的兒子開了不要錢的講堂,每,每日教街坊識字。”


    錢二麻子點點頭,“挺好,這樣挺好。你也是你爹讓你來的吧?”


    “是......是啊。”吳縣丞眼淚都要下來了。


    “那你,好自為之吧。”說完,他把衣袖撩了起來,那手臂上的傷,簡直密密麻麻,看著很是嚇人。


    他還說:“現在好多了,不過兩三日挨一揍,才來的時候,一日挨兩三次揍。相信再過些日子,就能兩三個月挨一次揍了。”


    兩人說到這裏,就見太子護衛出來了,錢二麻子趕忙說了句,“我先走了,你......保重吧!”


    身心受創的吳縣丞,現在隻想回去好好辦公。


    而完成了翻譯使命的春丫,現在也隻想好好回去繼續學習,畢竟,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可今天因為要把人給放走,所以春丫現在還不能走,所以她隻能跟著這幾人,進了建安侯的辦公房,太子等人在那裏商量著後續的細節,而春丫則找了個小圓桌,自顧自的開始做伊萬先生給的練習卷。


    兩張卷子寫完,那邊討論還沒結束,於是春丫又開始根據她以前的學習方法,開始整理筆記。


    等她筆記都整理完了,那邊的細節討論,才將將結束。


    其實討論的間隙,太子和關慕青時不時的都會往春丫這兒瞧一眼。


    他倆眼神撞上的時候,還會互相尷尬的一笑。


    曾經的天才少年,大乾朝第四聰明的關慕青,真的非常欽佩他們家丫丫,早上去敲先生的門要求學習,辦事兒的間隙,還知道做功課,哪怕他以前參加科舉考試前,日夜苦讀,也沒有這麽認真的!


    而太子則更同情弗朗機先生,好慘啊,搞了個學生,這麽聰明又這麽拚命,先生可怎麽辦啊!!


    事情談妥,建安侯便悄悄給那倭寇安排了一艘船,其實土藩的倭寇,他們抓了四個,但是這回隻放回去一個,以免他們途中再有什麽情緒波動,互相影響。


    那被放逐的倭寇,帶上了糧食羅盤等物上了船,春丫跟他核對了時間,再次強調了一遍,你和你家族的命運全看你自己了,然後才放了他離開。


    如果,這人回到倭國,便銷聲匿跡,那他們也就損失一艘船和一個人犯。可如果成功,那大乾東部沿海,也許會迎來長時間的和平。


    這一賭,還是值得的。


    望著那倭寇熟練的駕駛著小帆船離開,徐達不無擔心的說道:“也不知道那船會不會翻,人萬一死在海裏可怎麽辦?”


    “呸呸呸!!快呸!”春丫立刻讓老爹呸。


    建安侯則說:“那咱們就繼續掃蕩唄。”多好!


    送走了倭寇,建安侯還得招了王尋他們說後續兵力排布諸如此類的事情,徐達便帶著春丫告了辭,關慕青也想跟著走,卻被太子喊住了,“你也聽聽,若以後揚州軍走了,你作為寧海縣令,也不能一點不懂這事兒。”


    作為太子給自己放在外麵的耳目,關慕青可不能單單隻懂縣令該懂的。


    無法,關慕青隻能留了下來,跟春丫說好了,晚上回去找她開始學倭語。


    “你也想學?!好啊!那我回去就整理整理,一會兒晚上給你開課。”


    不過秉承著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的原則,春丫微笑著問太子,“殿下要不要一起?倭語真的比弗朗機語簡單。”


    “那什麽.....忠勇伯啊,我們先走一步,你慢走哈。”說完,太子便帶著關慕青他們快速離開了,看似都來不及回答春丫的問題。


    春丫問徐達,“太子是不是特別嫌棄我?”


    “是啊。”徐達誠懇的點頭,“你說,如果有個人天天盯著你學功課,你是不是也會特別的反感?”


    “怎麽會?!”猛女感歎,“我還覺得伊萬先生太混了呢。”見身邊隻跟了個丁香,她還小聲說:“如果你跟我娘當初盯我盯的緊一點,我覺得我考四大也沒問題的,可惜,你們放羊放的太厲害。”


    “對不起啊,我為我的開明跟你道歉。”徐達忍不住要諷刺一句。


    春丫根本無所謂她爹怎麽說她,“沒事,原諒你們了。不過這回,我好好讀書,你們可別拖我後腿。”


    “你那後腿力大無窮,誰拖的動你啊,隻有被你拖著往前爬的份兒。”徐達跟女兒聊天不抬杠,簡直渾身不舒服。


    爺倆叨咕叨,叨咕叨的說著話出了衛所,一致決定先去仁濟堂喊上張大夫,再去無名小館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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