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夫人穩了穩心神,問道:“是那位讓馮公公來說的?”


    張氏看向了春丫,她不知道到底應該據實以告,還是騙人入了坑再說。


    春丫看出了她娘的糾結,便接口道:“司徒夫人,不知您去看過我爹他們造的那紡紗機嗎?“


    “沒有啊,神兵營我壓根沒進去過。”司徒搖頭道。


    “哦對,您這過去也不方便。這麽跟您說吧,現在我爹他們那紡紗機,紡8個紗錠,隻要一個時辰。織布機因為是後做的,比這紡紗機要晚一些完工,現在還在調試階段,目前一個時辰能紡6尺布。”


    司徒夫人驚呼:“這麽多?!”她雖不用親自織布紡紗,可老爺也是從縣令開始一步步做上來的,勸農桑科是主業,作為夫人,這些基本的常識她還是有的。


    這一個紗錠差不多一斤紗,一個熟練工一天紡上三斤紗,那便算是快的了。


    一個時辰八斤,一天能多少啊?


    更別提布匹了,一個時辰6尺布,就是意思一個時辰織出來的布,就能做一件成年男子的上衣了?!


    她呢喃道:“怎麽可能?”


    “已經,造出來了。”張氏朝司徒夫人點了點頭。


    ”那如果真是這樣,一天得產多少布料啊?”司徒夫人問張氏。


    張氏看向了春丫。


    “這得看有多少紡紗機和織布機。”春丫回答。


    司徒夫人頓了頓,問道:“那這工坊,咱得投多少錢?”


    “十萬兩?“春丫回答。


    “這麽多?!”


    “這麽多?!”


    張氏和司徒夫人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


    司徒夫人看向張氏,合著這位也不知道得籌那麽多錢?!


    “那位,也出錢?”司徒夫人突然發問。


    春丫想了想,回道:“那得看那位的心情吧?”


    其實春本來想的,這事兒吧,皇上出個人,能壓住譚家的勢力就行,至於錢不錢的,倒不是最要緊。


    想到這兒,她又問:“司徒夫人,這譚家,到底啥來頭?怎麽這揚州城都是他們的嗎?”


    “譚半城嘛,是陳郡謝氏的銀袋子。陳郡謝氏跟咱們王氏一樣,都是大門閥,皇後是我們琅琊王氏的,謝氏就送了敏妃進宮。皇上其實還是站在皇後這一頭的,不過謝氏在朝中的影響力也頗大,一般不出什麽大岔子,敏妃的地位還是很穩的,敏妃穩那譚家就肯定也穩,他們就是相輔相成的。”


    春丫心中臥槽連篇,覺得自己這就看上了現場版的古裝宮鬥大戲啊?


    她好奇的問:“那朝中,就是王氏和謝氏兩派分立?”


    “自然沒那麽簡單,門閥有部分,散官抱團的也有,不過大部分都是跟門閥有關係的,什麽聯姻啊,認幹親啊,做過門客啊等等,另外還有皇親國戚,武將外臣,這裏頭也是一團亂麻,不是咱們後宅婦人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不過咱們不是在說棉紡的事兒嗎?這跟譚家又有啥關係?”


    司徒夫人自個兒問完,便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春丫朝張氏眨巴眨巴眼,張氏隱隱搖搖頭,春丫卻道:“娘,您跟司徒夫人細細聊吧,我去跟若梅姐姐說說話。”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什麽準備搶了譚家的大餅,社會責任,婦女權益之類的事兒,還是留給張氏說更合適些。


    張氏心裏頭暗罵這死丫頭,又把自己給賣了,可話都說到這兒了,她隻能硬著頭皮,先把想搶了譚家的餅,婦女也能頂半邊天的這些話都給一股腦說了。


    這一句句的話,聽的司徒夫人直犯暈,阿彌陀佛,她都聽到了啥啊?!


    先是得搶了譚家的生意,皇上還入夥他們,還得給後宅婦人都給安排上活計,娘欸,她這都活了四十好幾了,大半輩子聽的荒唐話都沒今日的多啊。


    且不論張氏是怎麽忽悠司徒夫人的,春丫反正把這鍋甩給了她娘,自己找司徒若梅去了。


    可走進司徒若梅的閨房,才沒說兩句話,春丫這才意識到,自個兒笑話沒攢夠啊,這可咋聊天呢?


    突然,她想起了早上張氏問她,覺得王尋跟司徒若梅合不合適的事兒來了。


    “姐姐,要不,我跟你講講咱們揚州軍剿滅叛軍的事兒吧?!”春丫故作天真的看向司徒若梅。


    司徒若梅答:”好啊,聽說打的很是慘烈?“


    “可不是?你知道最慘烈是什麽嗎?”


    司徒若梅搖頭:”不知道。“


    “就是咱們揚州軍那時候派出去攔截叛軍的敢死隊。那隊長我還認識呢,叫王尋,年二十,未婚,長的......特別的精神。你不知道當時他們被派出去做敢死隊的時候,正是這場大戰千鈞一發之際,王尋身披戰甲,手提六尺大刀,帶著一個百人的隊伍,英勇赴死。“


    春丫說的特別的聲情並茂,惹的司徒若梅用帕子捂著嘴驚呼:“好可惜,這麽年輕就死了!!”


    王尋:.......


    “哦,倒是沒死,但是我跟我師傅還有我家狗子找到他的時候,他身上被砍了三四十刀,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司徒若梅拍了拍胸前,說:“還好還好,不然死了就太可惜了。”


    “之後我問王英雄,他們是怎麽抗敵的。”春丫頓了下。


    司徒若梅緊張的問:“是怎麽抗敵的?”


    於是春丫便巴拉巴拉說了個王英雄怎麽英勇殺敵的故事,反正就是扯唄。


    當春丫故事講完,司徒若梅已經是熱淚盈眶,“春丫,王英雄真是太無畏了。”


    “真的,這場戰役之後,因為立了大功,王英雄還升做了參將呢!”春丫特地強調了下,人家現在也是個有名頭的武將這事兒。


    司徒若梅不知是激動還是害羞,臉色異常紅潤,她說:“嗯,是應該升官的,不然也對不起王英雄挨的三四十刀。”


    妥了,春丫的目的達到了,那頭也正巧卞媽媽來喊人了,春丫便和司徒若梅道了別,司徒若梅還說呢,下次來,還得接著給她講故事,春丫幹脆的應了。


    母女倆出了司徒府,春丫還沒問張氏事兒說的怎麽樣呢,就被她娘在胳膊上狠狠拍了兩下。


    “啊啊啊啊,打死人啦。”春丫躲閃不已。


    張氏恨恨的說:“你個死丫頭真是坑死個人,害我叨叨叨說半天,你都沒看到司徒夫人那吃驚的表情,我真是煩死你了!”


    “誒誒誒,別打了別打了,再打真的折了!!娘,司徒夫人答應了嗎?”春丫問道。


    “你當個個是你庭姐姐啊,問都不問,啥都同意。人好歹也是個當家主母,說了得考慮考慮。反正這事兒也得你爹考完科舉才能辦,就且讓人家好好考慮考慮吧。我可警告你啊,可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張氏說完,狠狠戳了下春丫的大腦門,快步往前走去。


    “行,保證不再出幺蛾子!!”春丫答完,快步跟著張氏走了,突然又想起王尋的事兒來了,便問道:“娘,王尋的事兒您跟司徒夫人說了嗎?”


    “我哪兒敢說啊,你還嫌司徒夫人今天受到的刺激不夠啊?”張氏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問:“你為啥要問這個?!你不會跟司徒小姐說了吧?!”


    “嗬嗬嗬嗬嗬嗬嗬,沒沒沒,走走走,找我爹去,也不知道我爹跟馮公公說的怎麽樣了。”


    艾瑪,她娘沒跟司徒夫人提這事兒,她先把王尋給推出去了,要死要死要死要死,這事兒可千萬不能讓她娘知道撒,不然又是一頓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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