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璿不由地咋舌,“原來是這樣,顏家竟然有如此輝煌的歷史。”她玩笑道:“我回去可要重新翻翻史書,看看有多少名臣是顏姓的,說不定都是你們顏家先人呢。”她不等楚珺答話就接著道:“那母後沒有繼任聖使,現在的聖使是誰呢?”


    楚珺有些茫然,“是舅舅與母親的幼妹顏綰。不過,我卻從來沒見過我這位姨母。”不但沒見過,就連她在瑤穀的居所月孤樓平日裏都是不許人進入的。楚珺直覺地覺得這位本不用繼承聖使的姨母因為母親的選擇不得不負擔起本不屬於她的責任,心中對母親一定有所不滿,連帶著對自己也可能有些不待見。當然,她更不敢向顏縝確認這個想法,所以也隻是自己的猜測罷了。


    青璿拍拍她道:“無妨。你不是說華顏聖使要遊歷四方嗎?長久不在瑤穀也是自然。你也不時出穀遊歷,說不定哪天就在道上遇見她了呢。”


    青璿總是這麽會安慰人,不像自己,平時還好,一到要寬慰人的時候就笨嘴拙舌的。楚珺笑著挽了青璿的胳膊,與她一起回去了。


    等安頓青璿睡下,楚珺才回了正房。想到舅舅今天在青璿麵前故意對自己冷言冷語的,又覺得有些好笑。舅舅傳授自己武藝時就曾告訴自己,她不可能練就絕頂高手的境界,所以隻能示之以弱,隱瞞自己會武的情況,以求危急時刻出其不意。她一雙手瑩白如璧,一點看不出來練武的痕跡,就是在舅舅的點撥下刻意保養的成果。所以就連青璿,此前也是不知道她在瑤穀曾習武。之前舅舅是知道她與青璿交好,但從未見過青璿,對她也不置可否。今天舅舅見了她,還明白地告訴她自己會武,是在暗示自己他認為青璿是可託付之人,在代自己向青璿交底;同時表現得對自己嚴苛,也會讓在宮中的青璿認為自己在瑤穀比她在宮中更艱難,從而不會有不平之心,就能更坦然地幫助自己。


    楚珺方才突然明白了舅舅的用心,另一方麵覺得對青璿確實也不需要再隱瞞什麽,所以剛剛她引著青璿問了出來,自己也把所知的都簡短地告訴了青璿。看著知道了這些的青璿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細微的變化,舉止進退間對自己少了幾分之前的肆意,多了幾分恭敬,讓楚珺哭笑不得,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腦海裏是紛紛亂亂的各種想法,一直到半夜,楚珺才昏昏沉沉地睡著。


    第四章 隴西


    第四章、隴西


    青璿在瑤穀逗留了幾日,雖然對楚珺很不舍,但不能再耽誤,更何況楚珺也有行程,所以這天一早與楚珺相約,一起去與顏縝告別,結伴出穀。隨後青璿向東返回平都,楚珺向西去往隴西。


    楚珺依舊隻帶了翡扇與玉屏。她與玉屏騎著馬,翡扇在後麵裝著東西的馬車上跟著兩人。玉屏見她若有所思,不敢打擾她,落後一些與翡扇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楚珺卻是在想分別前青璿打趣她的話。“姐姐,你雖然想著這個,給他的回信像本書似的厚,卻是要去看那個;雖然人去看了那個,心裏卻又想著這個。唉,不知道這兩個人知道了前因後果,會作何感想啊……”


    楚珺聽了失笑,心道宮裏的孩子果然早熟,青璿雖然隻有十四,該懂的不該懂的卻知道一大堆。在現代十四歲的孩子不過還在上初中吧,成日裏學的最難不過是物理數學之類,哪曉得這些勾心鬥角的世故。她突然又有些恍惚,前世的那些光景似乎已經很模糊,留在她腦海裏的不過是些破碎的片段,都被埋在記憶的最深處,不刻意回想都不會觸及。她來到這裏就一直告訴自己,既來之則安之,前世已與自己無關,這裏才是繼續生活的地方。她現在說話行事都是這個世界方式,而且已經做得很隨性自然。雖然仍然有些沒法改過來的習慣被她帶到了這個身體,但也不會有突兀之感。而對她來說,現在這個世界才是真實存在的,之前的一切反倒更像一場夢。


    楚珺在奉德十七年的春末到達了祁連山北麓。在山下已經能看到祁連山大營巡邏的崗哨。有斥候看到楚珺,上前來詢問得知她的身份後,就恭敬地請她去帳內休息片刻,“都督大人早就吩咐下來,如果遇到殿下,一定要派人通知他,並護送殿下至山中大營。”見楚珺看著他,一副很有興致聽他說的模樣,那斥候不由地多說了幾句:“殿下可能有所不知,這山路難走倒還是其次,最要緊的是容易迷路。山裏到處是猛獸,要是在山裏迷了路,天黑之前還走不出來,那可是誰也救不了。”他又覺得這話有點威脅楚珺的意思,有些不敬,又補了幾句:“當然,我們肯定會跟著殿下,不讓殿下迷路的。就算殿下迷了路,都督大人也能找到殿下,殿下不用擔心。”


    楚珺倒沒覺得這斥候有不敬,反覺得他說話很有意思,突然饒有興致地問:“你剛剛不是說誰也救不了嗎?為什麽我迷路了衛大人就能找到我呢?”


    斥候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一時間梗住,半晌結結巴巴地說:“其實,卑職也不知道,卑職就是覺得,都督大人一定是有辦法的……”


    “殿下別聽他胡說,”一個慡朗的聲音闖進帳子,“臣又不是聖人,怎麽會事事都有辦法?所以殿下可千萬別迷路。”


    楚珺又驚又喜地起身迎過去,“懿軒?!你怎麽來的這麽快?”


    衛珩也帶著笑,但仍不忘向楚珺行禮,“臣衛珩,見過五殿下。”


    楚珺胡亂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拘禮,衛珩起身,那個斥候很有眼色地告退,衛珩抬手示意他下去,同時轉向楚珺道:“說來也巧,平日臣都會在各營巡視,也不一定到哪,今天剛到北麓,就撞上騎馬去給我送信的人,見到臣就說殿下到了,臣這才匆忙趕過來。有失遠迎,望殿下恕罪。”


    楚珺笑道:“好了懿軒,跟我不用這麽小心,要是你這還不算迎得快,那便也找不出一個不當罰的了。”


    衛珩為楚珺打起帳簾,跟著楚珺出去,“殿下何時從瑤穀出發的?”


    “本來四月初八就要走的,臨出門了青璿正好從宮裏過來,我陪了幾日,四月十四同她一起出穀。”楚珺一邊緩緩走著,一邊打量周圍的情形。


    “那殿下算是行得快了。一路可還好?”等楚珺點頭答了“很好”,他才問起元青璿到瑤穀的事,“六殿下今年來的很勤,是不是宮裏……”他不好再往下說,楚珺知道他想說什麽,答道:“沒有,宮裏還是老樣子,沒有很好,也不算太糟。我想應該是青璿漸漸大了,明年也就及笄了,父皇也慢慢放心她一個人出來,又想著她及笄以後可能就不能這麽自由地跑出來,這才允了她常出來。”


    衛珩略略放心,突然又想到什麽,“殿下及笄禮時,臣正在關外,沒能趕回來……”一時竟有些慚愧。


    楚珺笑著寬慰他:“這沒什麽,你畢竟有要務在身,哪像我這個閑人能說跑就跑的。”她又打趣衛珩,“不過,人不來可以,禮可不能少。”說著,她向衛珩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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