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輕輕的推開門,可那門還是發出了“吱呀”一聲。黃立被驚醒,多年行走漂泊的經曆,讓他幾乎習慣性警惕的立起身來,掀開被子,一看是黃月。便點著屋裏的油燈,笑著說道:“大侄子,怎麽睡不著嗎?”


    黃月嗯了一聲,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這個男子咽了口唾沫說道:“立叔,我要是到了鏢局,那些鏢局的師傅們會教我功夫嗎?”


    “哈哈,你問這個我也不知道,他們要的是聽話懂事的機靈夥計,不過要是你走運被那個鏢師看上了收成徒弟,那肯定能學一些防身的把事。對了,你問這個幹啥?”黃立好奇的問道。


    “沒,沒什麽,我就好奇問一下。叔,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走了”。黃月說著便掌著燈退了出去。


    “誒!好,大侄子你也早點睡吧。”那黃立應了一句隨手關了門,吹了燈回床上繼續躺下睡了。


    黃月重新回到屋子裏躺下,可再也沒有合上眼睛,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一夥人匆匆吃完了飯。黃從容坐在正屋的左邊上座,那黃立坐在右邊次座,黃月的母親坐在靠門口的偏座上。黃月、黃池兩人在門口站著。


    黃立開口說道:“大哥、大嫂你們昨晚商量的怎樣?”


    黃從容把煙鍋往吃飯的八仙桌上磕了一下,說道:“我和你大嫂商議了一宿,這小的我想讓他在家還待兩年,大的嘛看他自己的主意吧!”


    說完,黃從容看了看自己的大兒子,說道:“月兒,你怎麽想的就怎麽說,不要在意爹娘,你能留在家我和你娘自然挺好,你若是想跟你堂叔見見世麵也未嚐不是件好事。”


    然後黃從容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兒子說道:“池兒,你還小我怕你出去照顧不好自己,本不想讓你出去,但是你要是也想出去,你們哥倆一起,爹和你娘也不會不答應的。”說完又使勁抽了一個煙鍋,便不再說話。


    那黃月的母親坐在一旁隻是把擦桌子的抹布攥的鐵緊,不發一言。


    黃月看了看父親和母親隨後說道:“爹、娘,我想和堂叔出去見見世麵。”說完便低下頭不再吱聲。


    那黃立一聽立馬露出笑臉說道:“好,此子看起來像是個有抱負、幹大事的樣子。”然後又看了看黃池,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黃池愣在哪裏,顯然被哥哥剛才的話語給震住了,他無法想象自己的哥哥要跟一個豪不認識的陌生人走,離開爹娘、離開自己、離開這個熟悉的村子。在他眼中出了黃家村,便是雙橋鄉,雙橋鄉對他來說似乎就是世界的盡頭。他害怕外麵的世界,害怕一旦離開爹娘便無衣無食,一旦離開村子便會受人欺淩無人保護,一旦離開這個家便再也回不來,看不到自己的爹娘和這熟悉的村子裏每一個人。畢竟他和哥哥從小到大走過最遠的地方便是雙橋鄉,畢竟他還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


    過了許久,黃池才呆呆的說道:“孩兒不想離開,孩兒想待在家裏,陪著爹娘,等大哥回來。”


    黃從容歎了口氣說道:“也好,也好。蘭花,你給大娃子收拾一下吧!老三中午就要走了。”


    黃月的母親隨後走進屋裏,拿出了一疊衣服、一雙新納的布鞋,用布包了一層又一層,打了個結走到黃月的麵前,掛在黃月的脖子上,眼中閃爍著淚花說道:“月兒,這是娘給你縫好的幾件衣服,一雙新鞋,你拿著路上穿。”


    黃月眼中的淚水不停的打轉,可還是被他忍住了沒有流下來,他握著母親的胳膊說道:“我就出去兩年見見世麵,賺點錢就回家,到時候就在鄉裏的集市上買一間瓦房再娶個媳婦將來孝順您,娘你不要擔心。”


    黃月的母親含淚點了點頭,黃從容拉過她安慰的說道:“好了,孩他娘,咱兒子出去漲見識、學本事,又不是去從軍、坐牢,你咋哭的這般難看。”說完,便扶著她去了裏屋。


    黃立把黃月扶上馬車,回過頭來說道:“大哥,小弟我常年在外一年也很難回一次家,你把大侄子交給我就放心吧。這裏有五兩銀子,大哥你無論如何要收下。


    還沒等黃從容擺手相拒,那黃立就接著說道:“這大侄子被我帶走了,家裏也少了個幹活的人不是,你拿著補貼一下家用,就當小弟的一番心意,小弟告辭了。”說罷,便跳上馬車,鞭子一揮那馬輕嘶了一聲,應聲慢悠悠的走了起來。


    黃從容隻好收下銀子,望著漸漸遠去馬車,眼中透露出複雜的目光,大口大口的吸著煙鍋,站在哪裏一動不動。


    但是那黃池卻是一路跟著馬車,他既沒有喊、也沒有哭,一路跟著走到村口。這時黃月掀開馬車上的窗簾子,他還想再看一看這個自己長大的地方,卻突然看到了弟弟黃池站在村口的一棵椿樹旁看著自己。兄弟二人就這麽遙相對望著,互相看著對方的眼睛卻都沒有說一句話,直到那馬車逐漸的走遠,直到兩人都模糊了視線,漸漸的看不清對方的臉……


    雙橋鄉雖然不小,方圓差不多有幾十裏地,可那馬車已經搖搖晃晃的走了五六個時辰,此時早已經走出了黃家村、走出了雙橋鄉,來到了鳳陽縣城。


    “好了,天太晚了,咱們現在進不了城了,今晚就在這馬車上對付一宿,明兒一早進城,置辦點東西咱們就出發去揚州江都。”那黃立停了馬車,對著坐在馬車裏黃月說道。


    黃月此時感到從未有過的困意來襲,輕聲嗯了一下就雙手抱胸準備睡覺。那黃立趕了一天的馬車也是困的直打哈欠,靠著馬車也睡了起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城門口便聚集了一批準備進城的人。這些人形形色色,或是肩挑手提準備進城售賣一些菜蔬的老農,或是穿著講究準備進城做買賣的商客,還有些書生模樣的人也在其中。在守城的城卒把二尺寬的大鼓用力敲響幾聲後,城門緩緩打開,一時間這些人魚貫而入。


    “侄兒,城門開了咱們進城吧!”黃立說著叫醒了黃月,趕著馬車也跟著進了城。


    進入城門的一刻,黃立發現寬闊的街道兩旁開滿了各樣的店鋪,酒樓、茶館、布店、筆店、書店、當鋪、玉器古玩鋪、胭脂水粉鋪、鐵匠鋪、肉攤、早點攤、畫攤、算命攤……


    從未進過城的黃月被這形形色色的店鋪、玲琅滿目的珍奇古玩、香味撲鼻的美味晃的是應接不暇,那雙橋鄉的集市和這裏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以至於黃月的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才好。


    那黃立見到黃月這般模樣便說道:“侄兒第一次進城,多看兩眼。這風陽城可是除了順天府京師和應天府金陵城之外,最響當當的大城了。”說罷,便索性拆了馬車的窗簾子讓黃月好好的看。


    他二人找了個炸油果的攤子,飽吃了一頓。隨後黃立又帶著黃月在這鳳陽城好生的逛了一圈,買了些夠吃幾天的幹糧、肉幹、果子,那黃立又去藥鋪購置了一些藥材。兩人在這鳳陽城直轉到申時,到了太陽逐漸西斜散發餘暉了,方才找了家客棧隨便吃了點東西又讓店小二喂飽了馬,住了下來。


    那黃立將一切辦的妥當之後,便告訴黃月:“侄兒,我二人今天就在這鳳陽城暫歇一天,明兒一早就出城去揚州,這一路快則七八日,慢則十日左右,今晚早些歇息。”


    黃月隨即說道:“嗯,立叔,我聽你的。”那黃月逛了大半天的鳳陽城,之前的種種不舍、憂傷被這鳳陽城內氣派的繁華市井的景象衝淡了不少。此刻也不再鬱鬱寡歡,加上這一天的疲憊,很快便倒頭呼呼大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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