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侯府在京中如此顯赫,在京師自然是別院眾多,李玉去的這個別院他平日裏經常來這裏落腳。等他到了別院,他的小廝迎了上來,“六少爺,您可算回來了,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李玉挑了挑眉毛,道:“走,帶我去瞧瞧。”


    小廝就把他領到一處柴房,推開柴房的門,隻見裏頭燃著十數根蠟燭,燈火通明,十分空闊,四五個彪形大漢站在裏頭,抱著肩膀說笑,就包括了垂花門口等著李玉的那人。


    張濤則被破麻袋似的扔在角落裏,雙手雙腳都用繩子綁了。李玉那一掌十分凶狠,他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那幾個護衛看見李玉進來,上前來給他行禮。李玉點了點頭,說道:“開工吧。”


    小廝搬了一把椅子請李玉坐下。其中一個侍衛就把張濤提溜到李玉跟前,扔在地上。有人打了一桶冰水過來“嘩啦”一聲倒在張濤身上,過了一會兒,他迷茫地張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幾個陌生人,色厲內荏地道:“你們是什麽人?你們放清醒一點兒,爺可是鄂國公府的公子,你們要是敢傷了爺,爺叫你們一個個全都不得好死!”


    “哈哈哈!”眾人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李玉揶揄道:“鄂國公府是哪一家府邸,京中有這樣的一個公府嗎,我怎麽沒聽說過?”鄂國公府日漸淪落,可笑那張濤還拿了公府的牌子招搖撞騙,也難怪李玉瞧不起他。


    “你們,你們……”張濤氣得滿臉通紅。


    李玉卻擺了擺手,他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蹲在張濤的麵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把你綁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麽?”


    他就那麽看著張濤,兩隻眼睛如同毒蛇一般冰冷,張濤被他看得全身發寒,隻覺得一股冷意從脊背上迅速爬了上來。他隱隱覺得應該和陸清嵐有關,可是具體李玉打的什麽主意他上哪兒知道去。


    他道:“我……我不知道。”


    李玉哈哈一笑:“倒也是難為你了,你那滿是狗屎的腦子怎麽可能明白小爺的心思。”


    他站了起來,寒聲道:“給我打!”


    那幾個侍衛得了命令,立刻撲上來拳打腳踢一頓暴打,張濤是個紈絝子弟,何曾受過這種委屈,劇痛之下發出一陣陣殺豬般的嚎叫,李玉站在一旁不為所動,直打了一炷香的功夫,李玉才叫停。


    這個時候,張濤已經被打得說不出話來了。


    那幾名侍衛下手都很有分寸,基本沒有朝著他的臉上招呼。他們打在他身上的每一下都痛入骨髓,可是若要脫了衣服檢查傷勢,卻又看不出什麽來。


    張濤大口大口喘著氣,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他從來就不是個意誌頑強的人,此刻看著李玉的眼神充滿了驚懼。


    李玉這時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轉動著大拇指上套著的扳指,“忘了介紹我自己,小爺姓李名玉,在南安侯府排行第六。”


    “你……你就是李玉!”李玉的大名,他何嚐沒有聽說過,隻是沒有機會巴結罷了。早就聽說李玉無法無天,連皇子都敢打,如今終於叫他見識到了,還是以這種慘痛的方式。


    李玉微微一笑,“想來你是聽說過小爺的。剛才的一頓打是叫你長長記性,免得日後忘了小爺。”


    “不會忘!永遠不會忘!”張濤連連搖頭,剛才那一頓打真是把他打怕了,隻要不再打他,就是叫他管李玉叫祖宗他都能叫出口。


    李玉道:“現在知不知道小爺為什麽把你綁來了?”


    張濤心驚膽戰道:“是,是為了陸表妹……”


    他剛剛吐出“陸表妹”幾個字,李玉臉色一變,道了聲:“給我打!”幾個侍衛不由分說湧上來又是一頓暴打。


    張濤又是一陣殺豬般的嚎叫。


    打完了李玉才慢條斯理地道;“知道你為啥挨打不?”他越是這樣不緊不慢,越是給了張濤極大的心裏壓力。


    張濤眼裏含著一泡淚,搖了搖頭,他現在已經不敢說話了,生怕說錯了那句話,李玉又叫人打他。


    李玉嘿了一聲道:“小爺教教你,免得日後你說錯了話再挨打。”說到這裏,他的臉色猛然變了,他森然道:“陸姑娘何等的人物,從你的狗口中說出她的名字,豈不是玷汙了她?日後再叫我聽見陸表妹幾個字,小爺聽到一次就打你一次,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明白了!”張濤連連告饒。


    看見他那慫包的模樣,李玉滿臉的鄙夷。


    “很好!”李玉拍了拍手,嘴角再次掛上招牌式懶洋洋的笑容。他道:“要是有人問起,昨天晚上你去了哪裏,遇見了誰,你怎麽說?”


    張濤也不是個傻子,終於明白了。“我就說,我昨夜喝醉了酒,稀裏糊塗地回了家,誰也沒有碰到。”


    “哈哈哈!”李玉用腳尖輕輕踢了踢他的臉,“孺子可教也。”


    他笑著笑著,忽然臉色一冷:“這個答案你能記住一年兩年,未必能記住十年八年。小爺受受累,幫你加深一下印象好了。”


    張濤以為又要打他,嚇得連連告饒。“李公子,饒命啊,昨天的事我絕對不會出去亂說,絕不敢壞了陸姑娘的閨譽!”


    李玉眼中寒芒一閃,“看看,看看,這麽快就忘了不是。小爺不是教過你,陸姑娘三個字也是你說得的?”遇見這麽一位霸道蠻橫不講道理的人,張濤真是欲哭無淚。


    李玉不理會他的哀求,隨意地拍了拍手,就見一個侍衛端來兩個雕著青蓮花的小瓷盆,李玉吩咐道:“打開蓋子給他看一看。”


    那名侍衛就將兩個小盆的蓋子全都掀開。


    張濤一眼看過去,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原來兩個瓷盆中,裝著的竟然是一隻隻半尺來長拇指粗細的蠍子,在瓷盆中蠕蠕而動,十分瘮人。


    區別不過是左邊的那個瓷盆裏的蠍子是灰色的,右邊瓷盆裏的蠍子顏色十分鮮豔。李玉慢條斯理地道:“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左邊這些蠍子是無毒的,右邊這些則有劇毒……”


    張濤已嚇得臉兒都青了,抖若篩糠道:“你們……你們要做什麽?”


    李玉並不理會他,淡淡地嚇了命令道:“給他喂下去。”說話間便上來三個侍衛,其中兩個人,一個伸手一捏他的下頜,一個緊緊抓住他的舌頭向外一拽,張濤頓時就說不出話來。


    他意識到李玉想要做什麽,隻嚇得魂飛魄散,拚命掙紮起來。


    隻不過他的那點力氣在李玉這幾個身經百戰的侍衛跟前簡直就和個小孩子沒什麽差別,其中一個侍衛一用力,他頓時動彈不得。


    此時第三個侍衛已經用帶了手套的手直接拿了一隻活著的蠍子放在張濤的舌頭上,那蠍子就順著張濤的舌頭一路爬進了他的喉嚨,一直往下麵爬去……


    張濤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蠍子在他的舌頭上和喉管裏爬行的那種毛茸茸的毛骨悚然的感覺,可是他根本無法反抗。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他想要立刻暈過去,可偏偏暈不過去,一時間不由屎尿齊流,大小便失禁。


    李玉捂著鼻子後退了幾步,一臉嫌惡的表情。


    三名侍衛完成了工作,也後退了幾步。


    張濤翻身起來,顧不得旁的,就把手伸進自己的喉嚨裏拚命摳著,希望能將那隻爬進去的蠍子給吐出來。


    李玉卻是淡淡道:“爬都爬進去了,吐是絕對吐不出來了。”


    張濤頓時精神崩潰了,那麽大個人了,抱著腦袋嚎啕大哭起來。他又不敢罵李玉,生怕他再給自己喂一隻活蠍子。


    “瞧你那點出息。”李玉用手在鼻子旁邊扇著,懶洋洋地道:“小爺十八般用刑的手段還沒拿出一分呢。”


    張濤聽了這話幾乎暈厥。


    李玉繼續道:“這次我喂給你吃的那隻蠍子是無毒的,還是那句話,就是想讓你長點記性。”他指了指另一個磁碗中個頭最大,顏色最鮮豔的蠍子道:“你瞧好了。這隻蠍子才是蠍中之王,小爺把幾百條蠍子放在一個罐子中,讓他們相互撕咬吞噬,最後留下的就是這隻蠍王。昨天晚上的事,若是叫我知道你在外頭說出一個字,我就叫人把你捉回來,把這隻蠍王活生生地喂給你吃了,你可以想象一下,那滋味一定十分美妙!”


    張濤聽了差點嚇死,李玉的手段實在太過凶殘,他哆嗦著連連磕頭:“李公子,我不敢,我絕不會出去亂說一個字,李公子放過我吧,我對天發誓,絕不亂說一個字。”指天誓日地發下毒誓。


    李玉抱著肩膀,哼了一聲:“我諒你也不敢!”覺得差不多了,也懶得再理會這個人渣,對三名侍衛道:“把這個狗東西給我扔出去,把這裏好生打掃一下。”


    那三名侍衛就答應了一聲,把張濤的繩子解開,將他帶出府去給放了。


    陸清嵐回到翠峰苑,到底有些不放心。這天是姐姐陸清嫻出嫁的好日子,她不想破壞了父親母親的好心情,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把這件事和他們說了。


    夫妻倆氣得倒仰,知道這件事怕老太太又是幕後推手。夫妻倆都是明白人,慣不會說粗話,可陸文廷不同,他當即就跳了起來。“張濤這個狗東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他那模樣,還敢肖想咱們家寶兒?下次他再敢到侯府來,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他卻不知道,張濤被李玉好一頓收拾,再借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踏入侯府半步了。


    夫妻都覺得此事有些棘手,關鍵又牽扯到一個南安侯府的“明月公子”,紀氏皺眉道:“這事傳出去怕是不好!”若真傳出去李玉和張濤為了陸清嵐而打架,陸清嵐的名聲也就毀了。


    陸宸便道:“既然那張濤還在李玉的手裏,咱們還是想法子先和李玉商量商量。”夫妻倆一商量,決定讓陸文廷去一趟南安侯府,先和李玉通通氣,能不能把這事壓下去。


    事關妹妹的閨譽,他不敢耽擱,當即就騎馬去了南安侯府。


    李玉也剛從別院回來,見小廝拿了陸文廷的名刺進來,他當即就明白了,對小廝道:“去把陸公子請進來……”


    小廝剛要出門,李玉又道:“還是我同你一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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