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奕瑤都能知道的事情,嚴嫣自然也知曉了。


    她在想她爹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摔不摔罐子,如今是無傷大雅,擔心錦畫堂那邊是免不了的,於是嚴陌又被派了過去。不過這次嚴陌並沒起什麽作用,她娘淡定著呢。


    見此,嚴嫣才放下心來。


    駱懷遠最近來莊子上很勤勉。


    有時候不見沈祁,他自己就摸來了。來了之後,最先去的地方便是錦畫堂,每每把沈奕瑤哄得眉開眼笑,恨不得拿他當自己兒子疼。


    駱懷遠每次來,都要帶許多東西。有時候是吃的,有時候是玩的,有的給沈奕瑤,有的是給嚴陌。倒是嚴嫣得他東西極少,就算有,也是些糕點果子啥的。


    沈奕瑤見此很滿意,遠兒也是一個懂得避諱的好孩子。於是對他更放心了,也不讓嚴嫣避著她,隻當和沈祁一樣是子侄輩兒的。


    天漸漸暖了起來,莊子上最近極為忙碌。一年之始在於春,自是忙著農耕的季節。


    沈奕瑤這個陪嫁莊子看似麵積不小,其實能當農田的也不過隻有半數。喬榮是個心中有酌量的,一些坡地山地之類的,俱拿來種了菜和果樹,或是做了養雞鴨牲畜的場地。每年莊子上的出息,除了收田租、糧食,果樹結的果子,雞鴨牲畜之類的也能賣了換不少錢。


    也因此,這個莊子的出息在沈奕瑤嫁妝裏,是數得上號兒的,比起有的鋪子出息還多。


    天剛剛見好,歸雁閣後麵梅林邊上的空地便在起屋子。


    嚴嫣早就看見了,一直沒放在心上,直到梅雪過來與她說,她才知道是在建什麽。梅雪也是聽了下麵小丫頭說了才知道,便趕忙回來學給姑娘聽。


    那處空地夫人交代下去要建個演武場。


    嚴嫣聽了之後,神情有些怔忪。


    其實追根究底她之所以能習武,更多是因為嚴霆希望她學。才四五歲的小童,哪裏懂得什麽是喜歡,沈奕瑤與她講了許多許多,講的大多是外公的故事舅舅們的故事,她才起了習武的興趣。


    學了兩年多,嚴霆去了邊關,她娘便不願讓她學了。那時候她才知道,其實從始至終沈奕瑤都不願讓她習武。


    之前給她建的小練武場也拆了,娘說女孩子要文雅端莊,習武會讓人瞧不起。女孩兒舞刀弄槍的,沒有人家會喜歡,不如學些女孩兒該學的東西。


    嚴嫣有股強勁兒,你越是不願,我越是要學。漸漸的,成了習慣,便真的丟不開了。之後,之所以會勤學苦練,不過是真的喜歡罷了。


    嚴嫣很快便將這些念頭丟開。


    人應該是往前看,而不是往後。


    如今,很好。


    她好,弟弟好,她娘也好,便天高地闊,一片晴朗。


    演武場很快便建好了,雖不能和鎮國公府的比,但也不小。


    建起那一日,在錦畫堂用晚膳的時候,沈奕瑤開口道:“娘不阻著你習武,但是你如今也不小了,其他該學的也要提上章程。還有阿陌,也該請個先生給他啟蒙,我已經交代喬榮去辦了。”


    嚴嫣沒有提出任何意見。


    女子出嫁以後,便從閨閣女兒變成了別人的妻子。


    除了要關愛夫君,孝敬公婆,養育兒女,處理好小姑與妯娌之間的關係以外,還要打理家中各項內外庶務。男主外,女主內,女子不會管家,日子便過得不成樣子。


    打理家中的生意與自己的嫁妝,也是必須要會的。雖說下麵都有管事掌櫃陪房什麽的,但最起碼作為主子的要會用人,懂理賬。鬧出個什麽一枚雞蛋采買敢往十兩銀子上頭報,有多少金山銀山也會被搬空。


    沈奕瑤當年未出閣之前,能讓人爭相稱讚為頂尖的大家閨秀,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不說作為宗婦應該要會的主持家中庶務與對外交際,管家理賬打理生意俱都有一手,針鑿、烹飪(並不需要自己做,會品會指點便好)等等也俱會,更不用說什麽琴棋書畫之類的,當年她在京中也有‘才女’之稱。


    她既然動了心思想教導女兒,便是認真的了。也根據嚴嫣的性格,做了一些適當的調整。


    針鑿這方麵,是不指望嚴嫣能學會了。


    你讓她耍一套鞭法可以,讓她繡花做針線,估計這一日受的傷,比她一輩子還多。還有琴棋書畫、吟詩作對更不用提了,嚴嫣天生就不喜歡這套。


    不過這些也不太重要,琴棋書畫、吟詩作對這些,女子出嫁後誰還搗弄這個,也不過偶爾用來打發下閑暇時間,不會並不強求。至於烹飪、針鑿,嚴嫣以後不會嫁太差,日常都有丫鬟婆子們服侍,做衣裳的有針線上的人,廚房有廚娘,沈奕瑤便將對女兒的注意力轉移到打理家中庶務與規矩上麵了。


    所謂的規矩,不過是一個圈子裏的人行為舉止中一種約定俗成,旁人都這樣,你是個異類,便是沒有教養和規矩了。


    沈奕瑤是大家出身,嚴嫣從小在她身邊耳濡目染,又出身富貴,所以嚴嫣規矩並不差,甚至因從小養尊處優,養得一身的富貴氣質。規矩這方麵隻需要細細雕琢一番便可,沈奕瑤想過要不要給嚴嫣請個宮裏頭的教養嬤嬤回來,誰知被嚴嫣一口回絕了,隻能作罷。


    然後便是打理庶務上麵的了,沈奕瑤決定先讓女兒跟著自己學理事與看帳。


    一開始隻是看,看沈奕瑤怎麽坐在屏風後與下麵的管事掌櫃打交道,然後便是拿了賬本子回去琢磨,不懂的可以問。


    另一方麵,對嚴嫣身子的精心調養,也開始了起來。


    嚴嫣並不愛吃甜食,日常也就飲茶,一些甜品什麽的,俱不愛吃,至於補品什麽就更不用說了,她嫌麻煩。


    像燕窩、人參、何首烏、紅參、高麗參這種滋補品,她屋裏從來不缺,但她沒習慣讓廚房做了端上來用的習慣。每次得了,不是送去嚴陌那裏,要不然就是存起來,一放就能放個忘記。


    這些東西都金貴,上麵姑娘不發話,下麵丫頭們也不敢亂來。


    之前有幾次,梅香梅雪心疼姑娘,想燉了給她補補身子。誰知燉了端來,姑娘並不用。不是吃飯的點,嚴嫣一般不吃任何東西,到了吃飯的點兒,她說這些東西又不是飯,不頂事兒。


    對的,人家嚴嫣是要吃飯的,因為吃飯才能補充體力,不是飯的東西並不得她待見。


    其實嚴嫣的飲食習慣與鎮國公府的男人們很像,一日五餐,早中晚各一餐,因為早上要晨練,所以晨起之後會用一些東西,晚上偶爾她也會練下武,所以臨睡之前也要吃點東西。她體力消耗大,不吃夜裏會餓。


    至於其他時候,她是沒有吃些點心、零嘴什麽的習慣。


    當然不是說嚴嫣土氣,哪個大戶人家的姑娘夫人們不吃個滋補品啥的,見怪不怪是一點,畢竟這種東西她從來不缺,甚至很多,便不會稀罕了。還有則是她很小的時候便被人潛移默化了。


    這就要提到之前。


    在嚴嫣模糊的印象裏,大體是二舅和二舅母拌嘴,為的是二舅母給二舅燉了什麽補品,二舅沒吃,糟蹋了東西,二舅母埋怨。


    沈二舅有一句話,讓嚴嫣印象頗為深刻。


    “你們這些婦人就是事兒多,我們習武之人用得著這補那補的?你看從爹到大哥,哪個有這種習慣,還不是身體壯實,從不見生病的。”


    沈二夫人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麽。


    沈鼎又道:“放心,你家夫君身子壯得很,晚上你就知道了……”


    讓大人來聽,自然是明白其中的意思。


    可嚴嫣那會兒還小啊,那會兒她和沈祁不過三四歲的樣子,兩個小家夥兒坐在炕上玩,誰知道聽了這麽一耳朵。如若讓沈二夫人知曉當年自己不慎之舉,會影響那麽深遠,定是會羞憤欲死的。


    幸好,她並不知曉。


    當然這些事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但作為親娘的沈奕瑤也知道女兒這種秉性。


    可那會兒是還小,沈奕瑤便由著她,如今不同了。女兒家一般十多歲來月事,在來月事之前,這種對於身子內在的保養便必須開始了。


    這些歸咎於現今的社會生活狀態。


    婦人不同於男子,十幾歲便出嫁,之後相夫教子,生兒育女,操勞家事。底子沒打好,身子很容易虧空,等年紀稍微大一些,便會疾病纏身。


    所以一般大戶人家出身的母親,早早就會開始為自家女兒調養起來。身上有些什麽小毛病,俱要調理妥當,這樣日後生育才會順遂。所以那種出嫁之後才發現自己氣虛宮寒、不宜生育的,這種情況極少會發生,一般還在閨閣的時候,便調理妥當了。


    當然也不光內在保養,外在也是必備的。


    女為悅己者容,總不能別人家的女兒俱是細皮嫩肉的,自己的女兒皮糙肉厚,日後如何能得到夫君的疼愛。尤其女兒家長得好、養得好,也有利於日後說親。


    沈奕瑤吩咐了下去,歸雁閣的丫鬟們便日日端著各種滋補品、養生湯往嚴嫣手邊上送。想著這是她娘安排的,嚴嫣捏著鼻子忍了。


    又拿出各種美容秘方,製出各種奇奇怪怪的膏狀體、粉狀體、液狀體,讓丫鬟們往嚴嫣身上抹、擦、塗。


    以往嚴嫣洗發,頂多就是用清水香胰子,現如今不行了,洗發要先用米汁,洗幹淨後用清水再洗,洗完了還要抹了特製頭油,從頭往下梳,要梳上一百次才算完。


    以往嚴嫣沐浴,隨便一洗便完了,現如今不行,隔三差五便要泡放了藥汁花瓣的湯,泡完了用清水洗淨,然後梅香幾個便會拿出玉白色的膏子,一麵往她身子塗抹一麵按摩。


    梅香幾個是興致勃勃,哪個女兒家不愛美的,知曉這俱是夫人珍藏的美容秘方。這些方子大多是不外傳的,說是千金難買也不為過。每日搗騰完姑娘,有剩下的,她們也能拿去使,俱是樂不思蜀。


    可嚴嫣煩啊,先不提被人折騰,關鍵是浪費時間。在她的想法中,有這會兒時間,她去練會武得了。


    每當嚴嫣露出不耐的神情,幾個丫鬟各種勸說。從夫人的苦心到其中的好處,到日後的惠澤後輩,俱是拿出來講。


    不過她們說得倒也是,這些私人方子,大多不外傳,俱是母傳女,一輩一輩傳下來。嚴嫣是不愛這套,她以後有了女兒怎麽辦?她是天生麗質,以後女兒不天生麗質怎麽辦?還有外孫女、重孫女……


    這個比方是梅雪打的,聽得嚴嫣是眉心直跳。


    依雲也在一旁勸說:“姑娘這會兒不願,那是姑娘小,日後長大了便曉得其中的好處。看看夫人,再看看大夫人,年紀相差並不多,為什麽大夫人看起來要比夫人老?夫人走出去說是十八,也是有人信的。”


    可憐的薛氏,被拿出來做了鮮明的對比。


    不是說薛氏老,薛氏如今也不過三十多點兒,關鍵是沈奕瑤看起來比她年輕太多,便形成了一種很鮮明的對比。


    想著這些,再想著沈奕瑤與那個演武場,嚴嫣捏著鼻子繼續忍。


    不過也別說,還真有用。


    嚴嫣習武,手腳關節各處難免粗糙,如今摸起來俱是光滑細嫩,嚴嫣底子本就白,這麽一弄更白了,白得瑩潤光澤。


    漸漸的,也不再排斥了。


    等駱懷遠再次來的時候,便發現了這一現象。


    稍微靠近一些,好香!


    他舔著臉笑:“阿嫣妹妹,你擦了什麽,這麽香。”


    換一般閨閣女兒家,定會呸她一口,罵聲登徒子。嚴嫣也不知是與他太熟了,還是天性使然,神情非常淡定,“我娘讓弄的,說女兒家大了,便要注重些。”


    伴隨著說話聲,還有一陣陣幽幽的清香向駱懷遠襲來。這種香很淡,若有似無的,卻讓人忍不住魂牽夢繞。


    駱懷遠嗅了又嗅,感覺與剛才那香氣又不同,再看看那近在咫尺的玉肌雪膚,簡直陶醉得不要不要的。


    怎麽辦?不行了不行了,小王妃怎麽能如此招人喜歡呢?讓他恨不得將之抱在懷裏,狠狠地親上一口、兩口、三四口……


    嚴嫣似乎感覺到對方不一樣的視線,側過臉來,“怎麽了?有事說?”


    駱懷遠摸摸鼻子,才想起今日來的目的:“是有事,我可能要離開京城一段時間了。”


    “離開京城?”嚴嫣有些吃驚,“為什麽?”


    按一般情況來說,皇子們從小在宮中長大,成年便分封就藩,離開京城,未得詔諭,不得回京。也就是說皇子們在未封王之前,是不建府的,隻能在宮中居住。


    這是限製皇子們結交朝臣,當然也有例外,例如那種很受陛下寵愛的,規矩自然便不是規矩。還例如駱懷遠這樣的,早早便惹了陛下的厭棄,丟出皇宮,可以說是眼不見心不煩,也可以說駱懷遠這一輩子可能僅止步於王。


    “出去賺銀子!”駱懷遠說得一點也不羞愧,“府裏那麽多人,內務府見人下菜,不賺點銀子回來,我四皇子府很快便要揭不開鍋了。”


    嚴嫣瞟了他一眼,覺得他說法太誇張了,再怎麽說這是在京城地界,聖上怎麽可能讓自己兒子揭不開鍋,頂多就是過得不寬裕。


    駱懷遠被小王妃瞧得有點心虛,趕忙說了實話,“其實我不會出去太久的,隻是有一件事必須得我親自跑一趟,幾個月就回了,阿嫣妹妹,你不用擔心我。”


    嚴嫣才不擔心呢,好吧,是有點。


    因為她知道他出京沒想象中的那麽容易,先不提會不會被宮裏發現,他那府上眼線也是事兒,還有駱小胖還這麽小,就要遠行千裏了,路上會安全嗎?他肯定不可能帶許多人手,人帶多了會引人注意,說不定也就隻身幾人便去了。


    還真讓嚴嫣猜對了,駱懷遠就是這麽打算的。除了幾個他確保忠心之人,他沒打算帶其他人。


    嚴嫣還想再問問的,遠遠的看翠萍往這裏來了。


    “姑娘,駱少爺,夫人叫用飯呢。”


    隻得按下,兩人往錦畫堂去了。


    其實駱懷遠這次出京,並不是沒有酌量的。


    他這次的目的地是福州。


    穿越過來,駱懷遠也曾經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穿哪兒來了,他現代那會兒可沒聽過華夏有一個叫大熙的朝代。之後查過許多史書與文獻,才發現這裏也是華夏,可又不是。


    總體來說,這裏有隋唐宋元,卻從元朝末年便斷了代,推翻元朝□□的不是朱元璋那個放牛娃兒,而是大熙朝的太/祖皇帝駱堅。


    曆史從這裏便出了偏差,然後一路偏到了西伯利亞。


    有許多東西都變了,又有許多東西沒變,例如大熙自開朝以來,便屢次禁海,例如太宗那會兒也有一個太監下西洋,卻不叫鄭和,而是叫王寶。還例如明朝那會兒禁海,是隻禁私不禁官,而大熙這裏是全線禁止,私人不得出海,番邦附屬國來朝貢可以,但並不允許交易販賣。


    為什麽會如此,原因不可考,以駱懷遠的身份及隻從文獻中所見,也不過是管中窺豹。不過他隻知道一件事,再過一年禁海令便會全麵解除,是時海上貿易會空前繁榮。而福州便是市舶司複建的港口之一,隻要能窺得先機在其中插上一腳,不愁不賺個盆滿缽滿。


    當然這一切是不能同嚴嫣說的,他沒有辦法解釋他是如何預知,難不成說他活了兩輩子?上輩子你也是我的王妃,隻可惜上輩子我隻敢流口水,不敢真槍實彈的將你拿下?估計他會被小王妃一巴掌呼到牆上去,貼在上頭半天下不來。


    可惜他低估了嚴嫣的決心,嚴嫣這種人做人直來直去,不懂得拐彎抹角。但這種人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夠執拗。


    當然,這種執拗的好處,就看你怎麽看了,例如她覺得很擔心你,她便會很上心。


    用罷飯,嚴嫣便借口去臨滄居抹牌,將駱懷遠和嚴陌都提溜走了。


    到了臨滄居,婆子丫鬟都趕了出去,趕嚴陌的時候,看他眼巴巴的樣子,再加上她和駱懷遠也得注意避諱一點,於是嚴陌得意幸存。年紀小,就是這點好。


    如果不是嚴陌還在一旁,駱懷遠見嚴嫣如此狂霸威武的樣子,真想縮在炕角咬著衣角叫一聲‘雅蠛蝶’。幸好嚴嫣沒有允許讓他繼續想下去,要不然這貨該在腦海裏上演壓寨大王vs小甜甜了。


    “這會兒沒人了,老實交代你到底準備幹什麽去?”


    與駱懷遠相交這麽久,嚴嫣也算是極為了解他了。這貨說白了就是一個死皮賴臉加不正經的,無論幹什麽事,甭管正經不正經,他均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甚至哪怕前頭是刀山火海呢,他還是這副鬼樣子。


    沒出嚴嫣所料,到了這會兒,駱懷遠還在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願說實話。


    “你沒拿我當朋友。”


    嚴嫣沒有發脾氣,隻是瞅著他,這麽說了一句。


    疾言厲色不怕,這句倒是讓駱懷遠慫了。他抹了一把臉,“具體的真不好說,我沒有騙你,真是賺銀子去的。”


    “賺銀子哪處不行,非要出京?還有你這次到底準備去哪兒?”


    駱懷遠心裏想淚奔,他發現自己對小王妃真心沒有抵抗力。她叉起小蠻腰,那麽一瞪,他便全線戰敗了。


    “福州。”他摸摸鼻子,老老實實交代,“你別問我怎麽知道的,大概一年左右朝廷會開了海禁,我想趁這會兒先去試試水。”


    嚴嫣不知曉開海禁和福州什麽關係,說破了,她不過是個閨閣女子。但她知道一點,之所以會禁海,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海寇。那還是小時候一次在鎮國公府裏,聽了外公和舅舅說了那麽一嘴子。


    “你瘋了,要銀子不要命?”


    好吧,其實駱懷遠也知道此去危險。


    因為朝廷屢次禁海,除了一些其他原因外,有一大半是因為海寇。這些海寇以船為機動,時不時上岸燒殺搶掠一番,朝廷屢屢派兵鎮壓,都做無用功。


    其實這些海寇又哪裏單純是寇這麽簡單呢,有扶桑的浪人,有因海禁生意嚴重受損的海商,還有一些沿海一帶因不能出海捕撈生活陷入困頓的老百姓。


    而這次開海禁,有一大半原因是為了平息寇禍,因為朝中那些官員也開始慢慢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


    這件事早些年便提上了日程,隻是朝中一直相持不下,才沒有決論。


    所以,這會兒沿海一帶正是最為混亂的時候,那些由海商主導的海寇集團,不光買通了朝臣為他們說話,在外麵也是不停作亂給朝廷施壓,壓著朝廷給予開禁。


    駱懷遠這會兒去了,指不定哪會兒便碰到海寇作亂,可危機背後卻也隱藏了巨大的商機。他知道那些主導海寇的海商隻會是一時得意,之後便會被朝廷一一清算,到時候海上貿易會空出很大一塊蛋糕,誰有本事搶著,誰就算贏。


    至於你問他準備如何去搶那一塊蛋糕,他會告訴你車到山前必有路,反正先去了再說。


    駱懷遠把這些挑揀了一二說與嚴嫣聽,嚴嫣雖聽不太明白,但也明白這其中的機遇與駱懷遠堅決要去的心。


    “你什麽時候走?”


    “就這幾日吧。”


    “那你走之前,再來這裏一趟。”


    聽到這話,駱懷遠隻當是小王妃也是舍不得他的,其實他也舍不得她。可是為了他們的將來,這一遭必須去。也許前麵困難重重,但沒去試過誰知道呢?


    駱懷遠趕在天黑之前,便回了四皇子府。


    回府後先用了飯,然後繞去他所住的致遠堂的後罩房。


    門關得嚴嚴實實,裏麵也沒燃燈,伸手不見五指。駱懷遠掏出火折子燃了燈,往牆邊走去,這時才見到原來牆角處躺了一人。手腳俱被捆了,嘴還被堵著,他一見到駱懷遠便嗚嗚啦啦也不知在說什麽。


    駱懷遠笑眯眯的,“是不是餓了?也怪我,今個兒忙得厲害,居然忘了給你拿吃的過來。”


    你不光今兒個忘了,昨天也忘了!被捆那人腹誹。


    這人正是喜公公。


    此時的他,一改平日裏養尊處優、風淡雲輕的模樣,衣鬢皆亂,狼狽不堪。


    “別怕啦,我不捆你了。”駱懷遠口氣仿佛哄小孩似的,掏出喜公公嘴裏的布,給他擦了臉上的灰。


    正當喜公公張嘴想說什麽的時候,嘴裏突然被塞了一顆東西,那東西入口即化,轉瞬即逝。


    “好不容易才得來這東西,居然給你用了,可沒辦法,你是別人的人,我又不能動你,隻能這樣了。”駱懷遠一臉惋惜。


    喜公公嗆咳了兩下,無用功:“殿下給老奴吃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一顆藥,據說是用七種毒草和七種毒蟲所製。平日並無異樣,就是毒發之時,要疼七天七夜人才會死。”


    喜公公驟然變色。


    駱懷遠嘿嘿一笑,給他解開手腳上的繩子:“放心,這會兒不會死人的。以後我一年給你一次解藥,隻要你老老實實的,我保你壽終正寢。”


    喜公公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想罵一千遍麵前這人狼心狗肺,虧他事事為他遮掩,居然對他下這種聽都未聽說過的毒/藥。


    可這種事是能拿出來說的嗎?


    他說了四皇子會信嗎?畢竟他可是皇後的人。


    罷了罷了,反正他是來養老的,日後繼續‘養老’吧。隻是不知道這四皇子到底要幹甚,居然如此大的動作。


    “殿下需要老奴做什麽?”


    嘿,這老貨識相!駱懷遠很滿意。


    “也沒什麽,我要離開京城一趟,府裏的事就偏勞喜公公了。”


    喜公公牙疼得隻想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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