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說是家中有事,沈祁和駱懷遠也沒留嚴嫣。


    隻是駱懷遠眼中隱隱有著失望,他還安排了好幾樣好玩的,小王妃這就走了?


    想是這麽想,駱懷遠也知曉輕重。想到威遠侯府那一攤子破事,他隱有擔憂。


    “需不需要幫忙?”


    嚴嫣安撫一笑,搖搖頭。


    “你們繼續玩兒吧,別敗了興致。”


    ……


    這天晚上注定是個多事之夜,威遠侯府此時也混亂之際。


    大房三房帶著孩子們去逛燈市,二房的嚴倩嚴弘並嚴嬋也跟了出去。當然是少不了一堆丫鬟婆子小廝跟著的,不過上元節這日男女老少都出門,倒也不用顧忌個什麽男女大防。


    府裏就剩了老夫人並沈奕瑤及大房、二房的幾個姨娘。


    等眾人走後,便各自回自己院子了。沈奕瑤大病初愈,準備用了晚膳便歇下。這個時候,裴姨娘又來獻殷勤了,一同的還有吳姨娘。


    裴姨娘說都府裏人都出去熱鬧了,她來服侍夫人用晚膳。


    這麽些日子,不論沈奕瑤怎麽擺冷臉,裴姨娘均視若罔聞。沈奕瑤本身就是個麵性軟的,漸漸也維持不住冷臉,隻是還是不如以往親熱。


    這過節的日子,裴姨娘一臉笑,態度討好恭敬,又見她懷著四個月的身子,雖天冷穿得厚看不顯,但終歸是個孕婦,沈奕瑤也做不出磋磨人的事情。


    再加上還有吳姨娘在,知曉她們都沒有用膳,沈奕瑤便讓丫鬟吩咐廚房加了幾個菜,添了兩雙筷子,讓兩人陪著一起用。


    吳姨娘有點受寵若驚,更不用說裴姨娘了,那是當場就流出欣喜的眼淚。想著過節不能晦氣,又趕忙低著頭拿帕子拭了,看得沈奕瑤心中也是不忍。


    先不提各自的心情,這二房的一妻兩妾便坐在一起用了膳。


    用完膳,兩人陪著沈奕瑤說了會兒話。


    突然,裴姨娘叫起肚子疼來。


    沈奕瑤還未意識到什麽,趕忙吩咐了丫鬟去找大夫。眉頭雖皺著,卻也帶著擔憂之色。


    今日翠巧早上和沈奕瑤告了假,回家去了。就留了翠萍一人,翠萍手忙腳亂的,又是安排人去請大夫,又幫著去安撫裴姨娘。


    因為裴姨娘臉色實在難看,白得嚇人不說,額頭上滿是冷汗。


    裴姨娘起先還好,漸漸看沈奕瑤的眼色就變了。突然,她說不要呆在錦瑟院,要回紫玉軒。


    裴姨娘是有身子的人,又是肚子疼,沈奕瑤也不敢讓人挪她,誰知裴姨娘像是中了邪似的硬要鬧著要回紫玉軒。沈奕瑤說她坐著不舒服,讓她先平躺在羅漢床上都不願。


    場麵頓時混亂了起來,跟裴姨娘一起來的丫頭滿臉激憤,終於看不下姨娘的忍氣吞聲,大聲叫道夫人不懷好意,姨娘在她這裏用了飯才會肚子疼的,這會兒也不讓姨娘離開。


    沈奕瑤直接呆愣在當場。


    這時老夫人趕到,裴姨娘死活不呆在錦瑟院,又聽說裴姨娘是在錦瑟院用了膳才會肚子疼的,便讓裴姨娘躺在羅漢床上,直接使人抬回了紫玉軒。


    剩下的事情,沈奕瑤已經記不清了。


    隻知道婆婆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吞了她,隻知道她跟著去了紫玉軒,紫玉軒裏隱隱有哭聲,隻知道吳姨娘離她很遠站著,似乎她身上有什麽鬼怪,隻知道下人端出了許多血水,隻知道常大夫出來滿臉歎息,說裴姨娘的孩子沒了,是個男嬰,已經成型了……


    裴姨娘小產了?


    是因為在她那裏用了頓飯,便小產的?


    大夫說裴姨娘之所以會小產,是服用了極為寒涼與孕婦不宜的東西。


    老夫人大怒,用很嚴厲的言語訓斥她,並讓趙媽媽帶著人去查,看到底是誰做的鬼。


    ……


    沈奕瑤有幫自己辯解過,可似乎她聲音太小,似乎沒人聽見,亦或是沒人聽進去。


    滿眼的混亂,到處都是人影。


    這到底究竟是怎麽了?


    ……


    外出賞花燈的人也聽到府裏報信回來了,一群人都聚來了紫玉軒。


    嚴倩一身桃紅色滾白兔毛邊的小襖,下身一條同色的撒花裙。梳著雙環髻,兩邊各別了一支蝴蝶頂簪,滿臉的興奮還未褪去,便變成了憤怒與痛恨。


    “都是你,都是你,你害我小弟弟沒有了!”本是童稚之語,卻著實撼人心扉。


    老夫人心疼的臉都扭曲了。


    薛氏眼光閃了閃,說了一句,“倩丫頭,小孩子不要亂說話。你母親不是那樣的人,更何況事情還未查出,不要妄下判斷。”


    這微弱的辯解似乎並沒有人聽得進去。


    趙媽媽很快便回來了,麵色凝重,看沈奕瑤眼色隱有異樣。


    原來裴姨娘之所以會小產,是因為她晚上用的那碗元宵裏放了可以致使人小產之物。沈奕瑤還記得自己當時說了句,這元宵做得倒是不錯,多用些。裴姨娘並不愛甜食的,還多用了兩個。


    並且不光是元宵裏,裴姨娘所用的一道酸筍老鴨湯以及她所用的餐具上均有紅花汁之類等物。


    “沈奕瑤,你這個毒婦,為了把裴姨娘懷的胎弄掉,居然如此費盡心機!”


    “我、我沒有……”


    “枉我看重你,信重你,你倒是挺會裝,裝得一臉賢良,原來內裏居然是個如此蛇蠍心腸之人……”


    老夫人心疼得無以複加,她期待男孫的心情從來不是假。哪個老人不是希望兒孫越多越好,已經成型了的孫子,就這樣沒了。


    這會兒她已經忘了什麽是鎮國公,什麽是不能得罪,她滿心滿肺都是她那未出生便沒了的孫子。尤其忍了這麽多年,日積月累早是滿腹怨言,之所以會壓製不過是為了兒子的大事,可如今兒子的大事沒成,還淪落到裝孫子都沒人搭理之地,前塵未卜還要忍氣吞聲,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這個沈奕瑤!


    都是因為她,她這些年要忍氣吞聲。都是因為她,她想娶的兒媳婦沒娶到,娶了這麽個禍害回來,不光礙了她眼,還生了個那樣的小東西來氣她。全部都是因為沈奕瑤……


    老夫人新仇舊恨加起來,怒不可遏。


    “你這個歹毒的婦人,我要讓老二休了你!”


    聽到此言,沈奕瑤才渾身一震,恍過神,“娘,我真的沒有,真的沒有害她……”


    “侯爺回來了!”


    隨著通報聲,嚴霆大步走了進來。


    他身著一身石青色繡暗紋錦袍,腰環金絲鑲玉錦帶,外披玄色刻絲鶴氅,他身形本就高大,這一身打扮更是讓他看起來威嚴十足。在沈奕瑤眼裏,就像沙漠裏的綠洲,等待救贖之人眼中的神祗。


    “夫君——”


    嚴霆半擰著眉,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妻子。


    換以往他自然要先緊著妻子,今日卻是看了一眼,便來到老夫人跟前。


    “娘,這是怎麽了?”


    “老二,你回來的正好……”


    老夫人便將事情原原本本講了出來。


    內室的裴姨娘似乎醒了,傷心欲絕的哭聲傳出來,哀怨至極,如泣如訴。


    “爹,你要給姨娘做主啊!”嚴倩哭得兩眼紅腫,可憐之極。


    “她害了我姨娘,打死你!”嚴弘跳著過來要踢打沈奕瑤,被一旁的奶娘緊緊的箍住。


    嚴霆眼神深邃的側過首,去看沈奕瑤。


    沈奕瑤在外人眼裏從來端莊,一副大家閨秀的儀派,說話溫柔細語,待人接物如沐春風。嚴霆與她成婚十多載,從沒有見過她如此狼狽的樣子。發衫全亂,神情萎靡,哭得抑不可止,跌坐在地上,似乎一下子便從神壇上掉了下來,摔得麵目全非。


    “夫人——”


    “夫君,我真的沒有,我沒有害她,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


    老夫人不想讓兒子受到影響,怒拍了一下矮幾。


    “人證物證俱在,你這個毒婦還要狡辯。都說鎮國公府的人做人做事行的正坐得直,光明正大,沒想到教出這樣一個歹毒的女兒來!”


    這句話似乎刺激到沈奕瑤,她尖叫道:“這與我娘家有甚關係?我說幾遍,我真沒有做過……”


    “證據確鑿你還死不認賬,玉瑾是在你錦瑟院出的事吧?那元宵是你讓她多用,對不對?晚膳雖是從大廚房出來,但擺膳之人是你院子裏的丫頭,是也不是?常大夫去看過了,其他菜食均沒有問題,隻有裴姨娘用的那碗元宵和那道你專門給她點的湯有問題,還有她所用的碗箸均是你錦瑟院之物,你還敢說你沒做過!”


    這一連串的逼問,讓沈奕瑤根本不知該如何辯解。


    她留裴姨娘和吳姨娘用膳,便多點了幾個菜,想著裴姨娘有身子,廚房中午上的酸筍老鴨湯不錯,最後又加了一個老鴨湯。說了一句,這個孕婦用了好,既補又開胃。


    裴姨娘身邊的丫頭當時也在,包括那元宵之語,自然都原原本本告訴了老夫人。而沈奕瑤本是好心,也就適合隨口兩句話,誰能想到現如今居然成了刻意之舉。


    “我真的沒有,真的沒有,夫君你信我……”


    “老二,這毒婦萬萬是不能要了,你給我休了她!”老夫人態度斬釘絕鐵。


    一旁大房三房的人都在,可如今這幅局麵,他們又怎麽好插嘴。薛氏倒是意識到不對,能幫著說剛才那句話,已經是不錯了,現在又怎麽好插言。


    三姑娘呢?


    薛氏不著痕跡的四處看了一下,居然從頭到尾都沒看到嚴嫣。她這才想起三姑娘被鎮國公府的少爺接出去賞花燈了,這裴姨娘真會挑時候,沈奕瑤唯一的助力此時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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