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夫人本就心情不好,這會兒被薛氏哭鬧聲吵得腦仁生疼,又惦著嚴霆的事情,也沒什麽耐心。


    她勃然大怒拍了一下矮幾,“薛氏,你還有沒有個為人婦的樣子,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


    薛氏雖潑辣,但曆來怕這個婆婆,嚇得一瑟縮,也不敢嚎了。


    她小聲抽泣著,“娘,兒媳也是氣急攻心。我為他嚴郅生養幾個孩子,日日在家相夫教子,辛苦持家,家中也不是沒有姨娘通房,他居然在外麵包養外室。”


    “包養外室是老大做的不對,但廝打丈夫就是你的不該了。我還沒聽說過有哪家的婦人敢當著長輩麵廝打自己丈夫的,像你這樣的媳婦哪家敢要,再給我鬧就送你回娘家去。”


    一提送回娘家,薛氏也不敢嚎了。


    嚴郅擦擦臉上血跡,疼得他齜牙咧嘴,他滿臉不耐的踢了薛氏一腳,“還不趕快回去,回去再收拾你!”


    又對老夫人舔著臉笑:“娘,你別為她生氣,兒子回去好好收拾她!”


    老夫人哼了一聲,薛氏站起來,委委屈屈讓丫鬟送走了。


    所有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門也被被關上了,堂中再度轉為寂靜,但因剛才薛氏這麽一鬧,氣氛也沒剛才那麽緊繃。


    看著嚴郅胖臉上被搔的幾道血印子,老夫人也是心生不忍。老大連包養外室這種事都說了,想必是沒有其他隱瞞。她望了嚴霆一眼,嚴霆眼中也是表達同樣的意思。


    現如今嚴郅得罪人的嫌疑被排除了,那事情的真相到底為何?


    “娘,能告訴兒子出了什麽事嗎?兒子雖不成器,但還有個還算靈光的腦子,大家一起出出主意,再大的難關都不怕!”嚴郅掂著肚子說道,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如若沒有他臉上剛被薛氏搔的那幾道印子,就更像了。


    “倒也沒什麽,就是老二差事上……”


    嚴郅腦子轉的也快,驚道:“可是老二從邊關回來一事?我就說感覺有些不對,怎麽了,難不成是有什麽問題?”他一副非常關心憂心忡忡感同身受的模樣。


    老夫人猶豫了一下,便將大概的情況說了一下。確實如嚴郅所說,如今情況不明,多一個人也能多份心思,說不定便能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嚴郅越聽臉色越沉,在堂中踱步著,費盡心思的想著。突然,他麵色一滯,猶豫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又看看嚴霆。


    “老大,你可是想到了什麽?”


    嚴郅猶猶豫豫,又瞄了一眼嚴霆,沒有說話。


    “想到什麽你就說,磨蹭個什麽!”老夫人也是急了。


    “我在想,呃,這事兒會不會和鎮國公府有關。”


    嚴霆麵上一震,微微的眯起眼睛。


    老夫人心中一慌,道:“這怎麽可能……”


    嚴郅似乎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娘,兒子並不是無的放矢,你看上次那事,鎮國公府明擺著是惱了,雖二弟妹回府說合,但阿嫣回來時卻是帶了不少鎮國公府送的丫鬟……”


    “什麽上次那事?”突然,嚴霆沉聲打斷。


    嚴郅一愣,看看嚴霆,又看看老夫人,幹笑,“嗬嗬,原來這事老二你還不知道啊,嗬嗬……”


    老夫人皺起眉,“玉瑾沒和你說?”轉念一想,事情源頭因嚴弘而起,再說多些也有她和裴姨娘裏頭的作用,頓時暗暗叫糟,既罵裴姨娘糊塗,又怕兒子知道後生氣。


    “也是,你剛回來,這幾日又忙,可能她沒來得及告訴你。”老夫人想顧左右而言他,又覺得事到臨頭躲不過,便對嚴郅使了個眼色,讓他來說。


    作為‘娘的好兒子’嚴郅,自然是非常聽話的,把事情大概的說了一下。當然這種說辭肯定是偏‘我方’一些,有嚴嫣的無事生非,也有鎮國公府的小題大做,連沈奕瑤回娘家說合也講了。


    “按理說,應該不是鎮國公府所為,可老二你也是知道的,那鎮國公那人一向心眼很小,所以大哥我才有這個猜測……”


    說完,嚴郅在一旁方椅上坐下,拿起之前丫鬟給上的茶,輕啜一口。


    他這會兒渾身放鬆,隻要跟他無關就好。


    這句鎮國公心眼小,換外麵的人自是不懂,可威遠侯府一家卻是明白的。當年嚴霆私下幽會沈家大小姐,被鎮國公知曉。即是兩人已成婚,鎮國公也還幾年沒給嚴霆個好臉色。嚴霆不驕不躁,隔三差五帶沈奕瑤回娘家在老丈人跟前刷存在感,努力了幾年才見起色。


    為此,當年老夫人可沒少私下裏罵鎮國公府一家,乃至兒媳婦沈奕瑤。這些作為‘娘的好兒子’嚴郅,自然是知曉這些的。


    嚴霆臉色陰沉得厲害,嘴裏雖然勸麵色同樣不好的老夫人不要多想,麵上卻是沒有這麽顯示。尤其嚴霆也清楚這事情不能隻聽一方之言,鎮國公府那裏同樣也不會無的放矢,無緣無故沒有什麽,何必給阿嫣送那麽多丫鬟。


    這種行為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起疑了,或者不放心威遠侯府。


    嚴霆離開榮安堂後,便吩咐下麵人去查,他這幾年雖不在府裏,但他畢竟是這威遠侯府的當家人,很快事情的原本真相便報了上來。


    大體與嚴郅說的差不離,隻是事情的性質卻是完全變了個方向。


    陌兒落水,下人疏忽,阿嫣大怒打了下人。這個女兒是個暴性子,會這麽做,嚴霆並不意外。阿嫣要查嚴陌落水真相大鬧不休,被他娘和裴姨娘聯手蓋了下來,並關了阿嫣,才會有之後的鎮國公府人上門。沈奕瑤回娘家說合解釋,阿嫣在鎮國公府住了幾日回府。這期間鎮國公府並沒有什麽表示,也就阿嫣回府時送了幾個丫鬟過來。


    看似很正常,可嚴霆卻嗅到了不正常的氣息。


    因為鎮國公府的反應實在是太平靜了,做了十幾年鎮國公府的女婿,嚴霆對沈家的了解可是極其透徹。沈家沒有會吃啞巴虧的人,他們從來也不是被打了不打回來的人,哪怕自己並沒有理。


    尤其是鎮國公,他可從來護犢子,並且極其寵愛阿嫣。


    所以,這還手就是應在了他的身上


    ***


    對自我安慰這種本能反應,人總是可以用各式各樣的方法將它詮釋的淋漓盡致。


    例如裴姨娘,她本來可以成為嚴霆正妻的,無奈被人橫插了一杠子,她反抗無力,隻能安慰表哥是為了鎮國公府才娶了沈奕瑤。


    例如嚴霆從來是個好丈夫,很少會歇在姨娘處,一個月有二十多天均是歇在錦瑟院,明麵上隻有那麽少少的一兩日會來裴姨娘這裏,她便會安慰自己表哥是為了大事,沒看表哥每次去書房歇息都是轉道來她這裏嗎?


    還例如作為一個男人的妻子,管家是天經地義的,也是顯示自己身份最好的時候。裴姨娘便千方百計將管家權利謀了過來,尤其見嚴霆也樂見其成,她更是覺得表哥最愛的是自己。


    對於內宅女子來說,管家確實是一種身份的象征。沈奕瑤不解其意,裴姨娘卻是樂在其中。


    她甚至漸漸覺得這家就是為了表哥,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自己兒子的未來所管的,平日裏自是用心至極,府中大小事都不放權。威嚴是樹立起來了,人也是極累的,可內宅女子成日裏無所事事,也算是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


    沈奕瑤可是很閑,可有人拿她當回事嗎?


    每當裴姨娘深陷各種瑣事之中,煩悶至極,便總會以這種形式來安慰自己,甚至更加有動力。


    這日,好不容易忙完,裴姨娘讓丫鬟依竹將賬本都抱了下去,自己來到窗下大炕上坐下,初玉奉了茶過來,便和香柳一個給她捏肩一個給她捶腿鬆散一番。


    門外響起丫鬟們‘給侯爺請安’的聲音,她大喜過望,趕忙從炕上下了來。嚴霆很少會在白日裏上紫玉軒來,表哥這是想她了?


    裴姨娘整整發髻,麵帶嬌笑迎了出去,嚴霆一身藏藍色暗繡竹紋圓領袍,腰係盤金絲錦帶。他神情冷峻,麵容平靜無波,眸色深沉的仿佛黑曜石一般。裴姨娘太了解嚴霆了,他生氣的時候,隻有從眸色才能看出些許。


    她心中一驚,對一旁丫鬟使了個眼神,幾個丫鬟紛紛下去了。


    “表哥。”


    裴姨娘嬌柔的笑著,柔若無骨似的靠了過去,還未近身,便被嚴霆一把撩了開。


    “哎呀——”


    嚴霆的力道沒收住,裴姨娘摔倒在炕沿上,腰間生疼,不用想定是青了。還未等她反應過來,脖子上便多了一隻手,那手力道很大,裴姨娘一抬眼便對上那雙隱隱泛著紅絲的眼。


    “表、表哥——”


    裴姨娘臉漲得通紅,眼角崩出兩滴淚珠,她心裏很慌,認識嚴霆這麽多年,她從未見過他這幅樣子,就像要吃了她似的。她感覺呼吸很緊迫,脖子疼得快要斷掉似的,她使勁扳著嚴霆的手,可她力氣太小,根本無用。


    “我以為你是個聰明,所以將家交給你管。我臨走前是怎麽跟你說的?讓你不要去招惹沈奕瑤,你將我的話都當成了耳邊風?”


    嚴霆聲音很輕,可配著他平靜卻蘊含著無盡暴怒的神情,在裴姨娘眼淚,卻仿若是地獄來的惡鬼。


    “我、我沒……”


    “那陌兒落水這事兒怎麽說!”


    裴姨娘心肝兒蹦得像似要裂掉,又兼脖子越來越疼,臉因缺氧開始漲紅,她拚命掙紮著,“表、表哥,我真沒……你、放開……”


    她無力的去拍打嚴霆的手。


    “你平時做點小手腳,我都視而不見,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壞了我的好事,你知道你這愚蠢一動,讓我損失了多少嗎?”嚴霆逼近過來,才讓人看清他眼裏到底藏了多少風暴,“我威遠侯府的大好前景都敗在你這個不知所謂的婦人手裏!你誰不惹偏偏要去惹鎮國公府,你惹得起嗎……”


    裴姨娘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她眼睛開始充血,耳朵仿佛被隔了一層厚厚的膜。她明明可以聽清嚴霆所說的話語,卻又仿若隔了千裏之遠。她的手胡亂的抓扯著,卻什麽也抓不到。


    她要死了嗎?


    “你這個蠢婦!”


    話音落下,裴姨娘被一把摜在了炕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悍妃在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假麵的盛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假麵的盛宴並收藏悍妃在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