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粗略看一下這本書。”


    趙泰拿出精簡過內容後的書本遞過去,鄭琛雖然疑惑趙泰為什麽讓他看書,但也沒說什麽。


    “泰安醫典。”


    鄭琛看著書封上的四個字,輕聲念了出來,趙泰聽到了,不過臉皮厚依然麵不改色。


    讀書人的事情能叫抄嗎?那叫拿來用。


    不止書名,趙泰還把署名也加了上去。


    辨識度直接拉滿。


    鄭琛是不懂醫術的,但他看過之後第一感覺就是,醫術,我懂了。


    作為一個商人,他看書不止是看內容,還在心裏衡量書的價值。


    他也牢記趙泰的話,真就隻是粗略的翻了翻又以自身意誌力合上了書本。


    “如何?”


    “醫道寶典,無價之寶。”


    或許覺得不夠,末了又補充了一句。


    “經世之書。”


    他一個不通醫術,從未接觸過的人都能大概看懂,並應用裏麵的知識,有這些評價並不誇張。


    隨後他又反應過來,趙泰之所以把書給他看,又言要跟天下做絕無僅有的生意,那必定跟這本泰安醫典有關。


    “明公是想將此醫典賣出?”


    趙泰點了點頭,沒有否認,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鄭琛能猜出來不奇怪。


    “不知明公想以何種方式賣出?”


    “你說說有什麽方式?”


    趙泰到是好奇,這鄭琛從經商之後,腦子是越來越好用了,竟然問趙泰想用什麽方式賣。


    說到自己的專業,鄭琛明顯自信了起來。


    “明公若想將之賣出個好價錢,並不容易,畢竟沒看過這醫典的人可不知道它的價值,拍賣的話在常山郡內以商行的名譽或許能賺一筆,也僅限於常山郡內。”


    鄭琛這話細細一想真是那麽回事,以泰安商行現在的名譽做保,肯定會有人買賬,但能出多少真的不好說。


    如果到了外界,用盡辦法的猛吹,也得有人信才行。


    “真的不能拍賣?”


    看鄭琛言之鑿鑿,趙泰到想考一考他究竟有多少真材實學,他就不信鄭琛真的沒辦法。


    “可以,但是明公,這需要一些時間。”


    還真有,看鄭琛平淡的臉色似乎心裏已有腹稿,這就有點意思了。


    “如何操作?”


    “稟明公,為此書造勢即可,隻需遣一有醫術之人帶此書前往地方,要麽在民間給平民百姓治病。


    要麽診金提高點,吸引錢糧足備之人注意,無論哪種都可以聚些名望。


    但要做到藥到病除,再打出神醫的口號將名聲擴大,等時間差不多後拿出醫典拍賣,明公以為會不會有人買?”


    “不過這樣一來有個缺點,容易遭人毒手,而且此醫典要是賣出收益也有限,成本太高。”


    趙泰表情一窒,這還真有可能被敲悶棍,要麽搶人,要麽搶書。


    但也隻是有可能,畢竟這個時代的人對名聲很看重,節操也還行。


    哪怕順利賣出,像鄭琛說的一樣成本不小。


    能賣出什麽價?一萬錢?還是百石糧?


    為了這點錢糧還得組織人手運輸,護送的人少了還不行,在路上匪寇可不會管你這是誰的東西。


    “那還有什麽辦法?”


    “當普通書籍賣,薄利多銷,可明公為何要將此醫典賣出?屬下不明白。”


    從鄭琛做生意的角度看,賣醫典盡管能賺,但太麻煩了,關鍵賺到的錢糧跟醫典的本身價值不成正比,怎麽算都是虧多於賺。


    為此趙泰跟他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明明聽起來是大好事,長遠利益比錢糧要實惠太多。


    可這惠而不費的事情,卻讓鄭琛眉頭皺了起來。


    “有何不妥?”


    “明公勿怪,屬下雖感念明公仁德,然屬下卻覺得此舉不妥。”


    鄭琛的話不知道為什麽,讓趙泰心裏有種不大妙的預感,可這裏麵難道還有他沒考慮到的事情不成?


    “細說,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我怎麽治你的罪。”


    藍圖都畫好了,你跟我不行,趙泰怎麽可能會輕易否定這個想法。


    “明公恕罪,屬下並不覺得明公將醫典傳遍天下的做法有錯,隻是覺得這麽做了之後受益的也不會是百姓。”


    鄭琛也知道,他要是不能說服趙泰,哪怕趙泰平時對自己人脾氣再好,說要治罪是肯定會治罪的。


    他可沒忘了因為要確定刑法跟規矩,夏侯蘭擔任刑法管事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周平立威。


    而他也真是敢說,上來就把趙泰的藍圖連根拔起,一點餘地都沒留。


    經鄭琛這麽一說,趙泰已經熄了拿他問罪的心思,因為他自己也想到了一些東西,但又不怎麽清晰。


    見趙泰不說話,還若有所思的樣子,鄭琛略微放鬆後繼續說道。


    “醫典若賣至天下各地,哪怕人手一本百姓也用不了裏麵的知識,因為百姓不識字。”


    一句不識字,讓趙泰腦海中轟然一聲炸響,他之前陷入自己描繪的藍圖裏,忽略了這個最重要的細節。


    但鄭琛明顯不知道什麽叫停下來,他跟過趙泰一段時間,還是以親衛的身份。


    哪怕現在被委以重任,他依然以趙泰的親衛自居,隻不過他這個親衛被培養出來了,能在一定程度上為趙泰分憂。


    這是本分,而以他對趙泰的了解,向來是不怕你說話,說得再多隻要有道理趙泰都會聽。


    也不怕你說真話,哪怕這樣會打亂趙泰的部署,可如果這部署是錯的被點了出來,趙泰會砍人嗎?


    不會,頂多就是生氣,過段時間就好了。


    所以鄭琛才敢說,也會說,隻要有道理。


    趙泰看了一眼麵不改色的鄭琛,當真是對他刮目相看,這或許就是旁觀者清的最好詮釋。


    “繼續。”


    穩住心態後,趙泰覺得鄭琛的話肯定還沒有說完,他這停下來恐怕是在給趙泰消化的時間。


    “喏,屬下要是說錯話還請明公寬恕。”


    “醫典流出,百姓可用會用者甚少,那醫典最後的去向會是醫者,是讀書人,是世家豪族,商賈,朝廷,與百姓自身幹係甚少,若有關係也隻是被盤剝。”


    之前趙泰如果是心有不甘的話,現在就是在紮他的心,而且紮得通透。


    “醫者仁善,得醫典後濟世安民不必多說,但他們的體量太小,鬥不過世家豪族及腐敗的朝廷。


    若要盤剝隻需在物價上做文章,低價買入藥材,據醫典治病開藥高價售出,百姓依然看不起病。”


    心態放平的趙泰已經不再去想把醫典往外出的事情了。


    反正搞半天得利的永遠不是百姓,少量能讓百姓受益的群體也會被卡死。


    醫者也能去低價買入藥材,那別人完全可以提價收,愚昧的百姓可不會去考慮別的,他們隻知道誰價格高賣給誰。


    反正怎麽拚都拚不過世家門閥,這古代可沒有物價管理局,怎麽收怎麽賣朝廷可不會去管。


    或許皇帝英明的話會抑製物價,可這是劉宏當政,他連聽都不會聽,讓他去管物價那就是癡人說夢。


    鄭琛的話句句帶血,但趙泰現在看他的眼神已經完全不一樣,沒想到隨手提拔起來,一開始當工具人用的鄭琛,如今竟然成長到了這個地步。


    商業上可以用各種商業書來解釋,但這種卓越長遠的眼光可不是讀幾本書就能具備的。


    鄭琛的話每一句都說得在理,且極少有能挑出毛病的地方。


    也正是因為他的剖析,讓趙泰對赤腳醫生手冊的期望降低了下來。


    神書之所以是神書,那是根據實際結合才具備的神性。


    它不是無所不能,需要用客觀的想法及社會形態去看待,不結合實際因素,隻知道它能達到那個期望值而去設想,那是不現實的。


    過於理想化,大部分情況隻能有害無益。


    對於鄭琛這一刻表現出來的能力,讓趙泰有種大才就在我身邊的感覺。


    他上下打量著鄭琛,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想法,反正鄭琛是被看得心裏發毛。


    “明公,屬下可是說錯了話?”


    “沒有說錯,而且說得相當對,很棒的分析。”


    趙泰拍了拍鄭琛的肩膀,臉上突然露出笑容。


    “鄭琛,要是讓你來管我治下的後勤內政事務,你可有信心勝任?”


    有人才那就要用,讓他去搞商業雖然算不上屈才,可泰安商行有趙泰撐著,各種商品拿出來都沒人競爭得過他。


    硬拉硬打也用不上多高明的商業手段,相反內政這方麵趙泰能用的人不多。


    要是鄭琛點頭,那趙泰就能馬上把他拉來使喚。


    “明公,屬下覺得泰安商行就能充當後勤使用,來往運送物資商行都能解決,而且屬下也不懂後勤。”


    “後勤就是管糧草軍械,入庫出庫及運輸,你怎會不懂?”


    商行你都玩得明白,跟我說不懂後勤?你糊弄鬼呢。


    而且後勤的管理,原理上跟商業差不多,這鄭琛隻怕還不明白他自己有多大的本事。


    物資交由商行運輸這沒問題,但有些東西是隻能官府自己解決,不能假手於人,哪怕這商行是趙泰自己的也不行。


    商是商,政是政,可以讓商輔助,卻絕不能讓商為主導。


    商人,唯利是圖的才叫商人,為了利益他們可是什麽都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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