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成田機場後,車子並沒有往東京趕去,而是直接駛進了成田市內在一家四星級酒店停車場內停了下來。


    原因無它,因為寰亞駐日本分公司的辦公處就設立在成田市內。


    之所以不在東京市內設立辦公處,主要還是因為日本當前的地價饒是寰亞這種自地價寸土寸金的香港走出來的公司都有些吃不消。現在的日本樓市價格跟租金要說堪稱世界第一高,絲毫也不為過。


    70年代前期的日本,為了防止‘尼克鬆衝擊’(即美國放棄金本位導致布雷頓森林體係崩潰)以後的經濟惡化,時任日本首相的田中角榮在1972年提出了《日本列島改造計劃》,主張大膽轉變向城市集中的洪流,將民族的活力和日本經濟的強大餘力發散到整個日本列島。以工業的全國性重新配置和知識集約化、全國新幹線和高速公路的建設、信息通信網絡的形成為杠杆,消除城市與農村、日本沿海與內陸的差距。


    隨後日本政府大力在全國普及現代化的基礎設施,消除城鄉差距,以工農業區域的重新規劃和高速公路、新幹線(高速鐵路)為核心,全麵推動了樓市價格便宛若安上了火箭一般,開始凶猛的一飛衝天。


    如果沒有外力的插手,《日本列島改造計劃》應該堪稱是世界經濟史上最成功的以國家指導宏觀經濟發展的案例之一。可惜日本作為一個二戰戰敗後被閹割了的不完整國家,其幹爹美國在七八十年代先後經曆了幾次經濟危機後在世界範圍內的影響力驟減,本國商品開始競爭不過來自歐洲跟日本的同類產品之後,便以軍事跟行政手段插手,迫使日德等國在八十年代與其簽署了著名的廣場協議,迫使日元及德國馬克升值。


    由於《廣場協定》讓日元對美元大幅升值,所以海外熱錢大量湧入日本,而且更多的日本資金也從製造業中被解放出來,從房價到股市,從海外收購到融資放貸,整個日本經濟都陷入了一種極為瘋狂的狀態,地價同時也急劇上漲,最初是東京地區極度火熱,隨後這個上漲風蔓延到大阪、名古屋及其他大城市。進入1987年之後,可以用“狂亂”來形容地價的上漲了,東京的商業用地價格在一年中上漲了48。2%,住宅用地價格上漲了21。5%,上漲幅度已經超過了“日本列島改造”時期。1988年更為恐怖,東京的商業用地價格上漲了61%,住宅用地價格上漲了68%,和開始上漲的1985年時候相比,東京的商業用地價格上漲了2。9倍,住宅用地價格也漲了2。1倍。到1987年底,日本全國土地的時價總額為1673萬億日元,是國土麵積為日本26倍的美國全國土地時價總額的2。9倍。


    到了1990年初僅東京市內包括皇室在內坐落著日本眾多重要機構的千代田區,當時的地價市值確實接近紐約州或一個歐洲小國葡萄牙及荷蘭的總地價,因此便產生了一句流傳很廣的話‘一個東京的地價可以買下整個美國’。


    盡管去年年初因為國際熱錢的突然抽離,導致日本經濟泡沫破裂,由土地作擔保的貸款也出現了極大風險,各大銀行不得不低價出售手上的土地及樓盤以回籠資金,令日本現在的樓市價格比之最高峰時已經暴跌差不多一半。然而此時日本經濟的寒冬畢竟才剛剛到來,東京市內那依舊高的令人發指的地價還是太高了,林孝智雖然有錢但也不想去做那沒事燒錢的傻蛋。


    加上成田市距離東京也很近,所以寰亞幹脆就把駐日分公司設立在了這裏,有需要的話幾十分鍾就能趕到東京市內了。當然,前提是不會遇到堵車才行。


    “boss,你們就先在這座酒店裏休息下吧,公司那邊我隨時恭候你的巡視。成田這邊能玩的地方倒是不多,在利根川附近公園野炊或者去成田山新勝寺逛逛倒是不錯。需要我安排嗎?”


    鄧元龍幫忙將行李送到房間後,便開口跟他問道。


    林孝智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用了!”


    他可不好黃老之學,沒有什麽宗教信仰的林孝智對逛什麽寺廟不感興趣。而比起在言語不通的日本野炊,還是在香港的海邊更適合。林家雖然沒有購買什麽私人島嶼,但香港周圍島嶼眾多,過去一年裏他先後用自己兩個太太的名義在幾處風景不錯的小島上先後買下了朵棟房產、別墅,其中就有兩三處是帶著幾段私人海灘的。平時沒事的時候他也喜歡帶家人跟朋友一起到海邊聚餐、垂釣,可比在言語不通的日本野炊開心多了。


    何況他這一次來日本,可不是來遊玩的。


    “角川曆彥那邊最近聯係你們了嗎?”


    “昨天他才來過,想以私人身份跟我們拆借3億円(約230萬美元),用於收購幾個股東手上的角川書店股份,以加強自己的話語權。boss之前雖然通知我們這邊為他提供一些助力,但角川曆彥拿不出什麽抵押來,何況最近的局勢對他也不是很有利,所以我們準備等boss你來了之後定奪!”


    林孝智點點頭卻沒說話,3億円差不多是一千八百萬港幣,他在心中稍稍換算了一下就弄清了。對他而言這筆錢不是拿不出的東西,隻是他跟角川曆彥之間非親非故更談不上交情,唯一有得說白了也就是各取所求罷了。


    鄧元龍的考慮不無道理,從目前角川內部的局勢來看,哥哥角川春樹自十幾年前就是公司社長,影響是根深蒂固的。而弟弟角川曆彥雖然背後有公司元老的支持,但他本人並未持有太多角川書店的股份,先天就處於不利之中。無論怎麽來看,角川曆彥都是很難爭得過角川春樹的,不過林孝智隻是稍作考慮之後還是決定拉角川曆彥一把。


    頑固的角川春樹是肯定不可能把角川映畫賣給他的,林孝智雖然不曉得這個在日本國內名氣不小的商業巨子腦袋裏到底想的什麽,從八十年代初開始角川映畫年年虧損也真虧了他還能如此意誌堅定的堅持下來,但是他的態度也已經十分明確了,不可能將自己如此看重的角川映畫賣給自己。


    寰亞想在日本徹底站穩腳的選擇真不多,日本當局自二戰之前就對本國電影管製的很嚴,幾十年的經營下來雖然談不上鐵桶一塊但外來戶想要進入日本,分享這個世界第二大的電影票房市場就隻有兩種辦法,要麽跟本地電影公司、院線合作,接受他們的訛詐;要麽就隻能如財大氣粗又背景夠強的美國五巨頭那樣直接砸錢在日本另建一條院線,迫使日本院商不得不承認並接納他們。


    還要感謝90年代的日本經濟泡沫,在90年代初的這幾年裏為其他有誌於打入日本市場的影業豪強們創造了另外一個進入的機會。如果林孝智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在今年年底前後,被稱之為‘日本電影沙皇’的日本五大電影公司之一的日活株式會社社長堀久作就要病危了。隨著這位沙皇的離開,日活很快陷入了股東跟管理層之間的經營矛盾跟衝突之中,沒多久後大股東真田家族就將手上所持有的日活股份賣給了美國電影巨頭米高梅。


    米高梅應該早就盯上了日活,否則不可能所以社長堀久作剛一病危不久,就買下了大股東真田家族手上的股份,所以林孝智猜測自己就算想插手其中時間上也晚了。


    好在他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雖然連年虧損,但是在角川春樹的苦心經營下不僅實力雄厚而且也擁有數十家影院的角川映畫。


    如今角川兄弟的內鬥無疑給他提供了不小的便利,有了公司元老的支持,他若是再提供一些助力,相信角川曆彥想要扳倒哥哥角川春樹並非沒有可能。角川春樹在日本國內也是個小有名氣的浪蕩子,自70年代以來他已經經曆了三次婚禮,還跟眾多為角川映畫拍過電影的明星產生過緋聞,其中鬧得最大的就要數他夜宿藥師丸博子家中被拍一事了。直到去年藥師丸博子跟日本知名歌手玉置浩二結婚後,媒體還曾報道過因為這件事導致藥師丸博子遭遇家暴呢。


    記憶中角川春樹就因為侵吞公司財產以及吸/毒而在一年後被捕入獄,之後慘遭趕出角川書店。


    有了這些記憶在,所以林孝智決定在背後再推角川曆彥一把,以便自己能夠跟他買下角川映畫。不過3億円對他而言雖然不算多,但就這麽輕易的給了他也不合適。林孝智當下就告訴鄧元龍,讓人親自去跟角川曆彥談,錢可以借給他,但必須要為角川映畫爭取一個對己方更‘有利’的價格來。


    而他自己除了親自坐鎮成田市,監督了兩天日本分部這邊關於《刺客聯盟》的宣傳工作外,在抵日第三天之後,他便隻帶上了兩個隨行保鏢獨自坐上了一輛從東京開來的汽車,往東京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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