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等等,除了木蝴蝶之外,似乎還有一個人……


    月佼正皺著眉頭搜腸刮肚地回想著,卻又被紀向真的聲音打斷了。


    “誒誒誒,你怎麽聊著聊著就開始發呆?太失禮了吧?”


    “對不住,一時走神了。”月佼歉意誠懇地朝他笑了笑。


    對於這來自魔教妖女的誠懇致歉,紀向真忽然有些羞愧。


    無論如何,她救了自己,還每天派木蝴蝶過來送飯送藥。可五天過去了,他一個謝字都沒有,反倒滿口妖女妖女的叫她。


    而他口中這個“妖女”,卻會為談話間偶然走神這樣的小事向自己誠懇致歉……真不知誰才更像個淑人君子。


    “也、也沒什麽的,”略呆滯了一會兒,紀向真才訥訥道,“那個,你,為什麽要救我?”


    這個問題月佼很難解釋,隻能含糊其辭地笑答,“我掐指一算,若我不救你的話,你就會很慘,所以……”


    “你個祖傳神棍,淨會忽悠人!就這還用掐指一算?你見到我時,我就已經慘不忍睹了。”紀向真似乎聽出她不太想正麵回答這個問題,便以抱怨終結了這個話題,省得她費勁去想怎麽編說辭。


    對他這番體諒的小心思,於人情世故上並不精通的月佼全未察覺,隻是低頭又撥了撥眼前的油燈。


    紀向真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說能將我被廢的武功恢復,是真的嗎?”


    “嗯,”月佼點點頭,“你的武功並不是真的被廢,隻是中毒而已,解毒之後自然就恢復了。不過,解藥還需要一些時間,急不來的。”


    “若真是解毒後我的武功就能恢復,也不必勞煩你親自送我出去,我自己走也行。”紀向真這話是誠心誠意的。


    月佼淡淡笑了笑:“紅雲穀是個不好進也不好出的地方,莫說你隻是個摸不清利害的外人,便是穀中的人,若無令牌及穀主應允,輕易也是出不去的。”


    她聽得出紀向真對他自己的武功很是自信,不過若他當真有那麽厲害,前世大約也不會被玄明又偷偷綁了回來。


    見紀向真還想說什麽,月佼抬手製止道,“送你隻是順便,我從未踏出過紅雲穀半步,也想出去看看真正的江湖是什麽樣。你放心,若你我今後不幸在江湖上重逢,我會當做不認識你,不會壞你名聲的。”


    她好歹也看過許多話本子,明白聲譽對正派少俠來說很重要。若被人知道紀向真曾落入魔教手中淪為奴隸,又被一個魔教妖女放了,那他的名聲勢必蒙塵。


    她隻是想還前世的那筆債,並不想害他聲名掃地。


    “誰在跟你計較這個,”紀向真嘀咕了一句,又問,“對了,為什麽你每晚都要跑到這裏來呆坐半個時辰?”


    這個問題在他心裏憋了五天了。


    “因為得有個由頭,方便到時候正大光明地帶你出去,”月佼滿臉嚴肅地解釋,“所以我每日來竹屋與你單獨待上半個時辰,好讓旁人知道我對你這個‘男寵’愛不釋手。”


    在月佼前世的記憶裏,距此時約莫三個月之後,那個女扮男裝的奴隸身份暴露,穀主得知她是洞天門派來的細作後大為震怒,命拿了月佼出穀令牌的右護法去洞天門討個說法。


    所以她早已想好,今世令牌還在她手中,屆時她想法子說服穀主,由她來接下這個差事,再順手帶走紀向真這個“愛不釋手”的男寵,一切順理成章,沒人會覺得奇怪。


    “男寵?!”紀向真不知她的打算,一聽“男寵”這個詞,牙都快咬碎了。


    “這樣我帶你走時,旁人才不會起疑……你放心,沒要真收你做男寵,也壞不了你在江湖上的名聲,反正這穀中隻有我和木蝴蝶知道你的身份。”


    她這樣一說,紀向真覺得自己又小人之心了,於是慚愧致歉,又關切地詢問,“那,若之後你們那穀主問起我的去向,你……會有麻煩嗎?”


    月佼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來,“無妨的,回頭我就告訴穀主,你被我蹂/躪至死、半路拋屍,這就行了。”同時還能顯得她心狠手辣。


    一舉兩得,簡直是個機靈到不行的主意。


    “我說,”紀向真一臉的生無可戀,“你莫不是以為,你每日在這屋子裏同我單獨待上半個時辰,旁人就會相信你在蹂/躪我?”


    月佼皺眉沉思片刻,虛心求教:“有什麽問題嗎?”


    “這位姑娘,你以為蹂/躪這件事,是悄無聲息的嗎?”紀向真抬手按住額頭,順便掩飾自己麵上尷尬的赧然。


    他堂堂一個正派少俠,貿然與一個陌生的姑娘談這種話題,略羞恥啊。


    經他提點,月佼頓時也反應過來了……話本子上寫到男女“執手、吹燈、上榻”時,多少也會有幾句“嗯嗯啊啊”的……


    “悄無聲息怎麽了?”知道自己犯了蠢,她硬著頭皮強行圓場,“神、神女的蹂/躪,那能是普通的蹂/躪嗎?”


    紀向真無言以對。


    ****


    尷尬的月佼疾步出了小竹屋。


    等在門外的木蝴蝶迎了上來,嗓音刻意放大了些,“姑娘今日可還盡興?”


    在她身後不遠處,有兩名小婢垂首躬立,卻顯然在偷笑。


    月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答:“還行,就是他背上有傷,手感……不是太好。”


    她心虛的紅了臉,“若將來留下疤痕,那就更糟糕了……阿木,你陪我去前頭穀口采些藥回來吧。”


    “你們倆先回去歇著吧,”木蝴蝶遠遠對那兩名小婢吩咐道,“我同姑娘去穀口那頭采些藥。”


    ****


    紀向真身上的毒是洞天門的人下的,但那毒是紅雲穀賣給洞天門的,月佼自然能解。


    隻是解藥中必不可少的一味藥材,隻產在紅雲穀穀口的瘴氣林中。


    林中有許多暗沼,穀主又命人布了重重機關,既防外人闖入,又防穀中人擅出。


    當然,若隻是暗沼與機關倒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林中的瘴氣無處不在,既厚又毒;白日裏隨著日照的方位、溫度變化,那毒性還會千變萬化,時常殺人於無形。


    因此,若無穀主事先給的解藥,穀中人也是很難活著穿過那林子出穀的。


    紀向真在竹屋養傷五日,月佼才出來尋這味解藥,便是因為這五日裏她都在想辦法問穀主要解藥。今日穀主聽說了她十分迷戀這個新收的男寵,想進瘴氣林中採藥替他祛疤,才給了她半顆解藥——


    半顆,隻夠支撐到她采完藥返回,想出林子那是不可能的。


    “阿木,你留在這裏等我,我采了藥就出來。”


    木蝴蝶將小藥簍與藥鐮遞給她,緊張地叮囑:“姑娘可要當心,雖有解藥,可也不能大意。”


    月佼點點頭,借著月光小心翼翼地進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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