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直不是在他們家安插了細作麽,會不會已經知道了?


    憑著他的性子,不知怎麽樣呢!


    會不會打草驚蛇?蘇沅鼻尖突然出了汗。


    正著急時,照雪過來說,威遠侯府今天擺宴,請了戲班子唱戲,說陸太夫人請他們也過去熱鬧熱鬧,曹國公夫人同世子,姑娘都來了。


    蘇沅答應聲:“你回稟祖母,我換身衣裳就來。”


    照雪告退而去。


    採薇給蘇沅穿衣:“奴婢記得上次中秋,陸大姑娘請了吳姑娘來拜月,沒想到陸家與曹國公府有這般的交情呢。”


    豈止是交情,後來陸靜英就是嫁給曹國公世子吳宗炎的,隻不過前頭風光,後頭卻是……蘇沅搖一搖頭,可惜陸靜英向來看不慣她,便是想告誡幾句都不成,陸靜英絕對不會聽的,且陸家到底又是姨親,她又如何能插得了手?


    嘆口氣,蘇沅往上房而去。


    老夫人正跟李嬤嬤說話:“居然請了曹國公,這曹國公……”吳順是吳太後的親弟弟,憑著這姐姐的身份一路飛黃騰達,可是書香世家沒有人願意結交的,“承芳都不願提這國公府,且等我去問問。”


    她起身,領著兩個孫女兒去陸家。


    尋到機會,便是與太夫人說話。


    太夫人生怕別人聽見,關了門道:“煥雲是不想請,可煥揚欠了曹國公人情,前幾日曹國公予嶸兒謀了個職務,兵馬司副指揮使,你想想,多大的人情!雖說我們侯府有祖蔭,可這職務不是那麽好拿的,東平侯此前為他兒子東奔西走,還不曾得。”


    兩家都是侯府,可東平侯現在比威遠侯府興旺多了。


    老夫人恍然大悟。


    說得幾句,因有客人在,太夫人很快就與老夫人出來了,請曹國公夫人去聽戲。


    天冷不在外麵聽,眾人都坐在樓台裏,四麵燃著炭,倒是一點兒受不到凍,吳麗華跟陸靜英說話時,瞧見吳宗炎站在不遠處,正對自己使眼色,心頭就是一陣煩躁。


    這陸靜英脾氣不大好,太過驕縱了,最大的優點恐是一張好臉,一身的騎射功夫,偏偏自家哥哥就看中了這一點,有次打獵時偶遇陸靜英,被她折服,後來就神魂顛倒,念念不忘。他是家中獨子,父親母親十分疼愛,看在陸靜英好歹也是侯府嫡女,便是願意結親。


    吳麗華眉頭擰了擰,笑著跟陸靜英道:“我娘喜歡聽戲,不過我呢無甚興趣,等會兒我們出去走走?”


    讓哥哥看一眼,好解他的相思之情。


    腦中閃過吳宗炎的癡狀,陸靜英的嘴角挑起來,她心裏清楚吳麗華對自己的看法,可這又怎麽樣?吳麗華隻是吳宗炎的妹妹,根本就不能做主,她隻要能嫁入國公府就行了,替父親母親臉上增光,也好給自己那傻哥哥一個扶持。


    陸嶸不像陸策那麽聰明,自己要嫁得不好,隻怕陸嶸將來會被陸策欺負。


    想到那個庶弟,陸靜英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恨,要不是他,不是他的生母江氏,父親當年就不會因寵愛江氏與母親鬧僵,讓母親失去一個兒子了!


    這兒子要是生下來,說不定比陸策還要出色呢。


    “也好。”陸靜英收回心思,笑著道,“那我們去賞花罷,今年的金梅開得特別好。”


    果然聽得一會兒,她們就起身出去了。


    因與陸靜英相好,那蘇錦,陸靜妍也都跟了去。


    太夫人笑起來:“瞧瞧這些孩子,都不喜歡聽呢。”


    “年紀小就是如此,我十幾歲的時候也一個樣兒,祖母母親請了戲班子來,我就隻能聽半場。”曹國公夫人蔣氏笑著道,“後來有歲數了,心靜了,慢慢就喜歡上了。”


    太夫人點點頭:“也確實如此。”一邊回頭看蘇沅與陸靜姝,“你們也不用勉強,想去轉轉就去轉轉。”


    蘇沅一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在蘇家因為老夫人的緣故,她見不到阮直,但在陸家,老夫人可想不到這麽多,她笑著道好,輕聲與陸靜姝道:“我知道你喜歡聽,你不用陪我,我自個兒去走走。”


    她起身離開。


    當然沒有去見陸靜英幾個,因對陸家很熟悉,她尋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跟寶翠與採薇道:“他們家後門,白天就兩個護衛,我去引開了,採薇你趁機溜出去見阮公子,不在家就去國子監,你務必告訴他,明天一定要抽空來蘇家一趟,跟我見次麵,他要是不聽,你跟他說,”蘇沅咬一咬牙,“我以後再不理他,認他為舅父了!”


    話剛說完,竟是聽到一聲諷笑。


    鬼魅似的,蘇沅不由頭皮發麻,她明明挑了沒有人的地方,怎麽會有笑聲呢?


    四處張望時,採薇突然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樹道:“姑娘,上麵有人……是,是二公子。”


    陸策一身青衣,躺在兩丈高的樹冠上,要不細看,根本就瞧不見,隻沒想到他那麽高的個子,居然如此輕盈,迎風招搖,好不自在。


    蘇沅差點看呆了。


    第31章


    主僕三個都抬著頭,一臉驚詫。


    太陽太烈,刺眼,蘇沅回過神想到正經事兒,連忙吩咐採薇。


    陸策十分好笑:“雖然後門隻有兩個護衛,但外麵還有十幾個暗衛,引開了有什麽用?你真當我們侯府是個空架子?”


    蘇沅愣住。


    看來算計半天算計錯了,那她怎麽才能見到阮直,當麵同他商量這件事情呢?她眉頭擰了起來,半響抬頭問陸策:“二表哥,你應該知道,如何能偷偷溜出去罷?”


    “當然。”陸策斜睨她一眼,“要我幫忙嗎?”


    蘇沅猶豫不決,因為陸策這個人太過多疑了,不知道真的幫了又會惹什麽麻煩。


    小姑娘垂著頭,顯然在斟酌。


    陸策從樹下跳下來,塵土都沒有揚起,立在她跟前道:“你隻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就行。”


    蘇沅一怔。


    “同意嗎?”他問。


    世上從來沒有白占的便宜,蘇沅打量他一眼:“你要問什麽?”


    “你以前送我的黑玉膏在哪裏買的?”


    這個倒不難答,蘇沅鬆了口氣:“是阮公子送的,我並不知,如果你想要,我這裏還有。”他們侯府子弟世代拿的是軍功,皮肉之傷十分常見,大約陸策覺得這藥膏的療效好,便是想再要一支,這個人情很容易送。


    陸策卻道:“這怎麽行,始終是你的東西,我是想問在哪裏買的。”


    蘇沅沉吟:“那我幫你問問阮公子罷。”


    陸策笑起來:“行。”


    “跟我走。”他道。


    蘇沅連忙就同他走了出去。


    行到一處屋簷下,陸策與在此等候的陳新說了幾句,陳新很快就去辦事了,過得會兒,一輛馬車徐徐停在了角門。


    “坐進去。”陸策道,“叫你兩個丫環跟著陳新,你隨我去阮家。”


    竟然要直接帶她去見阮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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