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山吃過午飯,在院子走幾圈,飯後消食。


    走著走著竟然發現學堂有告示欄,小院的牆上,有塊平板,板上貼了幾張陳舊的告示。


    但有一張是嶄新的,鄭伯剛貼的。


    孫山疑惑地問:“鄭伯,你貼的是什麽?”


    學生那麽少,吩咐下去就行了,不用三秒,整個學堂都知道了。


    鄭伯笑著說:“這是服徭役的告貼,新鮮滾熱辣出鍋的,我們老爺叫我貼上去,讓大家經常看。”


    又解釋是前兩天,縣城的鄭大郎回來了,一來是通知服徭役,二來是用錢替勞役,三來是鄭夫子要求,縣裏有什麽通知,就抄一份,拿回學堂。


    鄭伯在貼告示,自然吸引到學子們。


    孫定慶看到孫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告示,笑著問:“山子,你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麽嗎?”


    孫三搖了搖頭,剛學會《三字經》的幾個字,哪裏敢說看得懂。


    但上麵的內容,根據前世所認識的繁體字,連猜帶蒙,大概明白是什麽意思。


    其實看到“徭役”兩個字,也知道是關於前兩天征役的事。


    孫定慶摸了摸小堂弟的小腦袋,把告示貼上的內容說了出來,語氣輕輕地說:“我也是剛學的,夫子給我們講的。”


    鄭伯笑嗬嗬地說:“學得不錯,今早教的,現在就能看懂了。”


    在他們的閑談之中,孫山終於明白,為什麽學堂會貼關於徭役的告示了。


    原來這是鄭夫子教學的內容之一。


    每個月,城裏的鄭大郎,總會在縣衙大門“八字牆”,抄寫些牆上的公告回來。


    五花八門,什麽都有。比如這次的徭役,比如懸賞公告,比如政令報告等。


    鄭夫子會一字一句地教學生如何看告示,如何寫告示,甚至要求學生關心縣裏發生什麽事。


    孫山認真地觀摩告示貼,上麵的告示內容沒有標點符號,沒有空格停頓,重點內容會用紅筆標記,也不知道是寫告示人標記的,還是鄭夫子標記的。


    如今的孫山,如果不認真品讀,也不看不懂告示上具體內容說什麽。


    目前不會斷句,這裏沒有標點符號分開,一大片字連在一起,需要仔細品讀,才能勉強知道上麵寫的內容。


    楊清北和德哥兒佩服地看著師兄們說道:“我還不知道上麵說什麽呢?”


    鄭伯慈愛地摸了摸兩人的小腦袋,溫和地說:“不著急哈,夫子以後會教的,現在主要認字,認得多了,以後就會看的了。”


    其他學子圍了過來,又討論好幾遍徭役的事,有好事的學子,還給孫山三個小師弟讀了一遍上麵的內容,當然用得是廣南話,怕讀上京話,小師弟們不懂呢。


    午休過後,三人回到課室。


    孫山現在搞懂鄭夫子的上課方式。


    早上先抽查學生昨天所學的內容,之後教導新的知識,然後叫學生自習。到隔壁班教學。


    下午先幫學生鞏固上午所學的知識,之後就到小池子邊練字。


    此時鄭夫子快速地幫孫山三人快速講解一遍早上所學的內容,並且講學速度越來越快了。


    鄭童生揮一揮衣袖說:“你們到外麵練字,要好好練習。特別寫的字不能太大,朝著小的方向練習。”


    檢查了一下三個學生的抄寫作業。


    孫山和楊清北能把字寫在格子裏,而且寫得完全正確,字跡清晰,一筆一劃,對於初學童子來說很不錯。


    至於德哥兒的,鄭童生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這次倒是一筆一劃地寫完整,可整個字大得兩個格子都裝不下去,作業完全不合格。


    鄭夫子沒有打德哥兒的板子,而是警告地說:“孫定德,你給我好好練,明天的作業還是超出格子,別怪我不客氣。”


    德哥兒縮了縮身子,唯唯諾諾地說:“夫子,我知道了。”


    鄭夫子走後,孫山三人又來到小池邊練字。


    德哥兒耷拉著腦袋,悶悶不樂地說:“山子,我怎麽寫,就寫不出小字呢?”


    孫山毫不客氣地說:“因為你貪玩,練得少。”


    頓了頓又問:“放堂回去後,你有沒有練字?”


    德哥兒點了點頭,又心虛地搖了搖頭:“我一放堂回到家,就把課業做完了。”


    瞄了瞄周圍,確定沒人,低聲說:“一整天就在學堂練,回去還練,多悶啊。”


    還不如出去找小夥伴大頭狗玩,特別昨天在小溪邊捉了好些魚,有巴掌那麽大,烤著吃可香了。


    孫山義正言辭地說:“德哥兒,學習就要持之以恒,你本來就笨了,再不努力,更學不會。”


    德哥兒嚇了一跳,山子那麽大聲說話幹什麽。瞄了瞄周圍,還好沒人。


    不服氣地說:“什麽我本來就笨,村裏就沒有比我聰明的。孫家村的人都說我像大姑,將來肯定有出息。”


    孫家村誇人,最喜歡別人誇像孫大姑。因為擺明的成功案例,大家摸得著,看得著。


    孫山正色地說:“你本來是不笨,但因為懶,變得越來越蠢了。再不刻苦學,以後還是大字不識,大姑肯定不要你到府城打工的。大姑說了,誰要想去府城,一定要識字,她可不收睜眼瞎。”


    德哥兒當然渴望去府城了,誰不想吃香喝辣的,也明白的孫山沒說謊。


    阿爹阿娘也是這樣教導的,比孫山說得還直白,明明白白告訴三個兒子,要不是為了讓你們能入大姑的眼,能到府城幹活,才不會花錢給你們讀書。


    每年雜七雜八的花費幾兩銀子,誰不心疼。省下來多好啊,頓頓吃肉還有錢剩呢。


    德哥兒訕訕地摸了摸頭,甕聲甕氣地說:“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學的。”


    楊清北在旁邊聽到兩堂兄弟的對話,好奇地問:“你們讀書,隻是為了到府城幹活的嗎?”


    德哥兒理所當然地說:“肯定是了,難道是為了到縣城幹活啊?。


    孫山無語地看著德哥兒,楊清北問的肯定不是這個。


    認真地說:“清北,別聽德哥兒的,讀書可以使自己變得聰明。將來無論去府城幹活,還是像鄭夫子一樣科考,都要好好讀。”


    楊清北點了點頭說:“阿山,我明白了。”


    心裏想什麽,孫山和德哥兒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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