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


    漠北,白虎幫總壇,內眷後院。


    天外飛仙司徒聘婷呆坐著一臉愁容、神思恍惚。


    “那日真不該聽從師傅和師兄的安排,匆匆趕回漠北的,一旦回來就趕不過去了…………”


    龜蛇聖境關閉次日,司徒聘婷本想在邀月客棧再呆一段時間的。獨孤芳霏也是極力挽留。


    可負責她此行安危的師傅雪蓮聖姑和師兄淩中流卻堅決反對。


    雪蓮聖姑仿似身體不適,一臉憔悴說道——


    你已經先後遭到兩次偷襲了,再呆下去難保不會再出事。還是先回漠北吧……


    “就是啊,師妹,昨日傳承之穀中發生的一幕,真正嚇死師兄了。你要是……”淩中流也開口勸說道。


    司徒聘婷就這樣在兩人的連勸帶拽中回到了漠北,回家之後馬上大病了一場。


    自那以後,她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魂不守舍起來。


    腦海中不時浮現出傳承之穀當日發生的那一幕——


    那個叫莫負的少年,千鈞一發之際救起身負重傷的自己,自己卻墜入了無盡深淵……


    有時候,背負著難償的恩情活著,其實也並不比背負著仇恨輕鬆多少。


    “所謂吉人自有天相,女兒無需太過擔心。而且你不也說過,那人本就身患絕症時日無多,要萬一發生不幸,也是他的命數!”


    母親韓彩雲撫摸著愛女的頭發,柔聲安慰著。


    “不會的,娘親,我有強烈的預感,他是決計不會死的。隻是他現在跌落深淵孤立無援,而且又身中蠱毒,身邊肯定需要人照料。”司徒聘婷說道。


    “所以……我想再去卻月城一趟,探聽他的消息。”


    “此事萬萬不可!卻月城不比我們白虎幫,你這樣人生地不熟的過去,沒有幫手不說,就是連龜蛇聖境也進不去,卻如何去尋?”司徒唯我望著愛女,柔聲勸說道。


    “再說了,此前就有宵小之徒三番兩次偷襲你,說明你已經被人針對了。現在世人皆知你已獲得傳承,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勢必更加引人覬覦。而你武功尚未大成,怕是無力應付。眼下理應抓緊時間修煉才是,一旦功成,為父就絕不阻攔!”


    “父親講的聘婷又何嚐不懂,可是放著自己的救命恩人不管不顧,卻教女兒如何心安?又如何能穩定道心,安心修煉呢?”司徒聘婷滿臉愧疚回答道。


    “這……”司徒唯我頓時感覺事情比較棘手了。


    說到道心不穩,司徒唯我可是深有感觸,吃盡了苦頭。


    他之所以十餘年不曾踏足江湖。就是因為曾經道心受損,致使境界一跌再跌。


    付諸多年努力,直到最近才重回了巔峰。


    “真不愧是我司徒唯我的女兒,重情重義知恩圖報。既如此,為父就替你走一趟卻月城吧。你且在家安心修煉,等我消息。”


    沒過多久,司徒唯我就帶上徒弟淩中流,乘著碧眼金雕往南飛去。


    自那之後,司徒聘婷才稍稍心安了一些。


    開始在麒麟戈壁刻苦修煉那部素女心經;累了就彈奏部那琴瑟50卷,梳理心緒恢複體力;


    萬事開頭難,一連幾天刻苦修煉下來,卻是收效甚微。


    “這素女心經怎麽這般高深,明明按照功法口訣在修習,怎麽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呢?”,司徒聘婷不由得迷惑起來。


    “想必是方法有誤,還是去請教請教師傅吧,師傅武功深不可測或許知道其中緣由。”


    司徒聘婷暗暗想道,提到師傅,突然間憶起一事。


    “糟糕!怎麽把那件事給忘了?”直到這時,她才突然想起莫負臨終前的托付,急急朝雪蓮庵跑去。


    “師傅在嗎?徒兒聘婷有事求見。”


    “咚咚咚”,司徒聘婷用力敲門喊道。


    “我耳朵還沒聾,進來吧。”裏麵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


    “師傅,您的聲音,這是生病了嗎?”


    進去之後,司徒聘婷忽然感覺到師傅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對。


    “日前偶感風寒,沒什麽大不了的。”蒲團上左手梳理著串珠,右手敲擊木魚的雪蓮聖姑,閉目說道。


    “你不在麒麟戈壁修煉,來此作甚?”


    “徒兒,徒兒,想念師傅了,所以過來來看看您。”


    司徒聘婷望著日複一日閉門苦修的師傅。忽然間察覺一向聖潔為名的她原來竟是那樣的孤單,猝然間似乎又憔悴蒼老了許多。


    “算你有心。不過你剛才敲門時,不是說有事相告嗎?”


    說著,傅遠黛突然睜眼,望著愛徒柔聲說道,眉眼間竟是難得的擠出一絲笑容。


    “那個…徒兒想念師傅是真的,有事相告也是真的。”司徒聘婷上前,輕輕揉按著師傅的肩膀,輕聲說道。


    “哦,說吧,究竟是何事?”口中說著,卻是雙手不停。


    “師傅,旬月之前,有個人讓我給您傳句話,可當時發生的事情太多,徒兒愣是給忘了……現在,才想起來。”


    “哦,傳話給我?到底是什麽?何故托你傳話給我,為何自己不親自跟我說?”傅遠黛不禁愕然道。


    幾十年如一日的苦修生活,雪蓮聖姑一直都是離群索居,幾乎沒有什麽朋友和親人。


    “去司徒遠獨孤,若遇彩鳳定不負。”司徒聘婷一字一字念著。


    “師傅,您可知道這句類似簽文的話語,到底是什麽意思嗎?”


    “去司徒遠獨孤……”,雪蓮聖姑喃喃念著,突然如遭雷擊。


    她霍然站起身來,緊緊扶住愛徒的肩膀,目光灼灼望著司徒聘婷顫聲問道——這句話,究竟是誰托你轉告我的,他現在人在何處?是否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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